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下。
一艘小舟載着蘇奕和淩墨雲在虛空中飛馳。
蘇奕惬意地坐在那,一邊飲酒,一邊翻閱着枯玄天帝剛傳來的信件。
按枯玄天帝所言,此次命運之争,将有近百個天君參與。
這些天君,皆是來自不同的天帝門下。
初開始,蘇奕還很詫異。
可當看了一遍名單,蘇奕就恍然了。
這次參與“天命之争”的天君,大多數都是已滞留在天命境大圓滿地步的“老人”!
全都隻差一個成帝的契機!
須知,從末法時代落幕,開元時代開始至今,已有百萬年歲月。
這漫長的年月中,不知多少天君停滞在成帝之前,無法寸進。
蘇奕就看到,曾和江無塵一個時代的天君,就出現在這份名單上。
如無量帝宮大長老裴石、
南天道庭太上長老五合道人、
永恒雷庭開派祖師無虛天帝的師弟“廣極老祖”。
等等。
每一個,皆是上五洲天帝級勢力中權柄滔天的大佬,地位崇高,實力深不可測。
随便拎出一個,都能威懾一方,讓世間修士為之低頭。
可如今,這些輩分、地位、權柄、實力都立足于世間之巅的“大人物們”,竟都選擇來參與天命之争。
可想而知,成帝的契機誘惑是何等之大。
蘇奕甚至看到,黑水天都的“太吾教教主”竟然都親自參與進來。
這可是一方天帝級勢力的掌教!
當看完這份名單,蘇奕才終于深刻意識到,這一場“天命之争”是何等不尋常。
他心中不甚在意永恒帝座,可在整個永恒天域,哪個天君能抵抗得了這種誘惑?
不過,蘇奕也從這份名單中發現一些不一樣的面孔。
如那個曾揚言永恒遲早要在劍道路上壓江無塵一頭的劍修雲渡。
玄離教祖師淩天帝之子淩問玄。
厄天帝第九子言霄聖。
南天道庭傳人煉月仙子。
這些面孔,有的蘇奕見過,有的聽說過,相比那些輩分高的“老人”,無疑屬于後代晚輩。
可毋庸置疑,這些“後輩”同樣很逆天,很恐怖,起碼在修為上,和那些天君大圓滿地步的“老人”相當。
讓蘇奕唯一奇怪的是,煉月怎麼有資格參與進來。
當年在文洲九曜禁區時,他清楚記得,這位煉月仙子的修為,好像才隻逍遙境而已,距離天君境相差四個大境界!
不過,略一思忖,蘇奕隐約明白了。
這煉月的身世很特殊,身上處處透着古怪,藏有大秘密。
當初在砺心劍齋遺迹前的一戰中,煉月就曾出現。
也是那時,讓蘇奕察覺到,煉月在南天道庭的地位無比超然,連祖師長恨天帝都對她青睐有加。
在其手中,更掌握有一塊名喚“望舒”的玉佩,極為禁忌,内蘊超出命運的力量!
這一切,讓蘇奕預感到,這煉月恐怕和王執無一樣,身上皆有不為人知的身份。
談起王執無,蘇奕同樣也在名單中發現了王執無的名字。
“也不知道王執無如今是否知道,他其實是命運彼岸一個始祖級勢力的開派祖師。
”
蘇奕眼神有些異樣。
想到這,他當即拿出一塊秘符,傳信給王執無,“你要去參加天命之争?
”
很快,秘符閃爍,傳來王執無的回信,“蘇兄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竟一猜就中!
還真是巧了,我正有事要問你。
”
“你可知道,此次天命之争的地點在何處?
文洲渡口之外,命運長河之上!
”
“那地方,你該不會不記得吧?
當初咱兄弟二人并肩子闖蕩命運長河之下的‘靈寶天城’之後,正是從那片水域返程回永恒天域的!
”
“我想不透的是,哪個狗日的這麼會挑地方,竟然把天命之争的地點選到了那裡!
真他娘邪乎!
”
看完來信,蘇奕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直接回信道:
“我挑的。
”
“……”
輕飄飄三個字,似乎帶給遠在不知何處的王執無極大的震撼。
許久,他才回信:“哈哈,挑的地方好啊!
我喜歡,好極了!
不愧是讓我推崇敬仰的蘇兄,竟能主張天命之争的選址大權,了不得!
”
“對了,蘇兄你該不會也要參與進來吧?
”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錯過這一場熱鬧!
不過,别怪兄弟我說話太直,你……真的不怕死?
”
看完,蘇奕揉了揉眉宇。
王執無來信的最後一句話,無疑表明,這家夥明顯清楚,這一場天命之争中,有諸多天帝親自坐鎮,一旦自己出現,必會成為衆矢之的!
最終,蘇奕沒有再說什麼,隻回了一句:“見面聊。
”
而後,他收起秘符,拎着酒壺喝了一大口。
在答應這一場天命之争時,枯玄天帝曾許諾,會保證他的安危。
而當時,他也曾開了三個條件,一切都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
可蘇奕心中清楚,一切承諾和保證,都不靠譜。
隻要自己出現,就極容易引發不可測的變數!
不過,蘇奕倒也不擔心什麼。
這一次,他籌謀已久,自有信心應對一切。
“你究竟要帶我去何處?
”
冷不丁地,坐在船尾處的淩墨雲開口。
他一襲白衣,面容俊秀,眉宇間和洛顔頗為神似。
從和蘇奕一起啟程離開天巫秘界開始,淩墨雲就抿着唇,一言不發,從容而平靜,渾不見任何失态。
蘇奕拎着酒壺,心不在焉道:“帶你去見你祖父和你父親。
”
淩墨雲一怔,“什麼意思?
”
蘇奕終于回過神般,目光看向淩墨雲,道:“你說,我若當着你祖父和你父親的面,把你殺了,他們會作何感想?
”
淩墨雲眉頭皺起,冷笑道:“你以為我是被吓大的,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這麼做!
”
言辭間,帶着不屑和挑釁的意味。
蘇奕笑了笑,忽地起身,來到淩墨雲面前,一巴掌打在淩墨雲臉上。
啪!
那沉重的耳光,打得淩墨雲面頰紅腫,腦袋發懵。
旋即,他抿着唇,冷冷道:“就這?
你盡可以羞辱我,且看我會否求饒!
當然,你盡可以下死手,把我殺了!
”
蘇奕笑眯眯俯視着蹲坐在那的淩墨雲,“你祖父是淩天帝、父親是淩問玄,這就是你的底氣,對不對?
”
淩墨雲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蘇奕不以為意,繼續道:“洛顔是你母親,而我是洛顔的師尊,按輩分我也算是你祖師,所以,你認定我肯定會用盡辦法讓你洗心革面,回心轉意,而不會真的殺你,對不對?
”
淩墨雲依舊不說話。
蘇奕拍了拍淩墨雲肩膀,道:“你想多了,這次帶你離開,已注定你必死。
”
說罷,他轉身返回船頭,席地而坐。
一個大逆不道的小孽障罷了,還不值得他費心去教着做人。
蘇奕也根本沒打算寬恕這小孽障。
原因很簡單,洛顔曾被淩天帝和淩問玄迫害,注定已是死仇。
遲早有一天,蘇奕要殺淩天帝、殺淩問玄!
到那時,淩墨雲作為淩天帝的孫子、淩問玄的兒子,焉可能不恨自己?
不恨洛顔?
這一切已注定,這淩墨雲注定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根本無法被教化和勸服,留着也遲早是個禍患!
猛地,淩墨雲開口了,“這麼說,你之前在诓騙我母親?
”
“你還有臉叫母親?
”
蘇奕笑了笑,“錯了,你已和洛顔一刀兩斷,早不是母子,别再拿這種‘皿濃于水’的骨肉之親來說事,我這人,從不忌憚這些。
”
頓了頓,他繼續道,“至于洛顔那,哪怕她知道我诓騙她,也斷不會記恨我一輩子,因為她以後自會明白,我這當師尊的,是在為她報仇。
”
淩墨雲臉色一陣陰晴不定,咬牙道,“你盡可以殺我,但我可以保證,我祖父若知道,必饒不了你,必會滅殺砺心劍齋所有人!
”
蘇奕笑了,“這種屁話,等見到你祖父和你父親時,再說也不遲。
”
淩墨雲明顯沒想到,會遇到蘇奕這樣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但,他并不怕。
一個江無塵的轉世之身罷了,再厲害,還能去和祖父掰手腕?
故而,他一聲冷笑,道:“砺心劍齋祖庭早已覆滅,你蘇奕有什麼好得意的?
”
“我敢肯定,若我死了,你和砺心劍齋那些餘孽遲早也會被屠戮一空!
”
說罷,淩墨雲閉上眼睛,不再理會蘇奕。
蘇奕靜靜看了淩墨雲半晌,便收回目光,沒有說什麼。
淩墨雲從小跟着其父淩問玄、其祖淩天帝長大,漫長歲月過去,早已和洛顔這個當母親的宛如陌路人。
這一點,已注定在處理淩墨雲這件事上,沒有任何回旋餘地。
也根本不存在有冰釋前嫌的可能。
在蘇奕乘舟行動的同時,一場秘密行動,也在文洲渡口外展開。
太吾教枯玄天帝、
無量帝宮聞天帝、
玄離教淩天帝、
南天道庭長恨天帝、
永恒雷庭無虛天帝、
七煞天庭搖光天帝、
獨來獨往的厄天帝等多位天帝,一起出現在文洲渡口之外。
命運長河浩浩蕩蕩奔湧。
七位天帝,則一起聯手親自布設舉辦“天命之争”的大道戰場。
這一切,瞞過了世人耳目,在悄無聲息地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