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九叔笑看着姜穗，“還挺聰明。
”

　　姜穗也沒客氣，對着錢九叔笑笑，便回頭去看趙老四。

　　尚在昏迷中的趙老四也不知夢到了什麼，在嘟囔着些旁人聽不清的話。

　　恍惚間，姜穗聽到了孫小曼的名字。

　　孫小曼，那是趙老四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名字，也是他午夜夢回經常想起的人。

　　第一次遇見孫小曼，是這人找他問路。

　　那是第一次有姑娘和他說話，趙老四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隻記得自己的心髒怦怦亂跳。

　　還有那姑娘那雙清澈幹淨的眼睛，裡面沒有一點兒雜質。

　　看見他就像看見了個普通人一樣，沒有嫌棄懼怕，隻有暖人的笑意。

　　那姑娘跑向同伴時，剛好是在陽光下。

　　她側頭跟同伴說話，臉上帶着明媚的笑，右邊臉頰上的酒窩好像真的盛着甘香醇洌的酒，讓他不飲自醉。

　　從那天之後，趙老四就總是忍不住地想起那姑娘。

　　他知道知青的日子不好過，所以每次在縣裡賺了錢，總是第一時間給那姑娘買些東西，再七拐八拐地托人送到她手上。

　　每每到了這個時候，手下的兄弟就總要起哄，還說這不像他平日裡做事的風格。

　　趙老四也不辯駁。

　　他是個棺生子，生來就沒爹沒媽沒人疼，他能活下來都是個奇迹。

　　他的人生，幾乎全是灰暗，所以，他才會這樣珍而重之地對待照進人生中的光。

　　他不能吓走了她呀。

　　可就算他再怎麼努力，孫小曼臉上的笑還是沒了。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孫小曼開始和王全接觸。

　　趙老四了解村裡的每一個人，就像了解自己一樣。

　　他知道王全是個什麼東西，他覺着一定是王全欺負了孫小曼，他得給孫小曼報仇！

　　可當他真的在一天晚上，把王全給抓起來時，卻知道了自己從未想到過的真相。

　　原來孫小曼跟王全走得近，是在謀劃姜穗手上的回城名額。

　　那一刻，趙老四覺着，好像有什麼崩塌了。

　　不過趙老四很快就說服了自己，他喜歡孫小曼這個人，無論她在用什麼樣的手段謀劃什麼事，他都一樣喜歡她！

　　就在趙老四以為，孫小曼很快就能回城了，而自己這一輩子都隻能默默喜歡她的時候，孫小曼來找他了。

　　孫小曼是來找他借錢的，二十塊。

　　趙老四不知道孫小曼為什麼會找上自己，也不知道他要這錢是用來幹什麼的。

　　但他知道，這筆錢對孫小曼來說，已經算是筆巨款了。

　　“想讓我借錢給你也行，我不用你還，但你得陪我睡一覺。
”

　　趙老四記得當時是這麼說的，态度還是一貫的惡劣，眼神可能也不大友好。

　　趙老四其實說完就後悔了，太輕佻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孫小曼答應了，甚至主動得有點兒離譜。

　　或許是因為有了肌膚之親，趙老四對孫小曼的心态就有些不一樣了。

　　以前，覺着孫小曼是天上的仙女兒，可遠觀而不可亵玩。

　　現在，孫小曼就像是被他圈定的獵物，卻隻有他自己知道。

　　但他給孫小曼送東西卻是方便了許多，雖然還是得在夜裡見面，卻能直接見到人，不用再拜托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