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繁星累了一天,好不容易才睡着,他舍不得叫醒她,更舍不得讓她再受山風的冷,索性打電話叫了輛車,将摩托車和他們兩個一起運到了上一次新婚時充作婚房的那棟别墅。
别墅還維持着那時候的模樣,房間也一直有人打掃,是個随時可以入住的狀态。
封雲霆小心翼翼的把時繁星安頓在卧室,又仔細的替她掖好被角,這才自行換了身相對符合場合的休閑裝,開車出門去了。
爵士酒吧是開在附近的一家清吧,最大的賣點就是晚間駐場的爵士樂隊,他這個點過去,剛好趕上了淩晨的表演,不過他今天并沒有欣賞音樂的閑情逸緻。
封雲霆将車鑰匙交給酒保,讓對方代為泊車,然後便自行穿過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青年男女,直奔角落裡的卡座而去,他眼尖得很,環視一周後就鎖定了這個現場唯一的熟人——霍野墨。
說是熟人,卻也隻是相對而言,他們唯一的交集就是時繁星。
封雲霆自顧自的在霍野墨對面坐下,見眼前的桌上已經擺滿了空酒瓶,也不急着詢問他找自己來的理由,隻淡聲評價道:“霍律師,這家的精釀啤酒确實還不錯,但你要是這麼喝下去的話,就品不出味道來了。
”
“借酒消愁而已。
”霍斌身穿正裝,應當是結束工作後,就直接從事務所來酒吧喝酒了,他已然喝了不少,但卻仍舊面色蒼白,讓人看不出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理解。
”封雲霆隐約猜到了他的心事。
霍野墨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禮貌,隻是搖頭的動作中滿是苦澀意味,他詢問道:“你要不要也來點?
”
“多謝。
”封雲霆在婚禮上已經喝了一些,幸好雲台山之行幫他清醒了一把。
霍野墨叫來酒保,按照自己先前的酒單又點了一份,他苦笑道,“我打擾了你的洞房花燭夜,先向你說聲抱歉。
”
說完這句,他将自己的酒杯滿上,對着封雲霆先幹為敬,然後便一言不發的又喝起了悶酒。
封雲霆跟霍野墨有過數面之緣,當時便憑借男人的直覺,他就猜出來眼前這個男人肯定對小星星有好感。
酒保很快就将他們新點的酒送了過來,順便還附贈了一隻喝啤酒用的寬口玻璃杯。
霍野墨身為打電話叫人的那個,自然應該請客做東,他主動拿起杯子倒滿啤酒,又推回到了封雲霆面前,聲音沙啞:“恭喜你。
”
他說完這三個字,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很快就低下頭去繼續喝自己的酒。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平生第一次失敗的離婚案件,拜你所賜。
”
“謝謝。
”封雲霆輕點下颏,算是對霍斌的祝福做了回應,然後他挽起衣袖,随手抄起一瓶精釀啤酒,打開瓶蓋後,連杯子都沒用,就直接對着瓶口喝了起來。
霍野墨眼神迷蒙,笑着道:“你倒是幹脆,讓喝就喝。
”
封雲霆放下了酒瓶,輕聲道:“其實你也不算失敗,畢竟我們當時是真的離婚了。
”
“隻不過後來又複婚了,”霍野墨自嘲地笑:“封總,你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
”
“怎麼說?
”
“我要是當初果斷一點,攔着她不要回國找你,或者是之後你們再次分開的那些日子把她留在國外,今天勝利的人或許就會是我。
我有兩次機會,但都因為心軟錯過了。
”
封雲霆舉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第一次她回國是為了再次懷孕給小陽治病,你攔不住她的;第二次是因為他父親的忌日,還有......”
“還有跟你的山頂之約。
”霍野墨補充道:“封雲霆,這人可真讨厭,明明都已經離婚了,居然還能變出一個第二人格來,又來橫插一腳。
”
封雲霆輕笑:“或許這就叫做命中注定。
”
“可能吧。
”
“霍律師,無論如何,這麼多年謝謝你照顧小陽,以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時說。
”
霍野墨嗤了一聲:“不用了,我快去國外了,以後估計沒什麼交集。
”
封雲霆沒說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卡片,遞給他。
霍野墨倒酒的動作一怔,登時連要做什麼回應都忘了,他愣愣的看着封雲霆将一瓶啤酒都喝光,下意識的反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
“表明誠意的意思。
”封雲霆輕輕将空瓶放回到了桌上:“放心,我沒有那種拿錢砸人的壞毛病,你也不缺錢。
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私人的聯系方式,我剛才說的話不是空頭支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隻要你需要,随時聯系我。
”
對于男人們來說,再沒有比一起喝酒更能促進感情的事了,霍野墨見封雲霆如此坦蕩,端着自己的酒杯跟他的空瓶碰了一下,苦笑道:“我承認,我就是因為心裡不爽才給你打電話的,沒想到你會答應得那麼爽快。
”
封雲霆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那個在時繁星離開後,變得了無生趣的自己,态度不由的緩和了些許,主動解釋道:“我們之間存在誤會,所以我覺得見一面也好。
”
霍野墨無力的往後一仰,靠在沙發靠背上問到:“你知道嗎,我當時是仔細看過案卷資料的,從我豐富的辦案經驗來看,你們沒有和好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