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焰軍每次看見這些人，腦子裡就會想起從前一起并肩作戰的戰友，他就心緒難平。

　　眼看着傅焰軍似乎又要暴走，計琮皓快走幾步到了他身前，把人擋在了自己的身後，看着還是一言不發的趙國柱，“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這位的脾氣可不太好。
你要是真把他惹生氣了，在場的這幾個可沒人保得了你。
”

　　“是啊，表哥，你就老實把事情交代清楚吧。
”胡妍這時候也插了句話，“你身上本來也沒有多大的事，說清楚了，就都過去了。
”

　　一直低着頭的趙國柱這時候是終于有了反應，擡起頭飛快地看了眼胡妍，終于有了些松動，将面前的一小杯水都喝了，又猶豫一會兒，這才開口。

　　“我本來也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畢竟我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船員了，這些事情我是沒資格知道的。
”趙國柱說着話，就好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似的，眼睛就開始發直。

　　“知道這件事，是上個月有次到港之後。
我因為忘拿東西回去取，就比别人走的更晚一點。
結果出來的時候，就瞧見船長和一個黑衣服的男人說話。

　　也許是他們覺着船上的人都走光了，說話也就沒什麼遮掩。
我本來沒想聽的，可他們站的那個位置，一點兒也不好，我根本沒有機會逃走，隻能留下來聽他們說話。
”

　　“我當時離他們不算遠，就把他們的話基本都聽全了。
這兩個人在談下次軍火的交易時間和地點，船長好像還有點兒嫌棄對方給的有點兒少，差點兒跟那人吵起來。
”

　　“我當時都吓壞了，我是真怕被他們兩個發現，愣是就蹲在個木箱子後面沒敢動，直到他們兩個走了，我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當時身上都被冷汗浸透了，腳也是木的，根本動不了。
”

　　“回家之後我就大病了一場，那個月的出船我都沒趕上。
”趙國柱捏着手上的紙杯，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兒，“可等我再回到船上的第一天，就被船長找去談話了。
我當時心裡覺着這就是要出事兒，我覺着自己知道了船長的秘密，他就肯定不能留着我了。
”

　　“可我沒想到，他不僅把我留下來了，還說我知道這件事兒，就是自己人，就得跟着一起幹。
”趙國柱這時候看向計琮皓兩人，眼睛裡都是慌亂惶恐，“天地良心，我祖祖輩輩都是本分的莊稼人，我哪兒敢幹這些？
”

　　“一開始我沒答應，可船長拿我老婆孩子威脅我，我要是不幫他幹活兒，他就要弄死我家裡人。
我知道船長家裡有靠山，他那樣的人想搞我，那就跟捏死隻螞蟻似的。
而且我也不敢賭，那都是我的家人啊。
”

　　這樣的講述，似乎讓趙國柱又回到了當時的情景，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哽咽，是怎麼也講不下去了。

　　計琮皓遞了張紙給他，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呢？
你就妥協了？
跟他同流合污，一起幹這事兒？
”

　　“不一起幹還能咋整？
”趙國柱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繼續說道，“我又不能真看着老婆孩子死去。
不過我也從來沒接觸過什麼具體的事情，我也就是組織組織大家搬貨和平時的巡視，防止東西被發現或是進水。
”

　　一直沉默着的傅焰軍這時候開口問道：“那貨船爆炸那天，你為什麼沒在船上？
”

　　“我家裡孩子病了，剛到港的時候，我就請了假。
”趙國柱這時候仍舊有點兒沒精打采的，“本來那天晚上我就準備回船上去的，因為第二天一早，船就要開了。
可我快走的時候，我兒子就又燒起來了。
沒辦法，我那天晚上就沒走，打算早上早點出去。
”

　　趙國柱搖搖頭，臉上具是苦澀，“可誰知道，就是這麼個小小的決定，就讓我活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