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援朝的電話很準時，挂鐘剛響完十下，電話鈴聲就響起來了。

　　江天歌接起電話，先聽到的，不是江援朝的聲音，而是海風和海浪的呼嘯聲。

　　知道江援朝那邊的電話，是有人監聽着的，江天歌也沒有多問其他的，就直接問：“爸爸，你要決定了嗎？
”

　　與江天歌的期待和躍躍欲試不同，江援朝的心情卻很是沉重，他低聲問：“你确定要做嗎？
”

　　天歌現在隻是一個學生，這件事，其實是與她無關的。

　　如果真的要把天歌的方案提交上去，他怕後面會發生的事情，對天歌以後人生造成的影響，他無法控制。

　　江天歌知道江援朝的擔心，她認真地回答道：“我确定。
我想試試。
或許，我真的能做到呢。
”

　　江援朝擡眼望向窗外，在漆黑一片的黑夜中，遠處哨崗亭裡探照燈的燈光顯得極其微弱。

　　盯着那燈光看了良久，江援朝才出聲說：“好。
”

　　他說：“跟你爺爺說一下吧，他會幫你安排的。
”

　　江天歌點頭。
挂了電話，就去找老爺子了。

　　江老爺子還沒睡，正在他的書房裡看書，聽到江天歌的敲門聲，眼睛都不眨一下，老神在在地繼續看他的書。

　　江天歌知道，這老爺子坐在這裡，看書是假，實際是在等她呢。
所以，敲了門，她就直接走了進去。

　　看到老爺子的茶杯空了，她拿起茶壺就給他滿上，笑眯眯地給老爺子遞過去：“來，爺爺，看書這麼久，渴了吧，您喝茶。
”

　　江老爺子擡眼看向江天歌。

　　越看，他越覺得江天歌的表情狗腿，這個模樣，指定沒有好事。
江老爺子斜着眼哼了一聲，“大晚上的，你還讓我喝茶，是想我晚上不用睡了嗎？
”

　　江天歌一想，覺得很有道理。

　　大晚上的，快要睡覺了，的确是不應該再喝茶了。

　　但又一想，她又覺得老爺子多慮了。

　　應該，可能，他不喝茶，今晚也會睡不着吧？

　　江天歌把茶放在老爺子的手邊，就站到他對面，表情認真地說：“爺爺，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

　　“……”

　　江天歌把事情說完，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老爺子出聲，她悄悄觀察老爺子的反應，對上老爺子黑沉的雙眸時。

　　江天歌轉了轉眼睛，笑容單純無辜，“爺爺……？
”

　　江老爺子很希望是自己耳背幻聽了。

　　但不是。

　　！

　　明明江天歌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但連起來，他就聽不懂了呢？

　　江天歌說她要去把藍國的那架飛機弄下來？

　　江援朝還信了她的話，要把江天歌說的話彙報上去？

　　那是真的飛在天上的飛機，不是小孩子玩的紙飛機，是說弄下來，就能弄下來的嗎？

　　這兩個人，可真是好樣的！

　　之前什麼都不告訴他，不跟他商量，現在就要他去幫他們鋪路，幫擦屁股？
？
？

　　“你們……你們……”江老爺子氣極反笑，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父女倆，真是好樣的！
”

　　江天歌狗腿地笑着，拍着老爺子的馬屁：“嗯嗯，還行，都是遺傳您的基因，都是您教得好。
”

　　老爺子瞪眼罵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給你能的！
”

　　“你們要弄飛機，你們自己去弄，反正我沒這本事！
你和你爹有本事，你們自己去弄，别找我！
”

　　江天歌眨了眨眼睛：“但我爸說，他已經把方案彙報上去了。
北城這邊，您會幫我的。
可不能說話不算數的啊。
”

　　江老爺子覺得自己能被這父女倆給氣背過去，“說話算數？
我說了什麼話了？
那話是我說的嗎？
”

　　江天歌心虛地幹笑兩聲，就乖乖地站在一旁不出聲，等江老爺子自己平複暴跳的情緒。

　　其實，她也大概能理解江老爺子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

　　老爺子為國為黨的真心，是毋庸置疑的。
但除了身上的職務身份之外，他還是一個家的大家長，他要為家人考慮，要适當地明哲保身。

　　這件事，她不摻和進去，江援朝在海省，不管事情最後如何解決的，他都不會有什麼大的過錯。

　　但她摻和了，如果不成功，最後對她，對江援朝，甚至是對江家，都可能會有影響。

　　所以，老爺子在知道她的想法，在知道江援朝的決定之後，反應才會這麼大。

　　見老爺子沒有剛才那麼炸毛了，江天歌就認真地說：“爺爺，我爸和陸正西相信我，也請您相信我吧，我想去試試。
”

　　“我知道您是擔心我，怕事情失敗了對我的影響。
但這不是有你們嗎，我相信您和我爸，會保護好我的，對吧？
”

　　江老爺子瞪着她，冷笑說：“所以你就這麼有恃無恐是吧？
改天你想上天，你想飛去外太空，是不是也要找我給你搭梯子啊？
”

　　諷刺完江天歌，老爺子又咬牙切齒地罵起江援朝。

　　“這混蛋，把他爹當成什麼了？
平時屁都不多放一個，要用到他老子的時候，就一點都不客氣！
”

　　看着老爺子氣呼呼的樣子，江天歌突然就有了一個感悟。

　　一個人的行為，都是有迹可循，事出有因的。
就比如坑爹這件事。

　　原來，她坑爹的行為，是遺傳的江援朝呐。

　　……

　　當天晚上，老爺子有沒有睡好，江天歌不知道，但估計着，是沒有睡好的。

　　因為第二天一早，天都沒亮完，老爺子就嚴肅着臉站在院子裡沉思了。

　　江天歌去跟他打招呼，意料之中地被忽視了。
老爺子在院子裡站了小半個鐘，就喊上警衛員小李，出門去了，早餐都沒有吃。

　　江天歌就心中有一丢丢的小愧疚，但這點小愧疚，卻一點都沒有影響到她的食欲和心情，吃完飯，就元氣滿滿地去學校了。

　　老爺子都已經出馬了，事情應該就八九不離十了。

　　她也要做足準備，不讓老爺子和江援朝的心思白費才行。

　　……

　　江天歌去學校的時候，方守義也開着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