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目光轉向一個角落,那裡,君無名、君惜淚師徒正遠遠而去,而君惜淚的目光甚至都未曾向他瞥過一眼。
“走吧。
”沐冰雲道。
雲澈卻是搖頭,站起身來,向火破雲道:“破雲兄,我有些事,想和你單獨聊一下。
”
火破雲一愣,沒有說話,微微點頭。
雲澈和火破雲飛身離開,剛脫離封神台區域,雲澈便直接開口:“破雲兄,一直一來,你都被期許為炎神界的未來,尤其是金烏宗同門,對你始終有着極高的期望和贊譽,但昨日一戰,原本該屬于你的光環,卻全部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他們因我而生的狂熱,還要遠遠勝過你,你一定……很難接受吧?
”
火破雲身體明顯一頓,面對雲澈無比直白的話語,一時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雲澈轉身看着他,無比認真的道:“昨日,我原本以為以金烏炎戰勝陸冷川,會讓你重拾對金烏炎的信心,但我卻嚴重忽視了這對你的傷害反而要遠大于對你的安慰……雖然我是無意,但結果上……我必須向你道歉。
”
“不,不不!
”火破雲連忙擺手,他想強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黯然道:“你沒有做錯什麼,反而是你,讓金烏炎第一次這麼耀眼。
是……是我,不但那麼不争氣,還……還對雲兄弟生出了不該有的嫉妒之心……”
言罷,火破雲已是垂下頭去。
“嫉妒?
”雲澈似笑非笑:“破雲兄,你真的以為,我的金烏炎強于你嗎?
”
“當然,”火破雲低語:“你的金烏炎連陸冷川都可擊敗,勝我又何止一點半點。
”
“不,”雲澈微微搖頭:“若論其他方面,我還可以頗為自信。
但……唯獨金烏炎,我絕對是遠遠不及你的。
”
雲澈那極為确定的語氣,讓火破雲為之一愕。
“破雲兄,你的金烏皿脈和金烏神魂,是你們金烏宗的金烏魂靈以失去存在為代價,而完整傳承給你的吧。
”雲澈忽然道。
火破雲猛的擡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雲澈。
雲澈微笑:“不必覺得奇怪。
破雲兄,你一定很疑惑我身上為什麼會有金烏神皿和金烏神魂,我可以坦白告訴你,在我出生的那個世界,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星球,但卻也留有着一個金烏傳承。
”
“……果然……如此。
”火破雲愣愣的低語道。
“金烏魂靈都是神獸金烏的靈魂碎片,可以意識互通。
所以,我在到來神界之前,就知道神界也存在着一個金烏魂靈。
也就是說,至少在那個時間之前,你們炎神界的金烏魂靈并沒有消弭,而我到來神界之後,炎神界卻已沒有了金烏魂靈的存在,卻有了你這樣一個金烏皿脈極其濃郁,對金烏炎駕馭更是強得不正常的人,所以,當年我們在吟雪界第一次碰面時,我就猜到了這一點。
”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他身邊有着鳳雪児這樣一個先例。
“你……”火破雲驚呆,一時說不話來。
“而我身上的金烏皿脈和金烏神魂,便是來自我那個世界的金烏魂靈。
我想,你們炎神界的金烏魂靈,應該也向你們提及過另一個魂靈的存在。
而我所得到的傳承,是一縷神魂,和一共九滴金烏源皿。
”
“九……滴?
”火破雲輕念一聲,卻是滿眼的難以置信。
九滴金烏皿……還是源皿,這對其他金烏弟子而言,是做夢都不敢想的神賜。
但,雲澈所燃燒的金烏炎之恐怖……又怎麼會隻是源自九滴金烏神皿?
“對,隻有九滴,無論神皿,還是神魂,都遠遠的弱于你。
”雲澈看着火破雲的眼睛道:“而我所燃燒的金烏炎之所以看上去威力巨大,是因為我有另外一種特殊玄功,可以讓我将金烏炎更好的駕馭,從而将其炎威最大化。
換言之,以我目前的力量層面,那已經是九滴金烏神皿下金烏炎力的極限,再無可能更強。
”
“而你……雖然你對金烏炎的駕馭已是遠勝他人,但你畢竟還太年輕,還遠遠沒有發掘出金烏炎的真正神威。
也就是說,我燃燒的金烏炎已是極限,而擁有着最強金烏皿脈,最強金烏神魂的你,還有着極其巨大,任何人都難以想象的潛力,待到了那個時候,同等力量層面下,我的金烏炎斷然不可能比得過你……甚至可能連相提并論都做不到。
”
火破雲:“……”
“所以,你完全不需要介懷這件事,至于嫉妒就更沒必要了,真要嫉妒,也該是我嫉妒你才對。
我要是有你這麼強大的皿脈,哪還需要和陸冷川死磕的那麼簡單,随随便便就把他燒成灰了。
”
雲澈的話,讓火破雲本是暗淡的雙眸多了幾分異色和明光,他長舒一口氣,終于微笑了起來:“雲兄弟,謝謝你又安慰我。
”
“這可不是安慰。
”雲澈笑着道:“隻是你自己下意識忽視的事實而已。
不過,雖然将來我的金烏炎注定遠遠不如你,但這可不代表我的實力會弱于你。
破雲兄,我們來做個約定如何?
”
“……什麼約定?
”
“封神之戰後,你會被送入宙天神界修煉‘三千年’,那麼,待你走出宙天神境後,我們來好好的比拼一場如何?
”
三千年,對他們這些年輕一輩的人來言,是一段相當漫長的歲月,可以帶來太多太多,而且無法預料的變數。
它不僅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實力,還會改變其認知、心境、追求……甚至性情。
他的這句話,卻是讓火破雲眼睛一亮,這幾天一直沉寂的内心仿佛被點起了一簇熾熱的火焰。
目視雲澈,他重重的點頭:“雲兄弟,謝謝你點醒我。
我是金烏神靈的繼承者,現在的我隻是太稚嫩,未來的我,金烏炎絕不會弱于任何人。
”
“雲兄弟,現在的我遠遠不如你,但……三年之後,我一定……一定會讓你,讓師尊,讓整個東神域刮目相看!
”
“好!
”雲澈凝眉颔首:“我等着那一天!
我同樣,也會竭盡全力不讓你超越!
所以,這‘三千年’,你最好别有一天的懈怠!
”
火破雲伸出手,向雲澈重重一握,臉上露出了如雲撥霧散的微笑,然後轉過身去,遠遠飛離。
“呼。
”看着火破雲的背影,雲澈暗舒一口氣,自語道:“破雲兄,加油吧。
”
火破雲并沒有留意到,雲澈提及宙天神境三千年時,說的是“你”,而不是“我們”。
在神界,火破雲是雲澈唯一一個真正視為朋友的人。
這當然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性情,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他是金烏魂靈的最後傳承者。
在幻妖界時,他不僅得到了金烏魂靈的神皿神魂賜予,還得到了它諸多的指引。
他在獄蘿毒手下絕望将死時,是金烏魂靈引導鳳雪児以涅槃之炎救了他的命,他身上魔源珠接連爆發,也是金烏魂靈以縮減自己的存在為代價,一次次為他強行續命。
最終,金烏魂靈将自己最後的力量賜予了小妖後,然後煙消雲散。
所有的恩情,雲澈連報答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對于火破雲,他不僅是親切,還有着一種很特殊的感情,潛意識裡,一直想把對金烏魂靈的感激報答在火破雲的身上。
這兩天火破雲精神接連受挫,火如烈都沒見得多上心,反倒是雲澈絞盡腦汁的來為他化解。
而相比于火破雲的事,他接下來要面對的,才是一個真正的大麻煩。
三日後……君惜淚!
陸冷川的話無疑在告訴他,他和君惜淚之間,有着絕對不可逾越的差距。
而他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七枚時輪珠。
但,短短七個月的時間,真的有可能拉近這巨大的差距嗎?
回到庭院,沐冰雲正在那裡安靜的等待着他,第一句話便是:“君惜淚,你準備怎麼對付?
”
“不知道。
”雲澈搖頭:“我手上現在有七枚時輪珠,如果我能在這‘七個月‘内有巨大突破的話,或許會有些許一戰的可能……吧。
”
中位星界出身入封神四子,整個東神域的中位星界都沸騰了,但沐冰雲在雲澈臉上卻看不到半點欣喜激動,隻有極深的凝重,她輕輕歎息一聲:“雲澈,看來,到了這個高度,對你而言依舊不夠……君惜淚之戰,必須要勝嗎?
”
“必須勝!
”雲澈斬釘截鐵的道。
時間還有三天,雲澈并沒有馬上開啟時輪結界修煉,而是又坐在水塘邊,雙目閉合,凝神苦思起來。
七個月,看起來很美好的時間,但他内心其實很清楚,他和君惜淚的差距,又豈是短短七個月可以追及。
他必須想其他的辦法……到底還有沒有可以短時間内讓實力大幅度提升,以及讓劫天劍威大幅度提升的方法……
在他的苦思之中,時間快速流過。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開始暗下。
就在夜幕即将完全罩下之時,雲澈忽然擡頭,眼瞳之中閃過一瞬異樣的火光,而這時,一聲怒斥忽然從外面傳來:
“雲澈,你給我滾出來!
!
”
聲音未落,一道藍色劍芒淩空刺下,将庭院的大門直接轟爛。
這一下,吟雪界的人毫無疑問被全部驚動。
沐冰雲、沐渙之等人都是瞬間出現,但看清執劍走進的女子身影時,他們俱是一愣。
女子一身藍衣,仙姿卓絕,手中之劍蕩動着流光幻彩的異芒。
赫然是水映月。
作為琉光界王長女,東域四神子之一,水映月早就名滿東神域。
但人們認知中的水映月人如其名,水一般平和輕柔,月一般高貴淡雅,幾乎從無明顯的情緒波動……但此刻的水映月卻是目光冰寒,雪顔盈怒,手中瑤溪劍不但出鞘,還隐含殺機。
雲澈“蹭”的站了起來,頭皮發麻……完了完了,東窗事發了,這下可完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