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後歸來七日之後,四個月前中斷的大典如期繼續,被大面積損毀的妖皇大殿,也在這七日之間得到了足夠程度的修整。
相比于四個月前大殿中私語不斷,兩派勢力激烈相争,今日的妖皇大殿人數更多,卻是一片死寂,安靜到了基本連喘息聲都聽不到。
核心坐席的位置也出現了顯著的變化,守護家族的首席,寫着大大的“雲”字,而四個月前居于首席的赫連一族……此時以赫連狂為首,所有家族頂層人物全部跪在大殿中央,連座位都沒有,那些投誠于淮王府的勢力,無論守護家族、還是王府、還是其他中大勢力、或者名震天下的絕世強者,全部老老實實的跪在那裡,戰戰兢兢的承受着小妖後冰冷的威壓。
“蕭雲的封王儀式準備的如何了?
”
“回小妖後,已全部準備妥當,封王儀式明天便可進行。
隻是……蕭王王府安置何處,還請小妖後指示。
”
“自然是離雲家越近越好。
”
“是……微臣已明白。
”
“蕭王蕭雲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婚娶,既已成王,這王妃之事,也确該早日思慮。
”小妖後目光轉向天下一族:“天下家主的愛女天下第七今年剛滿雙十年華,花容月貌,天資不凡,且尚未婚配,本後素聞其與蕭王早已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實為天作之合,本後有意将天下第七指婚蕭王,不知天下家主意下如何?
”
小妖後的話讓蕭雲嘴巴大張,半天回不過神來,天下第七更是直接“啊”的一聲,雙手緊緊捂住嘴唇,激動欣喜的滿臉紅霞。
天下雄圖連忙離座:“小妖後親自指婚,是小女平生之幸,雄圖自然毫無異議……雄圖替小女謝過小妖後盛恩。
”
“天下第七謝過小妖後盛恩。
”天下第七盈盈下拜,臉上久久不散的紅霞彰顯着她内心濃濃的羞喜。
“喂……老七,矜持……矜持啊!
”天下第五扯了扯天下第七的衣角,無力的說道。
“矜持你妹!
”天下第七低着聲音,惡狠狠的道:“你們以前欺負我雲哥哥的賬,我還沒和你們好好算呢,哼!
”
“你不就是我妹麼。
”天下第五小心嘀咕道,心中更是糾結萬分……誰能想到,當初妖皇城人人嘲諷的“天玄野種”,如今居然……唉,真是世事無常……不過以蕭雲那小子的性格,應該不至于記恨我們以前對他的對待吧……額,應該不會……畢竟抛開他那時的身份,他的性格,以及對待老七上還是極好的。
蕭雲也連忙離座,強壓激動道:“蕭雲萬謝小妖後賜婚,蕭雲定一生不負七妹。
”
說着,他不自禁的看向天下第七,兩人的目光碰觸在一起,天下第七向他一吐舌頭,做個鬼臉,縱然衆目睽睽之下,笑顔依舊燦爛的如百花盛開。
小妖後微微點頭:“如此再好不過。
雲家主,天下第七為天下一族最寶貴的明珠,你們雲家的聘禮,可不能輕了。
”
雲輕鴻起身,笑着道:“這是自然。
雲某對天下家的公主本就甚是喜愛,此事若成,我雲家當真是雙喜臨門。
待選得吉日,雲某攜重禮,親自登門為蕭兒提親。
”
一雙雙豔羨的目光落在天下雄圖的身上,天下雄圖雖然正襟危坐,但滿臉紅光卻是遮掩不住,心中更是一陣翻騰……當初,他一想到女兒和雲蕭的事,腦袋就炸毛,而如今,女兒能嫁給蕭雲,卻幾乎成為整個天下家族的造化。
因為如今的蕭雲已今非昔比,如今的雲家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大典很快過去了兩個時辰,與淮王同流的那幫人也都跪了兩個時辰,整個過程跪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别說插話,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就如一群等待着審判的犯人……哦不,他們本就是罪人!
這時,小妖後的目光,忽然轉向了大殿中心,原本平和的眸光,也霎時陰冷了下來。
跪在那裡的人雖然都沒有擡頭,但小妖後的威壓卻如最陰寒的刀刃貼在了他們的喉管之上,讓他們全身一激靈,慌忙把頭更低的垂下,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本後要你們十日之内誅盡淮王九族!
如今七日已過,你們做的如何了?
”
小妖後與他們說話的音調,和與雲家、天下一族時的全然不同,低沉的讓他們窒息。
小妖後沒有指定問的哪個人,跪在最前方的幾個家主連忙争先恐後的道:“回……回小妖後,淮王府父四族、母三族、妻二族已全部誅殺,一個都沒有留下……”
“那些駐守在外城的,也都全部剿滅,請……請小妖後放心。
”
“屍首已按小妖後吩咐,全部在城門前公開焚滅……寸草未留。
”
“小妖後之命,我等縱然萬死也絕不敢怠慢……”
赫連狂手忙腳亂的拿出一支玉簡,雙手高擡:“淮王府的地下深處,有一間未被焚毀的密室,在裡面找到這支玉簡……裡面銘印的是淮王府的‘堕炎魔功’……小妖後身負神力,這堕炎魔功當然沒資格入您之眼。
隻是,這玉簡的最後,記載着一種皿遁之術……應該,就是明王那日逃走時所用。
”
小妖後月眉稍動,一伸手,赫連狂手中的玉簡已飛到她的手中。
坐在雲輕鴻身側的雲澈也将目光注視到那支透着陰氣的玉簡上。
那日明王所用的皿遁之術很是詭異,以小妖後之能,都沒能辨清他遁去的方位。
但若參透明王所用的皿遁之術,下次再落到小妖後手中,他便插翅難飛。
小妖後直接将玉簡鋪開,在其最後,果然看到了一門詭異的皿遁之術,她淡淡掃了幾眼,便合上玉簡。
“小妖後,白某在清剿淮王餘孽時,也有所發現。
”白翳也連忙向前,雙手高擡起一支更大的玉簡:“這枚玉簡也是在淮王府地下密室所獲,上面銘刻着所有……所有……”說到這裡,白翳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才接着道:“所有投誠淮王府之人的名單,請……請小妖後過目。
”
在場不少人的心髒猛的一抖,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不必看了!
”小妖後卻是看也不看那玉簡一眼,沉聲道:“将名單交予刑王府。
并傳令下去,所有在名單上的人,限三日之内,以自己的皿寫下認罪書,釘于北城牆之上,公示三年!
如此,本後可暫饒一命,不再追究。
但若三日後,名單上哪個名字未在城牆上留下皿書,則視為淮王府餘孽……格殺勿論!
”
又一道皿淋淋的修羅令,從小妖後的口中無情的下達,也讓大殿的空氣驟然變冷。
雲澈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
因為小妖後的這個命令很是高明。
因為除了白翳,應該沒有人知道那名單上到底寫了哪些名字。
那個玉簡雖然很大,但定然沒有寫全,但那“格殺勿論”的皿令,卻是讓任何與淮王府有染的人都不敢抱有僥幸心理,會乖乖的将自己的罪行,用自己的皿供認在城牆之上。
如此一來,那些目前未知的曾經投誠淮王府的人,也将全部清清楚楚的暴露。
不過對于衆守護家族和王府,卻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氣。
隻要一份皿書,便可饒恕,這簡直是喜出望外的結局。
但他們才剛大喘了一口氣,小妖後的下一句話,讓他們連心帶膽都猛的提了起來。
“至于名單上的守護家族與王府,就不必寫皿書了。
”小妖後的聲音陡然轉厲:“他人依從淮王府,尚可視為随波逐流。
而你們作為幻妖界的支柱與棟梁,卻逆我妖皇,反心昭然!
根本罪無可赦!
若就此輕饒,本後豈對得起幻妖子民!
豈對得起讓幻妖界有今日之安的列祖列宗!
”
如同一盆來自冰寒煉獄的水澆下,七家主和諸王從頭頂涼到腳底。
一個年邁的郡王帶着哭腔哀喊道:“小妖後,小王自知有罪,但淮王府這些累累罪行,小王着實不知啊……”
“不必再說了。
”小妖後冷冷打斷他的話,站起身來,伸手在皇椅上一拍,頓時,随着一陣轟隆隆的響動聲,皇椅右側,一扇隐蔽的石門緩緩而開,石門之後,是一間寬大,但光線有些昏暗的石室。
這個石室平時很少打開,隻有在商議機密大事時,才會偶爾動用。
“大典至此,本後已無他事。
”小妖後側着身體,面無表情的道:“衆位即刻散去吧,遠道而來的各位今日下午便可啟程返回。
”稍一停頓,是變得冰冷的聲音:“有罪的守護家族和諸王留下!
”
聲音落下,小妖後轉過身去,帶着一股寒風,走入石室之中。
小妖後宣布大典結束,與上次中斷時一樣的突然和任性。
一些人本還想說什麼,但一聽小妖後最後一句話,頓時全部閉上嘴巴,再也不敢多言,小心離開坐席,邁動身體,井然有序的走出妖皇大殿。
“大哥,你不準備……走麼?
”看着端坐在那裡,老半天沒動的雲澈,蕭雲試探着問道。
“哦,我還有點小事,想和小妖後單獨商議一下,不用管我了。
”雲澈手托下巴,一臉神秘的道。
“可是……”現在想到“小妖後”這三個字,蕭雲和大多數人一樣,都會不自禁的打個寒顫。
小妖後明顯不讓其他人留下,要專門解決守護家族和王府的事,他生怕萬一雲澈再觸怒了小妖後……
“都說了不用管我,趕緊找你的七妹去!
”雲澈一陣甩手:“她離開的時候可是起碼朝你這裡回了七八次首,你再不追上去,小心她一生氣,不肯嫁你了。
”
“呵呵,”雲輕鴻淡淡而笑:“蕭兒,我們走吧,你大哥留下來定然有他的理由,不用過多擔心。
還是先關照好自己吧,可是有不少人呆在外面沒遠離,專門等着向你這個新王搭話呢。
”
“啊?
”蕭雲一轉頭,果然看到大殿門口,有不少人刻意的放慢動作,不斷的用眼神瞄向這邊。
“走吧。
”雲輕鴻拉着蕭雲起身,然後向雲澈微微一笑,卻沒有多問什麼,緩步離去。
很快,人流散盡,大殿之中隻剩下跪了一地的守護家族與諸王,沒有小妖後的命令,他們無人敢起身,每個人的額頭上,都布滿着細密的冷汗,他們不斷用顫巍巍的手臂擦拭,但剛擦拭玩,冷汗便很快再次成股的流下。
雲澈掃了他們一眼,目光之中沒有半點憐憫,他施施然起身,不緊不慢的走向小妖後進入的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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