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間反應過來:“你是......先生的恩人?
”
“恩人?
”邢老爺子默念着這兩個字,随即笑着擺了擺手:“這麼說也可以,但是我跟他的關系遠遠不止恩人這麼簡單。
時小姐,你知道嗎,你的先生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你——不聽話。
我警告過你,我也給過你機會,但是現在已經為時已晚。
”
時繁星緊緊咬着唇,“......能先救救他嗎?
他真的傷得很重......”
“我救他做什麼?
”邢老爺子冷笑:“救活了他,他還是要背判我,要帶着你偷偷去國外,過那種碌碌無為的普通生活?
他的資質和能力,本就應該在商場上攪動風雲,在這個時代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我之前救他一命是惜才,我想幫他重新振作,也想讓振作之後的他幫我,完成我的畢生所願。
可是現在呢?
就算我救活了他,他也不過就是個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傻子。
”
“那你就眼睜睜看着他死在這裡?
”時繁星急切道:“好歹他也是之前您親自選定的繼承人啊!
”
邢老爺子微微勾唇,銳利的眼中閃着精光:“時小姐,我是可以救他。
不過......我是有條件的。
”
她心裡已經有了預感:“什麼條件?
”
邢老爺子覺得可笑:“你心裡明明已經有答案了,還問我做什麼?
”
“......”
“四點半了啊,飛機快要起飛了,”邢老爺子道:“沒事,你不走也沒關系,反正他骨頭硬,自己打斷自己的手也沒吭一聲,那現在就慢慢等吧,等着他身上的皿一點一點流幹,我不着急。
”
“......”
“慶安!
”邢老爺子叫了一聲。
郭慶安從林肯的駕駛位上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可是一直有意地低着頭,似乎在掩藏什麼。
而且——拄着拐杖,一側手臂也打着石膏,頭上也包着一層厚厚的紗布,隐隐約約還透出來了點鮮紅的皿色。
“邢叔。
”
邢老爺子“嗯”了一聲,轉而對時繁星說道:“時小姐,你看到了嗎?
他現在的樣子,就是背叛我,隐瞞我,欺騙我的後果。
一條手臂,連同一個條腿,這就是代價。
我對雲霆已經算是手下留情。
”
時繁星擡起頭來去看,郭慶安卻擰着眉躲開,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臉上慘重的傷痕。
“雲霆啊......他太傻了,真的太傻了,不過他總是讓我想起年輕時候的我自己,所以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他就這麼死了,太可惜。
”
身下,粘膩的皿迹從他身上流了出來,在地上彌漫了好大一灘。
時繁星伸手去拉住他,卻被他的體溫吓了一跳。
分明剛才兇膛還是溫熱的,此時卻已經冰的透透的。
邢老爺子給郭慶安使了個眼色,郭慶安立刻會意,放了一張紙和一個筆在她面前,這張紙的顔色和圖案她有些熟悉——
好像是她曾經的那個日記本上撕下來的。
她曾經在那個日記本上寫過無數個少女心事,也曾經在二十歲前夕寫過那些幼稚的願望清單,這種紙張她比任何人都熟悉。
“時小姐,想要雲霆活命的話,就寫下一封信吧。
”
“......你要我寫什麼?
”
邢老爺子依舊笑的慈眉善目地,就像是一個悲憫的老者:“自然是能絕了他所有念想的話了。
”
......
到達機場的時候,機場的廣播裡已經在催促了。
“請乘坐CZ7865号航班前往瑞士的時繁星旅客,封雲霆旅客,時陽旅客迅速前往185号登機口,您的航班将會在十五分鐘後起飛......”
不遠處就是185号登機口,小周已經帶着兩個孩子焦急地等待着,孫婉真也在,看到她的身影,急匆匆沖她招手。
她回頭,身後的黑色加長林肯後座緩緩降下了車窗。
先生依舊緊緊閉着眼睛,臉上已經失去了皿色,被安置在後排座椅上躺着。
他的身高太高,座椅根本容不下他,長腿隻能曲起放在地上,眉頭緊緊蹙着。
身後傳來虛弱的催促聲:“去吧,再不去就晚了,記住你答應我的事,如果有違背,我有辦法救活他,就有辦法再摧毀他。
”
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臉龐,時繁星的淚水決堤,咬牙轉身,奮力向前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