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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24 引蛇出洞

長安好 非10 4277 2024-12-26 11:57

  “信中玄機,在此詩之上。
”常歲甯道:“詩中雖未提及上元節三字,實為上元賦,而後三句之首,又分别藏有‘月’、‘橋’、‘會’三字——”

  二人詩詞書信往來多次,旁人或看不出,但阿鯉必看得出此中相邀之意。

  白管事與常歲安能想到從阿鯉相熟往來之人身上追查,又查看了周頂來信,已算得上細緻,但畢竟不算精通詩賦,未看出此中端倪亦是正常——而寫信之人,用意恐怕便在此。

  他要的便是阿鯉看得懂,而旁人看不懂。

  常歲安自妹妹手中接過那封信來,看了又看,驚怒難當:“果然!
果然如此!

  說着,又交到常闊手中:“阿爹,您看!

  常闊接過,卻未細看,面色已經沉下:“于信上提早做下如此手腳,防得便是事後追查懷疑到他身上……照此看來,這周頂倒像是早有預謀了!

  說是早有預謀,倒也應當不算很早——

  常歲甯眼底浮現一抹思索之色。

  那篇上元賦,與先前來信中的詞賦相比,實在“粗糙”許多,藏字也不算太高明,倒像是臨時決定要邀阿鯉出去……

  臨時起意嗎?

  常歲甯思索間,常闊已然起身來,沉聲吩咐道:“老白,速将此人押來!

  “阿爹且慢。
”常歲甯道:“先勿要打草驚蛇——”

  “他算什麼蛇,頂多是條找死的臭蟲而已!
”常闊猶在驚怒後怕之中:“阿爹要親手剁了這混賬孬貨,給你出這口惡氣!

  常歲安躍躍欲試欲言又止——很明顯,他也想剁,但又不敢自阿爹處虎口奪食。

  “是隻臭蟲不假,但此時真相未明,尚有一處疑點在。
”常歲甯問道:“阿爹且想一想,此人既先後從我手中哄得錢财,便是将我視作了難得一遇的搖錢樹來看待,而由這些信中可見,我與之并未起沖突矛盾,那他為何會突然起了伐樹之心?

  常闊神情一凝,變了眼神:“除非……是有人一次許了他更多的銀錢,給了他更大的好處?

  常歲甯點頭:“極有可能。

  阿鯉雖純善,但也不會是傻子,且又隻是個閨中女郎,性情柔順,手中可以挪用的銀錢必也不會太多,尤其她心知兄長不贊成她與周頂來往,便更加不好一次從府中拿太多銀子給對方——

  周頂必也知曉常家不喜家中女郎與他往來,這财路怕是早晚要斷——若此時有人許以重利,他必然心動。

  “所以……妹妹是說,此人或是受人指使?

”常歲安大驚:“會是何人……竟要對妹妹下此毒手!

  常歲甯:“我往日是否有交惡之人?

  “自然沒有!
”常歲安想都不想便道:“妹妹性情淑靜,心底純善,莫說與人交惡了,便是有來往之人都屈指可數……”

  說着,聲音忽地一頓。

  見他神情變化,常歲甯問:“可是想到了什麼?

  “妹妹固然生得絕頂好看……自去年出城踏春上香之後,便傳出了京師第一美人的名号,難免招來旁人豔羨妒忌,可……”常歲安撓了下頭:“可怎也不至于招來殺身之禍才對啊!

  常歲甯:“……”

  她真的謝謝了。

  她唯有問:“那阿爹呢?
阿爹是否在朝堂内外得罪過什麼人——”

  常闊凝神細思間,常歲安已然道:“就算是阿爹的仇敵,那也該沖着我來才對!
對一個小娘子下手算什麼本事!

  常歲甯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阿鯉孤女的身份并不是個秘密,其為常闊養女,而非親生,也是稍加打聽便可得知之事。

  縱為常家仇敵,也不該放着親生兒子不去算計,反對一個柔弱養女下手。

  總不能……

  想到一種可能,常歲甯眼神微變。

  按說不應該……

  “現下猜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常闊拿快刀斬亂麻的語氣道:“待揪出了那背後之人,一切自然也就清楚了!

  但既如此,便正如歲甯方才所言,暫且不可魯莽行事打草驚蛇——這回,是真的有蛇了。

  恐怕還是條不小的蛇。

  常歲甯點了頭,道:“眼下敵暗我明,既要引蛇出洞,便還需借周頂之手。

  少女神情從始至終從容不變,常闊有着一瞬的恍惚,才下意識地問道:“那歲甯是何打算?

  這本是問不到小姑娘身上來的,但小姑娘顯然不像是從前那個小姑娘了。

  此事從一開始抽絲剝繭,一步步明朗線索……皆是這個小姑娘在前開路,引着他們往前往深了想。

  “這封八九日前的信上既有問候相邀之言——”常歲甯拿起那封最新的來信,道:“那便讓喜兒前去回信,便道我前些時日身體抱恙,近日方得好轉,明日可與其于信上約定之處相見。

  常歲安驚詫難安:“甯甯……你還要去見他?

  “是,如此既能吓一吓他,也能試一試他。

  “可此人虛僞陰險,若他……”

  常歲甯:“放心,既要去見,自會做好萬全準備。

  常歲安猶覺不放心時,常闊卻是點了頭,緩聲道:“此事,就聽歲甯的。

  “……”常歲安攥緊了拳,唯有道:“那我帶人再抓緊去查一查此人的底細!

  起初得知周頂與妹妹往來時,他便讓劍童查探過,但隻查了其身份經曆家中背景而已,不算如何詳盡。

  而今此人嫌疑如此之大,便不可同日而言了——須得将其祖宗八代,一日三餐,行蹤軌迹,穿什麼顔色亵褲都查他個底朝天!

  見他說走便走,片刻都未多呆,常闊搖頭:“這臭小子,還是這麼火急火燎!
老白,你去盯着他,莫要讓他莽撞之下壞了事!

  看着那少年帶人離去的背影,常歲甯在心底複雜地歎了口氣。

  昔日那個看人時總愛瞪着一雙大眼睛,顯得憨裡憨氣的小牛犢子,眨眼間,竟成了要給她撐腰做主的阿兄了。

  随着常歲安和白管事先後離去,喜兒不免有些茫然了,猶豫着看向那桌角:“女郎,那婢子……”

  這桌角她還撞嗎?

  若不撞,總感覺不太禮貌。

  若撞吧,氣氛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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