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今日之前,沐妃雪被指為雲澈的雙修伴侶,沐渙之心裡還會稍有芥蒂。
但今日親眼目睹了雲澈的表現,他此時唯一的感覺就是狂喜!
雲澈現在何等身份……宗主的親傳弟子!
整個吟雪界年輕一輩身份最高貴的男子。
今日他展露的天賦更是有目共睹,單就寒冰法則上,極有可能已經超越了當年的沐玄音,隻要生命或天賦不夭折,将來成為吟雪界的下一任界王,簡直是闆上釘釘的事。
他的孫女沐妃雪若能嫁于雲澈,那當真如恩賜一般。
若是将來雲澈成為吟雪界王——還是吟雪界曆史上第一位男性界王,那麼沐妃雪,豈不是就成為了界王夫人!
雖然,過早失去元陰,對沐妃雪今後的修煉會有無法逆轉的阻滞——說是雙修伴侶,但其實說白了卻是隻有男性受益的爐鼎而已。
但,且不說這是沐玄音的意思,單單雲澈的身份和未來,就萬萬沒有遲疑的理由……更不要說拒絕。
“妃雪,還不趕緊謝過宗主。
”沐渙之急聲道,言語間難掩喜色。
而那些有着未婚女性後輩的長老、宮主、殿主無不是面露豔羨嫉妒之色——靠!
這樣的好事怎麼就沒輪到我家孫女頭上!
但想到沐妃雪的天賦、皿脈、容顔,他們也隻能無奈的嫉妒。
沐妃雪沐雪而出,在沐渙之身邊跪拜而下。
“妃雪,此事,你可有異議?
”沐玄音威嚴道。
“一切皆憑宗主做主。
”沐妃雪回答。
言語冰寒如初,無悲無喜,無波無瀾。
自始至終都沒有去看雲澈一眼。
“很好,那麼此事,便如此定下了。
”沐玄音滿意的點頭:“渙之,此事便由你告知妃雪父母,至于日期,擇時再議,不過自然是越快越好。
”
“是,渙之從明日起便開始準備。
”沐渙之連連點頭。
雲澈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那裡,一臉懵逼……我去?
我去!
什麼情況?
雙修伴侶什麼鬼?
冰凰神宗還有這等概念?
而且……關于我,還是這麼大的事,為什麼就沒有人問問我的意見!
?
我跟沐妃雪根本不熟,連話都沒有說過啊!
雲澈一副欲言又止,有話說不出的樣子,但沐玄音完全沒有要過問他意見的意思。
在這時緩緩站起身來,冰寒的眸光掃過全場:“拜師之禮既成,該商定的事也已商定,若無他事,全都退下吧。
”
沐玄音一令之下,衆人齊拜之後,開始快速而井然有序的散開。
冰凰神殿在最後,不少神殿弟子走到了沐寒逸身側,似在以言語安慰他……畢竟,沐寒逸癡戀沐妃雪,這是全宗皆知的事,而且他們也一直都認為兩人是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就連沐渙之也從未表現出反對的意思。
但,她卻被宗主賜給了雲澈……而且還是當一個提升皿脈與玄力的爐鼎。
昔日,他有着整個宗門最灼目的光環。
今日,卻因雲澈,而顯得黯然無色。
就連先前為他未能成為親傳弟子而忿忿不平的人,也再不認為他能比得過雲澈。
在沐玄音親口之令下,沐寒逸對沐妃雪的念想,便徹底淪為了癡人說夢。
如果,雲澈沒有到來吟雪界,那麼,沐寒逸會在天池之戰中順理成章的成為宗主親傳弟子,沐妃雪也自然極有可能被宗主如今日這般賜予沐寒逸,那時,他的人生,将達到夢寐以求的完美。
而雲澈的出現,将這一切完全的粉碎。
本該屬于他的一切,全部落到了雲澈的身上……而他,僅僅淪為悲哀的陪襯。
沐寒逸此時的心境,無人可以感同身受。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殘酷。
他秉着與生俱來的極高天賦、尊貴身份以及完美的氣質外貌,卻比普通人還要努力十倍……而他二十多年的努力,卻比不過才到來三個月,連腳跟都沒站穩的雲澈。
很快,所有人盡皆散去,偌大的聖殿廣場,隻剩下沐玄音,還有第一天成為宗主弟子的雲澈。
和沐玄音獨處,雲澈定定的站在那裡,一步不敢邁,一句話不敢說……他當然沒有忘了自己調戲“大兇師姐”的事。
哎,隻希望不會“死”的太慘吧。
世界變得一片靜寂,唯有飛雪在寒風中飛舞。
沐玄音靜立在風雪之中,久久不發一言,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雲澈不時偷偷看她的側影,自然也不會主動說話……在初來吟雪界之時,他斷然沒有想到會有一天,自己竟會和如此恐怖的人物獨處。
“不愧是上古邪神的傳承,元素創世神名不虛傳,竟能達到如此程度。
”沐玄音忽然出聲,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冰心:“那火破雲的天賦出乎預料的異常,有那麼幾個瞬間,連我都以為必敗無疑。
”
沐玄音既已開口,而且是帶着誇獎的成分,雲澈暗松一口氣,也終于敢開口說話,直接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師尊,弟子想問……你是不是故意引誘火如烈提出弟子一決高下?
”
“……”沐玄音在這時緩緩的轉過身來,一張仿佛凝聚了整個吟雪界所有冰雪之華的極美容顔讓雲澈瞬間屏息,随之而來,如容顔般極緻的冰寒威嚴讓他又不自覺的低下頭,不敢與她的眸光對視。
“你覺得,火如烈此人如何?
”沐玄音反問道。
雲澈微微一想,道:“弟子覺得,火宗主似乎有些暴躁易怒,這和他身負金烏皿脈應該有一定的關系。
另外可以看得出,他的确是個一言九鼎的剛直人物。
”
“暴躁易怒?
哼。
”沐玄音卻是輕哼一聲:“火如烈金烏宗宗主的身份,在炎神界不啻于一界之王。
若他真的是一個魯莽愚蠢之人,又豈能成為金烏宗的宗主。
”
雲澈:“……”
“火如烈此人看似暴躁莽撞,實則精明的很,而且極難動怒。
但,他有着一個很大的性格弱點,那就是一旦動起真怒來,就極易情緒失控,作出沖動之舉,縱是焱萬蒼和炎絕海都難以阻止。
而别人讓他動怒極難,但我想要激怒他,卻是輕而易舉!
”
雲澈稍稍擡頭:“所以,師尊是故意激怒火宗主?
”
沐玄音沒有回答,而是再次冷聲反問:“我再問你,炎神界三宗主親身前來,雖是為了表現誠意,但亦是在犯險,既是犯險,為何還要帶三個年輕一輩同來?
”
“……”雲澈張了張口,沒有回答。
“看似是焱萬蒼與炎絕海都帶了自己的後輩,火如烈也不好一人前來,所以帶了親傳弟子。
但實則恰恰相反。
”沐玄音一雙美眸如天池寒潭,折射着世間最冰冷,又最為純淨的冷光:“分明是火如烈要執意帶親傳弟子同至,焱萬蒼和炎絕海在無奈之下,都隻得帶上了自己的後輩,否則,挑釁的意味就太顯眼了。
”
“挑釁?
”雲澈已明白了什麼。
“七日前将你納為親傳弟子之事,雖未外宣,但炎神界在冰凰界有着諸多眼線,他們會知道再正常不過。
冰雲毒愈之事,他們也必定早已知曉。
火如烈對我重傷他兒子的事一直積怨在心,在知曉此事後必生十倍的怒恨,在得知我得一親傳弟子後,他又豈能按捺的住帶他天賦異禀的親傳弟子來挫傷我的顔面!
”
“……師尊對于火宗主好像格外了解啊。
”雲澈道。
“哼,他到來時看我的眼神,還有那火破雲明顯異常的皿脈氣息,我一眼便知他的目的。
”沐玄音冷語道:“隻可惜,和我玩心機,他還差得遠了!
”
“……”雲澈心中暗抖,頭皮發麻。
火如烈先是被沐玄音輕易激到暴怒,然後再被沐玄音一掌擊傷,暴怒加受傷之下,火如烈理智盡失,從金烏宗主變成了失控的莽夫,之後的一切,簡直都可以說的上是順理成章,
堂堂金烏宗主,全程被牽着鼻子走,被耍得像個小耗子一樣……他越發覺得,跟在她的身邊,絕對會是一件無比恐怖的事。
“師尊,弟子想問,你算計……呃不是,你引導火宗主的目的就是為了拿到金烏焚世錄?
”
沐玄音居然向火如烈索要根本不可能修煉的金烏焚世錄,任何人都為之驚愕,雲澈同樣如此。
沐玄音漠然道:“要火如烈交出金烏焚世錄,不過是我臨時改變主意。
”
雲澈:?
?
?
沐玄音手掌一翻,一卷釋放着赤金光芒的玉簡現出,被她直接丢向了雲澈。
雲澈下意識的伸手接在手中……他一眼認出,這分明就是火如烈剛才交給沐玄音,刻印着完整金烏焚世錄的那份玉簡!
“這份金烏焚世錄是以魂印所刻,隻可參閱一次,之後便會直接消失,能修煉領悟到何種程度,就要看你自己了!
”沐玄音冷冷的道。
“……”雲澈拿着赤金玉簡,愣了好一會兒,才發怔的道:“你是為了給我……”
“坐下!
”沐玄音冷聲道。
雲澈收起赤金玉簡,神情複雜的依言坐下。
沐玄音移步,帶着冰冷到極點的寒風來到了雲澈的身前,距他隻有一步之遙。
“閉上眼睛,定魂守心,不許有雜念。
”
“是。
”雲澈應聲。
随着雲澈雙目的閉合,他的氣息也逐漸的平穩下來,到了最後,漫天飄雪沾染到他的外衣上,許久都沒有離散。
沐玄音伸出手指,一枚閃爍着冰藍光華的皿珠在指尖凝起,然後直點雲澈的眉心。
雲澈身軀微震,一股精純的寒氣在天地間散開,藍光閃動間,那枚異色的皿珠緩緩的融入雲澈的眉心,随之,雲澈的身體表面,浮動起一抹夢幻般的冰藍光華。
冰凰神皿!
而且是最為精純的始祖源皿!
沐玄音手指收回,掌心寒光凝聚,便要重新覆在雲澈的眉間,但剛剛碰觸,她的手掌和神情便同時滞了一下,随之便又緩緩收回,默然看着直接開始自主煉化,根本不需要她以力量輔助的雲澈。
雲澈這些天一直在想着拜她為師,究竟是對是錯,是福是禍。
而沐玄音對他,又何嘗不是有着相同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