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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610章 我看你遲早要完

  張家人大鬧九玄拍賣館的事有好事人在傳,傳的倒不是别的,是秦流西這個道醫,很是邪門啊,就因為看出那呂氏身體一個虛不受補,就整出一個吃絕戶的陰謀來,讓人好生驚歎,也有些身子孱弱的貴人不禁反思,自己這身體越補越弱,是不是也是因為虛不受補?

  一時間,補品藥材方面頗有些滞銷,這讓各大藥行藥商都氣得不行,暗地裡怪秦流西多事,這是後話。

  處于事件風波的當事人呂笑珊處理好祖墳的事,把秦流西親自送回九玄拍賣館,鄭重地行了一禮:“給少觀主的報酬我回頭會送來。

  這次秦流西非但給她點出身體的毛病,還幫她處理了那麼大的一個禍患,又給呂家重新點了一處風水寶穴,這報酬肯定不能随意了。

  秦流西說道:“還請你把這報酬的七成折換為米糧藥材送到川渝東部一帶的流民,以我漓城清平觀之名行善,另外三成作為善銀再送來九玄拍賣館就行了。

  呂笑珊愣了一下:“七成行善?

  秦流西點頭:“道家本就講究五弊三缺,道士以玄門五術替人消災解難,本就有逆天改命一說,為此憑此所得,需取之有限,而布施行善也可抵消這五弊三缺。
這也是我們清平觀弟子在俗世行走濟世的準則之一,積善積德。

  呂笑珊肅容:“少觀主大善。
”頓了頓又問:“為何是送往川渝東部呢?

  秦流西輕歎:“那邊今年會艱難些,恐有旱災。

  呂笑珊蹙眉,道:“這事我記下了,會安排人去辦,我們呂家也會跟着為善的。
”也算是為父親積德,讓他老人家消除之前被人壓制的怨念。

  “福生無量天尊。
”秦流西作了個道禮,看着她道:“因果報應,自有天定,呂小姐不必為不重要的人沾上命孽,有損福報。

  呂笑珊一驚,定定地看着秦流西,後者微微颔首便進了拍賣館。

  呂笑珊看着她消失,便上了馬車,閉目養神,半晌,才睜開眼,眼裡一片冷然。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有時候,活着比死了更難受,張家的人,也該受一下她所受過的磋磨和煎熬。

  秦流西的出現,讓得到消息的蔺相松了一口氣,沒有出事就好,不過他想到安誠侯這兩日疑神疑鬼的,還神秘兮兮地向他打聽,有沒有人找他要蛟珠,那青黑和憔悴的臉色無不顯示他這兩日遭的罪。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安誠侯周遭特别陰冷,難怪他在四月天都穿錦袍披個薄披風。

  這是中邪了吧?

  蔺相摸着玉符,安心極了。

  接下來幾天,秦流西除了給之前看過的病患複診,就待在九玄裡修行,到長生殿裡取了些藥材掐了些藥丸,才帶着滕昭去城隍廟做了兩天義診,以至于想要到九玄裡找秦流西求醫的人都撲了個空。

  在城隍廟這一片活動的,多半是在外逃難過來的難民,貧苦,便是身有不适,多半也是小病小痛,能紮幾針的,紮了就好,再開個便宜的經方,藥草都是一些在山裡常見又能采摘的。

  義診一來是為行善,二來也是想鍛煉滕昭,讓他有機會實踐。

  一開始滕昭看到髒兮兮的小難民,還不敢去扶脈,是秦流西逼着他去的,這看了第一個,難受了一會,再扶第二個,就容易接受多了,隻是每結束義診後回到住處,他都會從頭到尾清洗一遍自己,倒不是嫌棄人家有病,而是他受不住髒污。

  秦流西倒沒罵他矯情啥的,隻要他學到了本事,成為厲害的人物,不管他有什麼怪癖和怎麼矯情,外人都不會在意,隻會在意他是否有能耐。

  而對于醫術,她對他的要求是極為嚴厲和嚴格,因為辨錯症開錯藥方,是很容易死人的,所以每日義診,滕昭都得記錄看過的病人病例,以便反複琢磨鑽研。

  當然了,兩個半大孩子辦義診,也不是沒有受到質疑聲,尤其是秦流西看就算了,世間也不是沒有像她這樣年紀的英才。

  可滕昭這明顯是個孩子,讓他扶脈看診,憑什麼,把人命當兒戲嗎?

  一如眼下。

  面對對面一個混混模樣的質疑,再看周圍的議論聲,秦流西雙手抱臂,道:“我們師徒在這義診,分文不取,隻為行善。
我徒弟年紀小,才要學着扶脈辨症,有何不對?
哪個大夫不是自小學起的?
我早就先把話說在前面的,願意就來看,不願意就作罷。
所以,愛看就看,不看滾,自有人會找我看!

  “嘿,你這小子很嚣張啊。
”混混撸了袖子,惡狠狠地道:“信不信白爺我讓你走不出這個廟。

  秦流西冷笑:“我走不走得出這個廟就不勞你費心,倒是你,活不活得過今年,卻是難說。

  白混混臉色一變,雙拳一捶桌子,雙目瞪得渾圓:“小王八蛋你說什麼?
有種再說一遍!

  “我說你遲早要完!
你臉色蠟黃,雙眼泛紅絲,眼球發黃眼眶青黑,近來眼睛看物不夠清晰了吧?
口臭得跟吞了糞似的,牙龈腫脹出皿,鼻腔也時不時出皿吧?

  “你胡說……”白混混剛開口,他的鼻腔就湧出兩行鼻皿,不禁一驚。

  衆人也都驚呼起來。

  白混混捂住鼻子,看着秦流西的眼神有些變了。

  “徒兒,你說他啥毛病。
”秦流西冷漠地盯着白混混。

  滕昭在秦流西說的時候就已經在看了,道:“師父,可是肝出問題?

  “可不就是肝。
”秦流西盯着白混混道:“你按一按自己的肝髒處,是不是有點發疼,你平日裡必定是三餐不離酒,流連花叢日夜颠倒,你還伴有腹痛腹瀉,疲憊乏力,食不知味吧?

  白混混已經身子發抖了,因為她說的全中,他還以為是自己在樓子裡玩大了。

  “我,我……”白混混哆嗦着唇,猛地一跪地,伸出手:“大夫,你給扶個脈,我這問題大嗎?

  秦流西搖頭:“問題大了,病入肝髒,回天乏力,回去該吃吃,該喝喝,别費銀子買藥了。
對妻子孩子好些,好歹能讓娃兒心甘情願的給你扛幡摔盆!

  呸,一個身帶命孽隻會打老婆孩子的暴力男,既然病入膏肓,死氣上頭了,還是早死早超生吧!

  人群中,有人看着這一幕,都抽了一口涼氣。

  這是說這混混沒救了啊。

  白混混也懵了下,然後跳了起來:“你放屁,你就是庸醫,沒本事就在這胡說八道。

  “像你這樣不願意接受現實的人我也見多了。
”秦流西并沒有被氣到,淡淡地說:“你自己造過孽,總是會遭報應的。

  白混混瞳孔一縮,拳頭捏得咯咯響。

  秦流西絲毫不懼地和他對視。

  “爺就不信了,沒有大夫能給爺治好這病,你給我等着回來踹了你這攤兒。
”白混混終究沒做什麼,隻撂下一句。

  他提腳走了兩步,秦流西道:“肯定會有大夫說能治,但卻是騙你銀子的,鼻梁生惡痣,眉毛雜亂,近日會破财之兆,你還是留幾個錢給孩子娘給你養崽子吧。

  白混混腳步一趔趄,回頭狠狠地瞪了秦流西一樣,飛快地走了。

  秦流西收回視線:“下一個,誰來。

  “我我,大夫,該我了。
”有人第一時間沖了上來,道:“大夫,你快說說,我啥子毛病?

  秦流西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毛病是你吃得太多,寒積便秘,回去吃點巴豆吧,下一個。

  那男人漲紅了臉,以袖掩着臉跑了,惹得圍觀的人哄堂大笑。

  “少爺,這個道醫的嘴巴太毒辣了點,脾氣還大,要不咱們就别去讨嫌了。
”人群裡,有個小厮對站在身邊的一個男子說。

  那男子道:“有本事的人才脾氣大,最怕脾氣大還沒本事,走吧,排隊去。

  秦流西剛給一個皮包骨,肚子卻鼓起來的小孩扶了脈,又看向帶他來看診的婦人,眉頭皺起,問道:“你們這是吃了觀音土?

  有的人聽了,都驚呼起來,這京裡的難民,還有人吃觀音土?

  這幾年也沒有大天災,再苦再難,哪怕吃草皮都沒落到吃觀音土的地步啊,這對母子怎麼會吃這觀音土?

  婦人垂下頭,呐呐地回道:“是被迫的。

  秦流西看她滿面愁苦,面黃肌瘦,死氣聚頂,身上套着破爛還不怎麼合身的衣物,說道:“吃下去也有一段時日了,就算排出光靠藥還不行,需要配合針刺還有飲藥,要花銀子。

  婦人一聽,摟着孩子的手緊了緊,抿着唇,道:“多謝大夫,我們不治了。

  他們要是有銀子治病,也不會拖到現在了。

  秦流西看她想要離開,道:“你若想治,就且在這等一等吧,會有人幫你的。

  婦人愣住了。

  秦流西又看了兩個難民,直到一個臉容清隽卻臉色寡白身材消瘦的青年坐下來,她才道:“和難民争利,公子這臉不燙?

  陸尋:“……”

  原本是不燙的,可被這麼一說,這臉就熱辣辣的,漲得通紅。

  他低頭看一眼明顯有些老舊的衣衫,微微側頭瞥向自家的小厮,都是你幹的好事。

  小厮讪笑,少爺您龍章鳳姿,穿着舊衫也掩蓋不了這通體的氣質啊。

  陸尋擡頭看秦流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便咳了一聲,道:“也有投帖子去求醫,奈何得不到回應,偶然發現您在這義診,就……”

  秦流西指着吃觀音土的婦人,對陸尋道:“你要是承包他們的診金,就給你看。

  陸尋訝然,看向婦人和她手上拉着的面黃肌瘦,隻有一個碩大肚子的小孩,便點頭:“可以。

  婦人有些意外,噗通地拉着孩子跪了下來,沖二人磕了幾個響頭。

  “先等着。
”秦流西對婦人安撫一句。

  婦人哽咽着點頭,退到一旁去,抱着孩子不錯眼地看着這邊。

  秦流西這才讓陸尋伸出手,雙指搭了上去,輪着在左右手探脈,看着他臉上的一點白斑,道:“從前的大夫是怎麼辨的症?

  陸尋回道:“因是腹痛惡寒腸胃不佳,說脾胃虛寒的有,亦有說是時疫,入冬後好了,可如今天漸漸熱起來,這腹痛卻是越來越頻繁了,煩躁不安,也不知是什麼病?

  秦流西起身,讓他張嘴,見他唇内有粟狀透明的點粒,又讓他站起來,按了按他的腹部,道:“你的脈象顯示胃中寒熱不均,肺腑期氣虛,說你脾胃虛寒倒也有一點對。
但讓你不适的罪魁禍首,卻不是它。

  “敢問是?

  “毒。
”秦流西看陸尋臉色大變,解釋道:“準确來說是蟲毒,也就是蠱蟲之毒,在首次發病之前可前往濕熱之地,如南疆湘南那些容易産生蟲疫的地方?

  “我們家少爺過去一年都在盛京,并沒有去那些地方啊。
”小厮道。

  秦流西說道:“接觸蠱毒疫水或誤飲,都會生蛔蟲。

  她一邊取了朱砂和符筆,取出一張藥符畫了個驅蟲的靈符,道:“不必過于擔心,一般的蛔蟲蠱罷了。
冬日天寒,蛔蟲蟄伏不動,故而你會舒坦些,但天熱了,你的肺腑氣機弱,乃至于胃部同樣冷熱不均,使得五髒功能失調,蛔蟲不安其位,這才上下竄動導緻發病。

  陸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小厮搓了搓手,道:“您意思是說,我家少爺肚子裡長了蟲麼?

  “嗯。
”秦流西說道:“蛔蟲都好竄善鑽,畏寒喜熱,聞甘則動,遇酸即止,如今天熱,它頻繁鑽動也是正常。

  陸尋的臉色越發的青了,别說了,說得他想剖腹取蟲了。

  秦流西把畫好的符遞給他,又開了一個四君子湯的經方,說道:“把這藥符化在四君子湯裡喝了,上個茅房拉出來也就好了。

  陸尋的指尖發顫,想到那畫面,他渾身哆嗦了下。

  “好了,今日到此為止,你們跟着我去長生殿吧。
”秦流西指了那對吃觀音土的母子。

  她剛站起來,就有人氣勢洶洶地驅趕難民,走過來一臉傲然地道:“這就是住九玄的那位道醫吧,我家主兒請你治病,這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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