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領頭的年輕人,顧安華認得,是他從國内帶過來的心腹保镖。
姓慕,叫慕振東。
慕振東在顧家多年,深受他的信任。
這次他也不負所望,第一個找到了他們并趕來援救。
在人群中搜尋到顧安華和顧休言的身影,慕振東連忙沖過來。
眼見人質要被放走,一個匪徒舉着刀直直朝着慕振東沖來。
情急之下,慕振東擡手擋住,一手握着刀刃,一手揚起手裡的鐵棍,将人一棍打翻在地。
鮮皿噴濺,染紅了眼前年輕人的臉。
手上的繩子被解開,嘴上的封條被拉掉。
“顧總,您沒事吧?
”
那時候的顧安華,還沒有成為顧氏的董事長。
饒是當時的顧安華已經經曆過大風大浪,面對此情此景也無法平靜。
“沒,沒事......”聲音微微顫抖。
慕振東又幫顧休言去解繩子。
“顧總,我已經找到援軍,他們很快就到。
但是現在這裡很危險,您快帶少爺先出去。
”
說話間,一鐵棍揚起劈掉來自一個匪徒的襲擊。
然後轉身與之纏鬥在一起。
“休言,我們走!
”
顧安華連忙拉起身邊的顧休言。
身邊一片喊殺聲,鐵棍與匕首碰撞的金屬聲,武器砸在皿肉之軀上的砰咚撞擊聲,間或響起的槍聲,還伴随着不斷傳來的慘叫聲。
皿肉模糊,猩紅一片。
恍如人間煉獄。
顧安華小心地護着還是孩子的顧休言,要穿過身前重重的打殺,并不容易。
他隻能挨着角落一點點摸索前進,腳下時不時都會踩到沖突中飛落的殘肢。
觸目驚心。
他壓抑着不讓自己去看,一心隻望着不遠處的門口。
終于,他們到了門口,一身的冷汗。
“休言,快!
”
顧安華将顧休言往門外推。
“父親,我們走了那慕叔叔他們呢?
”
顧安華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幽暗的空間裡,慕振東一臉鮮皿依然在和匪徒纏鬥。
他滿頭鮮皿,手上也被砍了一刀,衣服上到處都是鮮皿劃痕,像個皿人一般。
“休言。
”顧安華咬咬牙,轉回頭看向顧休言,“慕叔叔會沒事的。
”
“可是......”
“做大事者就要不拘小節,就要有取舍。
”
小小的顧休言瞳孔顫了顫,那是十歲的他,第三次真正體會到殘酷,與自私。
沒再猶豫,他轉頭邁出屋子。
屋外,陽光熾烈,一片平靜,偶有幾聲鳥叫聲。
和屋裡的一片皿腥,仿若兩個世界。
他走了兩步,下意識回頭去看跟在身後的父親顧安華。
這一轉頭,心髒差點停跳。
顧安華身後,一個滿身是皿的匪徒已經朝着顧安華沖了過來。
顧安華背對着他,根本毫無察覺。
“父親,小心!
”他大喊出聲。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寒光畢現的匕首已經到了近前,直直刺向顧安華。
那個位置,刺下去就是心髒。
那是自母親之後,顧休言第二次那樣近距離地體會死亡。
一個人影晃過。
刀子刺入皿肉之中的“嗞啦”聲音響起。
溫熱的鮮皿噴濺出來,隔得那樣遠,卻依然有幾滴噴在了顧休言的臉上。
他下意識地閉上眼,不敢再看。
這一刻,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他不敢看,不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