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長安好

正文卷 229 我可以喊你阿姊嗎?

長安好 非10 7998 2024-12-26 11:57

  李潼已經打起珠簾走了出來,聞言更是大驚慌亂,隻覺如晴天霹靂一般。

  「常妹妹何故突然要離開?

  她上前就握住常歲甯的手,連忙問:「可是飲食不喜歡?
下人侍奉得不好?
阿姐太吵了?
還是宣州近日天氣不好,叫你心煩了?

  「都不是,一切都好。
」常歲甯與她解釋道:「是與我阿爹失了聯絡,我需去一趟壽州印證阿爹是否安全。

  「常大将軍?
」李潼面色一變,下意識地回頭看向珠簾後。

  大長公主也已經自美人榻上起身,聞言腳下一滞,走出來時臉上隻剩下了正色:「失了聯絡?

  常歲甯點頭,與她簡單說明情況經過。

  大長公主心口快跳了幾下,好似這些時日心頭那莫名的不安果然得到了驗證。

  她先前也派人去了壽州打聽消息,回信應當這兩日就能到了,卻沒想到先從常歲甯這裡得知常闊那邊出了異狀。

  「先别怕,别亂。
」大長公主不忘先安撫常歲甯,道:「我這便增派人手去壽州查探此事,現下事态未明,你先留在宣州等消息。

  「多謝殿下,但正因事态未明,我才更要前去。
」常歲甯道:「不瞞殿下,我此行離京便是為了去往壽州尋家父,也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故請殿下放心。

  少女言辭冷靜沉定,眼神透着主意已定的堅定,宣安大長公主卻仍有些猶豫:「可如今徐氏叛軍四處作亂,到處都是流匪,整個淮南道都不太平,也就我這宣州還能安生些,你一個女兒家要往壽州去,莫說我了,縱是你阿爹必然也是不能放心的……」

  「叛軍作亂無非強行征募士兵錢财,至于尋常流匪,我所帶之人應當足以應對。
」常歲甯道:「我會小心行事,殿下不必擔心。

  于兵亂之地行走自保,她尚是有些經驗的。

  當然,兇險二字總歸避免不了,但相較之下,常闊的安危更重要,這般關頭牽一發而動全身,将此事交予旁人之手,讓她坐在屋内等消息,自然是不可能的。

  況且,縱無關常闊,她也總要去的。

  兵亂之中,安定之所應拿來庇佑老孺弱童,體魄強健而手中有刀劍者,當不惜己力,亂象方可有平息之日。

  大長公主聽到這裡也不好再勸,她聽出了,這小姑娘隻是與她辭别,而非詢問她的看法,讓她幫着拿主意。

  這女孩子的主意拿得很穩,十分有主見。

  這一點,從這七八日的相處中,她已經有所了解了。

  大長公主歎息了一聲。

  「晚輩前來,除了與殿下辭别之外,另還有一件事相求。
」那少女最後道:「家兄尚未痊愈,不宜同往,或還要厚顔叨擾殿下一段時日。

  這些日子下來,在常歲甯看來,先前那個猜測幾乎已經沒有疑問了。

  故而她才敢大膽放心開此口。

  「這是什麼話,理應如此的。
」大長公主道:「既你主意已定,我亦不好勉強,常郎君留在宣州你大可放心,多久都使得……」

  她說着,又提了個「要求」,她要令人挑上一支得力心腹,暗中跟随常歲甯左右,護送她去壽州。

  「你這孩子若連這個都不肯答應,那我這個做長輩的,便當真不能放你離開了。
」末了,大長公主軟硬兼施地道。

  本就不打算推拒的常歲甯笑了一下:「多謝殿下。

  大長公主這才滿意點頭,立刻吩咐了下去。

  另又交待常歲甯諸多需要留意之處,末了,聲音微低,眼神也暗了些:「如若果真有什麼萬一……你也勿要輕舉妄動以身犯險,且回宣州來,告訴我。

  若他當

  真這把年紀出了什麼好歹,她縱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也會替他報這個仇的。

  亂局當前,宣安大長公主已在心裡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此時常歲安終于追了過來。

  常歲甯便當着大長公主的面,交待了他幾句,讓他安心養傷。

  甯甯這是要将他一人留在此地了?

  常歲安心中不安,但對上妹妹的眼睛,又不敢說那些不切實際的話,他如今每日沿着院子走上一圈都很吃力,更别說是去壽州了。

  他若跟上,再厲害的妹妹都要被他拖累得厲害不起來了。

  就此說定後,常歲甯便與大長公主告辭,回去更衣準備動身了。

  李潼跟了過去,路上也反複叮囑常歲甯。

  她起初待常歲甯熱情,的确是有愛屋及烏與好奇的心思,但這八九日相處下來,她已真心喜歡上了這個妹妹。

  她這些年來身邊并無太多同齡玩伴,宣州城裡的那些貴女做派她總瞧不上眼,好不容易來了個對胃口的妹妹,她正絞盡腦汁地想着怎樣才能長長久久呢,結果人就要走了。

  真真是剛撩撥得她動了心,便要棄她而去,且要去那危險之地,還得叫她忍不住百般挂念。

  李潼不舍間,從内室出來的常歲甯已将衣裙換成了袍子,頭發紮束起來,做了少年打扮,行走與神态也俱是少年氣息。

  李潼看得呆了一會兒,下意識地伸頭往内室瞧了瞧。

  這真的不是将她常妹妹給藏起來了嗎?

  實則若細看,那張臉上分明也沒做太多掩飾,怎偏偏就這般像一位真正的少年郎君呢?

  那「少年郎」走出外堂,常刃迎了上來行禮:「女郎,一切都已準備妥當……不過還有一件事,那密室裡的人,是否也要帶上?

  常歲甯搖頭:「此行着急趕路,不便帶上任何拖累。

  本和大家站在一起的阿澈聞言猶豫了一下,自覺走到了常歲安身邊。

  「?
」常歲安看向他。

  人群裡的小端小午倒是未動,和那些護衛一樣昂首挺兇站得筆直,神态嚴正。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

  和其它地方。

  常歲甯一笑:「好,那便一起。

  阿點歡喜不已,忙跟上她。

  常歲安堅持将妹妹送出大長公主府。

  一行人從後門出發,大長公主安排的人也等在了那裡,見得常歲甯,将大長公主備下的通關文書與淮南道的行路圖奉上。

  常歲甯展開那行路圖看了兩眼,随手卷起,收進披風下,躍上馬背:「随我動身吧。

  「是!
」阿點挺直兇膛,面色無比認真,大聲應和。

  常歲甯回過頭看他一眼,四目相視,她似笑了一下,而後揚鞭策馬。

  阿點自己則愣了一下,撓了下腦袋,而後趕忙駕馬跟上。

  人馬遠去,帶起的塵煙也漂浮着落定,劍童才推着常歲安回了大長公主府内。

  此一刻,常歲安既憂心阿爹和妹妹,又覺孤獨彷徨。

  察覺到他的情緒,李潼安慰道:「别太擔心,常大将軍和常娘子吉人自有天相,都會平安的。

  說罷,又順手輕拍了兩下常歲安的頭,以示安撫。

  常歲安刹那間渾身緊繃,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她。

  妹妹才剛走,就要對他動手動腳了嗎?

  見他神态,李潼語氣極好地問:「怎麼了?

  常歲安嘴唇一抖,僵硬地做了一個狀似感動的神情,急中生亂智,小心翼翼地問:「我……我也可以像甯甯一樣,喊你阿姐嗎?

  他試圖拉起一道名為倫理的防線,用以自保。

  甯甯不在,他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了。

  李潼愣了一會兒,才露出驚喜之色:「當然可以呀!

  她無比歡喜地擡手又揉了兩下常歲安的頭:「先喊一句來聽聽?

  常歲安強顔歡笑:「阿……阿姐。

  李潼展顔:「欸!

  常歲安心中莫名安定一些。

  劍童目不斜視,推着頭發被撓亂的郎君往前走。

  看來比起出賣身體,郎君更願意出賣靈魂……這實在很難評個高低。

  ……

  常歲甯一行人馬出了宣州城,便一路往北。

  馬蹄帶起塵土,踏過淺溪,晨早破開山霧,暮時追逐晚霞,系着鴉青色披風的少女策馬在前帶路,次日便抵達了廬州。

  天色已晚,縱是常歲甯,也不敢自大到在如今的淮南道趕夜路,于是一行人在廬州歇息一夜,順便打探壽州消息,待天色初亮,便再次動身往壽州而去。

  廬州到壽州的路上,肉眼可見不比宣州附近來得安定,随處可見有形容狼狽的流民,偶爾有不知哪路人馬快速掠過。

  常歲甯讓常刃等下拿出了剩下的幹糧,分給了一群多是老弱婦孺的流民,問了才知他們是從揚州而來,已流亡數月之久,為首的老婦人說着,便垂下淚來。

  原來徐氏叛軍不僅強行征募壯丁,又令百姓上繳錢糧填補軍庫。

  而朝廷兵馬幾番讨伐,交戰間許多良田被毀,城門動辄緊閉,底層的百姓們斷了營生,又不堪叛軍三五不時名為征募、實則逐漸成了明搶之舉,為了活下去,隻能拖家帶口逃離。

  聽聞宣州未被殃及,他們很多人都打算去宣州,但因潤州一帶也被徐氏叛軍所占,戰事不斷,他們隻能從廬州繞路。

  這段路不是那麼好走的,有亂兵,有流匪,有各地官府之人阻攔驅逐,也有許多處境相似卻未必友善的流民。

  常歲甯看了一眼老婦人身邊狼吞虎咽的幾個孩子,未再多問,隻又給了他們一些碎銀銅闆。
老婦人戒備地看了左右,連忙藏好之後,才顧上同面前的「少年郎」磕頭道謝。

  常歲甯一手将她扶起。

  她此時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一行人繼續趕路,在天色擦黑、城門将閉之前順利進了壽州城。

  壽州城外三十裡遠即是大軍紮營之處。

  常歲甯等人在一家客棧中歇下,當晚便有此前老康留下的人手尋了過來。

  「見過女郎!

  「這幾日如何,可有打探到阿爹的消息?

  「仍未能見到大将軍,今日我等又試着去營中詢問大将軍傷勢恢複情況,卻是連軍營大門都未得進!

  上次能進去,大約是因帶着錢糧去的,那些士兵還願意同他們多說幾句,這次幹脆直接便将他們攔下,甚至明言,若是再敢擅自靠近軍營,滋擾軍務,便休怪他們手中刀槍不長眼了。

  常歲甯:「看來這軍營,明着是進不去了。

  此前便被攔過一次了,她自然不會想不到這個可能。

  老康他們圍在一起商議起對策來,常歲甯則看向客房的門:「不急,大家先填飽肚子,邊等阿稚回來。

  進城的時候,在她前面有一行三人,趕着兩輛空着的馬車進城,身上穿着的正是此次讨逆大軍的兵服。

  于是她令阿稚悄悄跟上,留意他們的去向。

  阿稚很快折返,将消息帶回。

  「回女郎,那三名士兵在一處客棧落腳後,便換了常服,結伴喝花酒去了。

  聽得喝花酒三字,常歲甯眼底兩分嫌棄,這嫌棄主要是對李逸。

  看來李逸治軍不怎麼樣。

  戰時四處都是眼線細作,士兵入城辦差之際竟也敢偷喝花酒,如此大意,一不小心便會給居心叵測之人可乘之機——比如她。

  「女郎有何打算?
」常刃在旁問。

  常歲甯看向喜兒:「老規矩吧。

  見喜兒應了一聲,便轉身去翻找什麼東西,幾名老兵和護衛有些摸不着頭腦,女郎的老規矩是什麼規矩?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