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雲澈的意識終于稍稍的複蘇,痛感從全身的每一個角落傳來。
為了滅殺鳳赤火,他所付出的代價,比他預想的還要大。
全身近一半的皿管崩裂,近七成的肌肉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内髒更是出現了幾十道大大小小的裂痕。
而這些,任何一種落在普通玄者的身上,都是早已斃命。
疼痛的感覺,讓雲澈知道自己還沒有死,身體機能,也開始出現了複原。
隐約的,他感覺到有一道溫暖的玄氣正在體内緩緩的流走……這不是屬于他的玄氣,而是來自外人,這股玄力輕柔而小心,似乎是想療愈他的傷勢,又怕不小心傷到了他,這謹慎而生澀的舉動,證明着這個玄氣的主人應該從來沒有用玄氣替人療過傷。
會是誰……
是誰在救我……
雲澈的意識之中,在這時出現了昏迷前那個畫面……那是一張美麗,而又純淨到不該存在于人間的容顔,雖然僅僅是昏迷前那短暫之極的一瞥,但卻如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印在了他的心魂深處。
那樣的美麗,任何人看一眼,都終生不可能遺忘。
是夢境……還是畫卷?
不對……那樣的絕世天顔,就算是夢境,就算是世上最頂尖的畫師,也不可能描繪的出。
那夢一般美麗的面孔,讓雲澈剛剛蘇醒的意識竟出現了不受控制的迷蒙與沉醉,就連全身傳來的疼痛感都為之遺忘。
逐漸的,身體裡的那道溫暖玄氣一點點的消失,雲澈的意識,也再度歸于沉寂。
又不知過了多久,雲澈的意識再度淺淺的醒來,感覺到的,依然是那道溫暖而輕柔的玄氣。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的意識不斷的複蘇和沉寂,每次複蘇,都會感覺到那股玄氣的存在……或者說,每次那股玄氣的到來,都會讓他的意識産生短暫的蘇醒。
終于,在某一個時刻,雲澈雙手的手指同時動了一下,沉重無比的眼睑,在他意志的催動下,一點點的睜開。
映入眼眸的,是明亮的光線,還有碧藍色的天空。
雲澈身體的恢複能力是極其驚人的,随着他睜開眼睛,他感覺到了四肢和身體的存在,雖然沉重,但卻有着清晰的可控制感。
原本空蕩蕩的玄脈之中,也彙集了少量的玄氣。
這些玄氣,還有身體機能的少量恢複,足以讓他做一些簡單的動作……包括勉強站起來。
雲澈手掌抓地,一咬牙,艱難的從地上坐了起來……
“啊,你醒了!
”
一個女孩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這個聲音悅耳而稚嫩,空靈的仿佛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聲音。
聽着這個聲音,雲澈的心魂竟出現了不受控制的顫蕩,還有一種無比瘋狂,無法壓制的渴望……渴望着去看一眼聲音的主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孩,竟然能發出如此空靈清心的聲音。
他側過頭來,看向了就站在他身側的少女身影……那是一個宛若從仙境之中走出的女孩,看清她容顔的那一刻,雲澈的意識出現了刹那的恍惚,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畫面……因為他不敢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竟會有如此美奂絕倫的容顔。
雲澈搜遍自己的所有記憶,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形容這張容顔的辭藻。
女孩一身華貴的紅衣,上面繡紋着一隻隻飛天盤旋的鳳凰。
鳳凰衣雲澈并不是第一次見,而她的鳳凰衣,比雲澈見過的任何一件都要華麗高貴,無論紅色還是金色,都熠熠生輝,仿佛每一絲線,每一處點綴,都是世上最華貴的材料所制成。
但這身鳳凰衣,卻在她如脂如玉,賽雪欺霜的雪膚之下,被映襯的黯然無光,這件在其他地方足以讓人目瞪口呆的華貴衣着,卻是無法吸引雲澈哪怕一絲一毫的注意力。
他的眼睛定格在女孩的臉上,久久無法移開。
尤其是她的一雙美眸……彷佛天下間所有清幽潋滟的碧波,都凝聚在眼前這雙如夢如幻的眸子中,化作了一股如詩如幻,如仙如夢的神韻。
這是他在昏迷前,看到的那一抹仙影……而那不是虛幻,不是幻夢。
她靜靜的站在那裡,如蟬翼的睫毛撲閃撲閃的,毫無雜質,宛若空山清泉的雙眸有着喜悅,又有些緊張的看着他。
溫柔的風輕輕帶起她的裙角,那一抹簡單的風韻,卻是這世上最優美的詩篇都不足以形容。
她的年紀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夢幻般的絕美中透着弱水般的稚嫩,或許,論風姿,她比不上夏傾月,但若論容顔的精緻和完美,縱然是被公認為蒼風第一仙子的夏傾月,都要遜色于她。
雲澈兩生兩世所見過的所有女子中,容顔之上,也唯有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茉莉能與她比肩。
上天彷佛将所有的偏愛都給了眼前的這張容顔,都給了這個仙一般的女孩。
若他隻是一個凡人,他确信自己心魂必然已完全迷失,但他畢竟不是尋常人,整個天玄大陸,能僅憑容顔能讓他如此失心的,或許再也不可能找到第二個人。
他一下子移開目光,微微垂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擡頭時,再次看向這個女孩的仙臉,依然美得無法形容。
但已不至于失了心神。
他張開幹枯的嘴唇,出口的聲音沙啞而艱澀:“是你……救了我嗎……”
“唔……好像是的。
”女孩微微翹起花瓣般的芳唇,用一種不太确定的語氣說着:“我是第一人試着救人,所以一點都不懂,好多天,我都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父皇,還好你醒過來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長老門下,為什麼會從鳳絕崖上掉下來呢?
”
女孩話中無意間說出的“父皇”二字,讓雲澈的心中劇烈一震。
父皇……
華貴到極點的鳳凰衣……
十五六歲的年齡……
還有美到虛幻的容顔……
難道,她就是花洺海口中,那個被稱作天玄第一美女的“雪公主”!
?
當初,花洺海用誇張的語氣向他說起“雪公主”時,他還不以為然。
但,眼前的這個女孩,她的容顔,真的完完全全當的起“天玄第一美女”的稱号。
但是,若她真的是雪公主,鳳凰神宗最珍貴的明珠,整個神凰帝國的天賜瑰寶……那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話中提到了“好多天”,意味着他已經昏迷了好幾天,而這幾天,她一直都在!
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的自己,究竟是什麼處境?
雲澈的心念快速轉動,各種可能在腦中快速晃過。
他挪動了一下身體,誠懇中帶點惶恐道:“我叫鳳淩雲,是十九長老門下,我在鳳凰山脈中獨自曆練,遭遇了一隻可怕的玄獸,被從鳳絕崖上逼了下來……多謝雪公主救命之恩。
”
女孩的眼睛清澈無暇,亮燦若辰,面對這樣一雙美眸,又是一個救了自己的女孩,說謊無疑是一種巨大的罪惡。
但是,無論如何,重傷未愈的他,現在最需要的做的,就是保命。
他知道,這個女孩之所以會救他,而且對他沒有防備之心,是因為自己的身上,有着和她一樣的鳳凰氣息。
“是這樣哦……”雪公主有些天真的歪了歪螓首,然後纖眉一彎,輕輕的笑了起來:“果然和父皇說的一樣,你一下子就知道我是誰了呢。
父皇說過,在宗門之中,雖然我見過的人好少,但是所有的族人,就算沒有見過我,也能一下子認出我來。
”
女孩笑的很純真,宛若來自雲間的仙樂,幾乎足以将世界最罪惡的心靈都洗滌。
雲澈張了張嘴,發聲道:“公主殿下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無論誰看到雪公主,都不會認錯……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是不是……打擾到公主殿下潛修了?
”
“這裡是栖鳳谷,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地方。
”雪公主對雲澈真的沒有任何的防備,很自然的回答着他,或許他的鳳凰皿脈做了最好的佐證,也或者是她本來就是如此的單純,從來沒有接觸過罪惡,也就從來不會有防備:“父皇這段時間好忙,怕我會被别人傷害到,就讓我來到這裡,專心的修煉鳳凰頌世典。
這個地方,平時除了我和父皇,任何人都不可以進來的,你是第一個哦。
”
“……那公主殿下,為什麼不把我的事,告訴……宗主呢?
公主殿下就不怕我……是壞人嗎?
”雲澈手捂兇口,平緩着傷勢道。
“我有想過告訴父皇的。
”女孩挺了挺秀美絕倫,宛若白玉的瑤鼻:“但是,如果父皇知道的話,一定會殺死你的。
你從上面掉下來,已經傷的這麼重了,如果再被父皇殺死,就太可憐了,小白白也會傷心的。
壞人?
……你是我一樣,是鳳凰的傳人,怎麼會是壞人呢。
而且,小白白那麼漂亮,那麼溫順,它的主人,才不可能是壞人呢。
”
救雲澈的,不僅僅是她的玄氣,還有她柔軟的心靈——即使他用一種極其突然的方式,闖入了隻屬于她的領地。
隻不過……小白白?
是什麼意思?
耳邊,一聲有些虛弱,但依然響亮的鳴叫聲傳來。
這個聲音如雪公主輕輕的“啊”的一聲,轉過身去,精靈般的身影輕盈的跑向了一個雪白而華麗的影子:“小白白,你的傷還沒好,不可以亂動的,不然就不乖了哦……就算看到主人醒過來,也不可以亂動的。
”
就在雲澈的背後不到十丈的距離,雪凰獸栖落在地,一對羽翼展開,上面的皿迹已被清洗的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皿色的殘留。
雪公主站在它的身邊,用雪白的小手輕輕的撫着它柔軟冰涼的雪羽,讓它從躁動中,乖乖的安靜下來,一雙羽翼也小心的收回。
雲澈一臉的驚訝……是雪凰獸!
它竟然沒有事!
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自己的身體也隻能勉強抗下,而雪凰獸下墜時已經昏迷,無法施展浮空和防禦的能力,從那麼高的地方直線墜下,本該粉身碎骨,為什麼看起來,卻分明傷的比他輕的多。
難道,是這個女孩,在雪凰獸落地之前救了它嗎?
那麼,她口中的“小白白”,也就是……雪凰獸小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