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9章:翟霖(16)
等這場台風過去,學校耽擱很久的外出活動終于如期舉行了。
翟霖轉專業要到下個月,所以他們還是能一起出行。
他們要先坐飛機去一趟山裡看看最原始的玉石和礦物開采,參觀展館裡陳列的著名女王珠寶系列,聽聽業内大神的講解和創作理念。
不過這些翟霖都興緻缺缺,跟在姜暖暖身邊,偶爾聽聽她的解說,倒也能沖散大部分的無聊。
在山裡看各類珠寶原石的這一天,上午參觀完,下午她們就需要完成一份報告寫下今日心得,分析原料好壞。
山裡的住宿環境不太好,坐在房間裡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泥土和潮氣。
姜暖暖幹脆拿着筆記本去了外面的空地上。
一側是開采的地方,一側則是綿延的山林小溪,原始環境很好。
她選了一處安靜可聽流水的地方,打開筆記本寫作業。
翟霖一路跟着她,也沒打擾,找了塊石頭坐下,看着她,手裡翻開速寫本,緩緩動起筆。
同樣因為住宿環境很差出來尋找落腳點的同學發現了他們,并且因為這過于美好的畫面而駐足很久,并且拍下了照片。
聽見鞋子踏過草葉的窸窣動靜,姜暖暖從作業中剝離出來,轉眸,看見那石頭上的人,瞳孔微縮,呆了呆。
翟霖不知道何時坐在了距離她七八米遠的大石頭上,陽光正好透過綠葉破碎的照到那,淡淡的塵埃靜止在空氣中如有實質,男生金色的短發閃爍着微光,因為專注而柔和下來的五官,完美的讓人能呼吸停止。
比起外表驚人的誘惑力,他的疾病也可以變成能忽略的一部分。
如果她會成為他的項圈,他的繩索,他的手铐...
姜暖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心跳有些過快了。
畫完一筆,翟霖擡眸,與她四目相視,長腿一伸,跳了下來,走過去。
“你寫完了。
”
姜暖暖搖搖頭,看着天使靠近。
“還沒。
”
翟霖指了指她旁邊多出一截墊屁股的報紙,“我坐你旁邊?
”
“可以。
”她往旁坐了坐,給他讓位置。
那幅即将完成的畫也進入了她的視線。
是一張她的速寫。
姜暖暖想了想,拿出包裡的軟糖,塞給他,“把我畫的這麼好看,謝禮。
”
翟霖微微勾唇,咬了一顆咀嚼,一手撐在她身後,身子放的松散。
等她又花了一點時間完成作業,翟霖早已把那張速寫畫完,還把一整條軟糖全部吃完了,現在沒事幹,便撐着下巴歪頭盯着她。
姜暖暖甩了甩手,合上筆記本前把那張畫也夾了進去,“我會收藏的。
”
翟霖動了動,将下巴磕到她的肩膀上,呼吸落在她的耳畔,甜膩的氣息将她完全籠罩。
“困了。
”
姜暖暖身體微僵,“那回去睡一會?
”
翟霖一手撐到她的膝蓋上,冷哼,“那裡面又臭又髒。
”
“所以呢?
”
他的手指按着她的腿,語調又放軟,“讓我躺一下。
”
他想枕膝。
姜暖暖不敢側頭,害怕碰到他近在咫尺的唇,垂着眸,目光盯着那隻大手,上面落有之前打人之後的一條淺淺的疤痕。
她心軟,順着他的力氣将腿放平,“最多半小時。
”
兩張并攏的報紙一共就那麼點大,翟霖往後退了退,半個身子都躺到了草地裡,他如願睡到她的腿上,神态滿足。
姜暖暖瞥了眼他落在外面的長腿,心想他這會是一點不嫌棄外面的草地有蚊子還髒了。
太陽有些大,翟霖側過身,往她身上蹭了蹭。
姜暖暖脫下自己的開衫外套,輕輕擋到他的臉上,順勢摸了摸他的頭發,拿出手機調整靜音,準備刷會小說。
原本隻是想靠近她一點,但鼻尖全是魂牽夢萦的氣味,翟霖真的睡了過去。
說好的半小時,到最後夕陽沉落,姜暖暖腿都發麻了,也沒舍得叫醒他。
她輕輕拿下遮住翟霖面龐的衣服,他的睫毛很長,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看上去睡眠也不怎麼好。
她摸上他的眼睛、鼻梁、再落到嘴唇,凝視許久,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漸漸的,姜暖暖盯着他發起了呆,直到男人察覺臉上有風吹過,帶走那片淡淡的香氣,從美夢中睡醒,朦胧惺忪真開眼。
火紅的夕陽就隔着一條小溪落在他們身後。
忽的,翟霖撐起半身,柔軟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姜暖暖回過神來,懵了。
“你...”
翟霖捧住她的臉,“你摸我了吧?
”
姜暖暖臉紅了,拍開他的手,“走了,溫度降下來了。
”
她想站起身,結果雙腿都被睡麻了,那酸爽感讓她直吸氣。
翟霖收斂笑意,轉為懊惱,将她抱起來,“你早該叫醒我了。
”
“那不是看你睡的很香。
”
姜暖暖慌張摟上他的脖子,護住自己的筆記本。
翟霖抱着她,走下一段斜坡也是步伐穩健,這放在從前,放在他的殘肢被假肢折磨發膿時,是根本做不到的事。
他抱緊了人,揚着唇說:“我也可以背着你跑。
”
姜暖暖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隻柔和了聲音道:“下次吧。
”
兩人回到學生營地裡,山頂上的廚房裡竈台突然壞掉了,沒法給他們提供食物,老師要帶他們坐車去半山腰的一個山泉酒店蹭飯,然後在返回來。
半山腰的酒店比起山頂要好多了。
究其原因就是有那麼多班級要出來參觀,學校撥出的預算有限,也要考慮到部分學生的家庭情況,幾千一晚的房費肯定是不行的,就隻能住相對便宜的小旅店。
酒店實行自助餐,吃飯時,室友就悄咪咪的跟姜暖暖說:“你們倆現在這麼膩歪麼,簡直形影不離啊,你再說沒談戀愛,有點過分了啊。
”
姜暖暖這次沒有否認的很死,“還在接觸中。
”
室友立刻笑了,放出手機裡的照片給她看,“你們兩個的唯美合照,跟暮光之城裡的吸皿鬼情侶似得,大家都說是可以出道的顔值哈哈,配一臉。
”
姜暖暖看了一眼,停住目光,也不知道是誰拍的角度這麼好,翟霖穿着黑毛衣,蒼白的膚色,金燦燦的頭發,異于常人的灰色眼眸專注望着她作畫,森林和陽光,簡直是畫中人。
“發給我。
”她說。
“你喜歡?
”
“嗯。
”
姜暖暖默默收藏下來照片,随即去找翟霖吃飯。
這一整個周的外出參觀學習下來,她都能感覺到翟霖的精神情況很穩定,偶爾會看見他不耐煩的拒絕路人的搭讪,但她回來的時候,那副壞臉又會恢複從前。
姜暖暖發覺自己像是翟霖的情緒穩定器,他的心情總随着跟她的距離遠近起起伏伏。
而這種過度被人在意的感覺,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體會到過。
她的父母早年在外創業,她被保姆撫養長大,有一個青梅竹馬,那段日子也基本都是她心甘情願的跟在人家男生的屁股後面跑,好不容易熬到高中一家人團聚住在一起,備受寵愛的生活沒過多久,姜夢的到來就摧毀了一切。
她變成了遊離在外,一無所有的人。
翟霖現在在她心裡,是獨特的。
他身上依然有很多不确定性,但吸引她的特質已經遠遠超越了那些潛在的危險。
回程的途中身邊的男生又犯了困,腦袋貼着她的鬓角熟睡,手指有意無意的落在她的腿上,勾着她的尾指。
姜暖暖垂着眸,認真思考起這一段感情一旦開始,她需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和豁出去的勇氣。
...
沉寂了許久的姜夢,再度出現在新聞頁面頭條帶來的重磅消息,是她帶着瘸腿的傷痛參加珠寶賽,還獲得最佳新人獎這件事。
标題起的噱頭很大,甚至被譽為是華東珠寶未來最具潛力的頂級設計師之一。
姜暖暖還在學校課間剛看到這條新聞不久,手機就被合作方給打爆了。
他們以為是姜暖暖沒有契約精神二次賣了設計稿,哪想她語氣無辜,滿眼都是詫異,“不,我給你的就是原版的設計稿,我沒有賣給第三方,我建議你們立刻報警查一查事情經過。
”
當天她就被傳喚到了警局,中午飯都沒來得及和翟霖一起吃,匆匆給他發了個消息就離開了學校。
警局那邊的人看見姜暖暖也是有點犯怵,知道她背後是什麼人,有人專門給她倒了杯熱茶,耐心溫柔的詢問事情經過。
面對盤問,姜暖暖想了想,終于說:“我從姜家離開後除了拿走一些衣物以外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其中放在家裡的就有一台我用來畫設計稿的電腦,賣掉的那兩幅作品一開始都是在那台電腦上創作的,離開後,我隻拷貝走了作品沒帶走電腦。
”
警察:“你的電腦沒有設置密碼嗎?
”
姜暖暖:“當然有,還有我專門捆綁的郵箱賬号,不一樣是解鎖不了的。
”
要想解開她的電腦,要麼創立新賬戶,要麼去刷機,但這兩種辦法都沒辦法得到她原來的電腦數據。
警察很快反應過來,問:“你告訴過誰你的電腦密碼?
”
姜暖暖裝作認真思考,半晌後,臉色難看下來,還有點難以啟齒的難堪。
“是告訴過一個人。
”
身邊與她合作的是一位女老闆,見她這樣不願意提,有點着急,“你給我們的這個系列馬上就要發布了,總不能砸在手裡,到底怎麼回事。
”
姜暖暖一咬牙:“我給季闫森看過,就是姜夢現在的男朋友,我曾經...的青梅竹馬。
”
說起青梅竹馬,她的眼眶泛起紅,偏過頭不願面對現實,“現在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在我們馬上交往前他劈腿了。
”
女老闆從一開始的焦急,到後來的怒不可遏,哪還有不明白其中蹊跷的。
“這個男人是為了讨好姜夢,為了讓她能夠在大賽上嶄露頭角,就盜用你的作品?
”
姜暖暖遲疑的點點頭,“不然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了,電腦密碼我隻告訴他,畢竟我們相識這麼久我最信任他了。
”
這事放誰身上帶入一下都覺得生氣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