“孫兄。
”傾城拱手行禮。

　　孫智急忙還禮說：

　　“不敢當，王公子。
”

　　他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孫大夫擺擺手道：

　　“去吧。
”

　　小智沖着傾城點了點頭，這才退了下去。

　　他的背影還有些慌張，竟慌張到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傾城剛想上前，他卻又自己慌慌張張爬了起來，摸着頭，沖着傾城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轉身又快速離去。

　　傾城不禁勾起了嘴角，雖然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小智，但心裡卻覺得仿佛很熟悉一般。

　　“小智天性腼腆，我讓他在鋪子裡幫忙，多少也能開闊眼界。
”耳邊，傳來孫大夫的聲音。
傾城轉過頭，喃喃道：

　　“孫兄，很好。
”

　　腼腆之人自有腼腆之人的好處，最起碼對于她來說，她很喜歡小智這種模樣。

　　進了屋，孫大夫不禁問道：

　　“王公子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

　　畢竟，這幾日“傾樓”事端頻發，很容易讓孫大夫以為是不是又是誰生病了？

　　孫大夫想的不錯，但這回不是旁人生病，而是傾城。

　　傾城莞爾一笑，說明道：

　　“并沒有什麼要事，隻是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想請孫大夫給号個脈。
”

　　“王公子身體不舒服……”孫大夫有些驚奇，他看了看傾城面色，倒不覺得有何不妥。

　　他急忙為傾城号脈，原本平坦的額頭卻慢慢皺起。

　　他号完左手，又号右手，最後看向傾城的目光竟充滿驚恐。

　　“怎麼了？
”傾城疑問道，她原本不以為意，看到孫大夫的反應當下心有不安。

　　孫大夫不敢大意，急忙詢問道：

　　“王公子最近可遇到了什麼特别事？
會令大腦産生幻覺，甚至是昏厥的事。
”

　　他的表情帶着焦慮，令傾城的心也緊張起來。

　　她細想這近來的事，無一都不是孫大夫說的模樣。

　　她不安道：

　　“倒是未曾遇到，孫大夫為何會這樣講？
”

　　所謂号脈，隻是她的借口。
她想以此探明孫大夫的心意，但看起來仿佛她的身體真的出現什麼問題了。

　　事已至此，孫大夫也不再隐瞞，他坦言道：

　　“王公子的大腦如阿花姑娘一樣，有些地方出現斷裂。
”

　　轟……

　　傾城的大腦瞬間爆炸，她感到呼吸急促，整個面色都火熱起來。

　　她的大腦，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孫大夫被稱為“妙手神醫”，許多别人未曾察覺的情況，他亦能通過号脈感受。
如此，才被人推崇。

　　前有阿花，傾城對他的話還是比較相信的。

　　她遲疑都：

　　“我，我會瘋掉嗎？
”雖然不知道她症狀來自何處，但如果與阿花相似，豈不是她要瘋了？

　　孫大夫搖搖頭，傾城的大腦雖然有所斷裂，但比阿花卻要輕上許多。

　　這也是他為什麼敢選擇告訴傾城的原因之一，因為有藥可救，所以倒不必太過挂心。

　　孫大夫解釋道：

　　“如今斷裂層并不明顯，瘋掉倒是不太可能。
王公子最近可有覺得某些記憶不太清晰，或許遺忘什麼事的感覺？
”

　　傾城想到小堯和阿花，想到南疆之事，想到她記憶的模糊，毫不猶豫道：

　　“有，很多重要的事，我好像都不記得了。
”

　　原先她不覺什麼，如今有了孫大夫的話，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她失憶了，這種失憶随着時間的推移而越發嚴重。

　　孫大夫點點頭，這應該是最初的症狀。
他鄭重道：

　　“唯有‘清淤’可解。
”

　　這是唯一的出路，也是最後的辦法。

　　孫大夫不覺歎息，終于，這些秘藥将要重出江湖了？

　　他在欣慰的同時，卻感到深深的無奈。
如果可以，他甯願永生永世，秘藥都不出現。

　　可惜，天象異變，該來的終究回來。

　　傾城心中沒有那麼多想法，她隻感覺心空落落的。
沒有想到，她唯一的解藥也是“清淤”。
她不安道：

　　“如果，如果找不到‘清淤’呢？
”

　　她連“清淤”在哪都不知道，如何能夠找到？
隻有做好最壞的打算，她才能早做安排。

　　孫大夫也沒有隐瞞，坦言道：

　　“慢慢失去記憶，直至一片空白。
”

　　這也是傾城如今在經曆的狀況，根據孫大夫判斷，這種損失是不可修複的。
而且，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越發擴張。

　　就好像落入棉布上的水滴，慢慢暈染。

　　“清淤”的神奇之處在于，它不但可以控制記憶流逝的蔓延，還可以修複以前的損傷。
當初古今第一奇藥。

　　傾城沒空了解“清淤”的神奇，她隻想知道她還剩多少時間。

　　“失去記憶的時間大概會有多久？
”此刻，她感覺渾身冰冷一片。
即便表面能夠淡然問出問題，可内心卻早已變得麻木。

　　孫大夫對傾城的表現有些欽佩，即便他知道醫治辦法，可若找不到“清淤”，傾城依舊會失去所有記憶。
面對傾城的疑問，他有些不想回答。
可作為大夫的準則，令他必須回答。

　　不過這回，他卻給傾城帶來了新的希望。

　　“因人而異，幾個月到幾年之間。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不知道王公子因何如此。
若找到根源，許還有别的辦法醫治。
”

　　根源？

　　傾城根本不知道根源是什麼。

　　仿佛這是一顆早已埋在她心裡的種子，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生根發芽。
若不是今日她無意間找到孫大夫号脈，恐怕直至根繁葉茂也不得而知。

　　這種病的可怕不在于失憶，而在于一點點磨滅記憶。
當曾經那些美好的東西全部化為泡影，而本身卻不得而知。

　　一種惶恐在傾城心中蔓延，思及過往，她做了許多前世不曾做過的事。
眼見事情慢慢有了進展，難道她依舊要重複前世的命運？

　　忘了南疆，忘了朝陽，忘了自己的付出，忘了今世的執着……

　　一切成空，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麼？

　　一股生的希望如出生的太陽一般瞬間遍布她的内心，找到“清淤”，成了她的信念。

　　“孫大夫可知‘清淤’下落？
”傾城耐心詢問道。

　　孫大夫搖搖頭道：

　　“我也希望我能知道，可是我不知。
”

　　如果他知道，那該有多好？

　　傾城的身形一頓，即便她知道答案，還是免不了難過。

　　難道說她隻有站在高處，才能等來四大家族嗎？
可高處哪裡是那麼好站的，短短幾個月，她根本無法達成目的。
然而，到時候說不定她已經忘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