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祖宗!
侏儒老者冷着臉,把這句話罵出了一股擲地有聲的铿锵力量。
可下一刻,侏儒老者身影就憑空消失。
“你待在傘下别動,我去收拾這老東西。
”
蘇奕目光一掃四周,松開劫運傘,自己一步邁出,身影同樣憑空消失。
蔡勾渾身緊繃,在他感知中,侏儒老者和蘇奕的氣息就像憑空蒸發了般,再感知不到。
整個藥園就隻剩下自己一人,以及一把傘。
“好兄弟,你可千萬别出事,咱都得好好活着,以後我還得報答你那兩次救命之恩呢……”
蔡勾心中喃喃。
轟!
無數劫光乍現,轟向蔡勾。
蔡勾倒吸涼氣,下意識伸手,就要去抓劫運傘。
“别動!
”
一道聲音冷不丁響起,訓斥蔡勾,“你什麼資格,也敢碰本大爺的本尊?
”
蔡勾一呆,器靈?
就見那無數劫光轟過來時,全都被劫運傘化解。
“看到了嗎,老實呆着,保證你性命無憂!
”
道袍小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傲的很。
蔡勾吞了吞吐沫,賠笑道:“這位大爺果然威武!
你放心,老朽保證再不會擅自妄動!
”
道袍小人隻冷哼了一聲,不再多說,自始至終他都不曾從劫運傘中顯現身影。
可越是如此,越讓蔡勾感到神秘,不敢怠慢。
“找到你了!
”
忽地,蘇奕的身影憑空出現在那一株青銅樹旁邊,一把抓向枝桠上懸挂的一顆青碧果實。
可尚在半途,一縷青光從果實中掠出,刹那間就消失不見。
同一時間,那侏儒老者帶着驚怒的聲音響起:“你為何不怕災劫規則的打擊?
”
這藥園是業劫一脈的禁地,覆蓋着一股堪稱禁忌的災劫本源力量。
無論是誰,哪怕什麼都不做,隻置身在這座藥園内,也會遭劫而亡!
可蘇奕不一樣。
他什麼寶物都沒動用,視這座藥園中的災劫力量如無物!
這讓侏儒老者如何不驚?
“你出來,我告訴你。
”
蘇奕的聲音響起時,身影再次憑空消失。
他也有點意外,那侏儒老者極為古怪,一身氣息能夠悄無聲息地融入這藥園的氣息中。
災劫力量的氣息、各種藥草的氣息……盡數能夠成為他隐匿之地。
并且還無法捕捉到!
之前,若不是侏儒老者出手對付蔡勾,蘇奕也都沒能發現,這老家夥竟隐匿在一顆果實内。
而這座藥園看似隻萬丈範圍,可因為無法捕捉到那侏儒老者隐匿的痕迹,也和大海撈針沒區别。
這一切,讓蘇奕暗自驚訝。
目前為止,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侏儒老者絕對不是劫靈。
“少扯淡,你祖宗我若出來,肯定會被你小子窮追猛打!
”
侏儒老者的聲音也不知從何處傳出,在整個藥園内回蕩不已。
蘇奕眉頭微皺,他可沒多少時間跟對方耗下去。
“好,那你就躲着吧。
”
蘇奕說着,袖袍一揮,一道匹練般的霞光掠出,将數種道藥連根拔起,收了起來。
“你做什麼!
”
儒袍老者震怒,破口大罵,“那些道藥還未真正成熟,你卻這般取走,簡直糟踐東西!
!
”
蘇奕不予理會,自顧自出手,連續把一株又一株道藥拔出。
挂滿青碧果實的青銅小樹、生有一片雪白葉子的黑色枯木、生有朵朵金花的紫色藤蔓……
每一種道藥,都稀罕寶貴之極,不少在外界都早已絕迹,成為傳說。
而今都成為蘇奕的囊中之物。
蔡勾遠遠地看着,滿臉豔羨,這麼多稀罕道藥,卻像地裡沒人看管的韭菜般被一茬茬地拔掉,隻看着就過瘾!
而侏儒老者雖然不曾顯現身影,卻早已氣急敗壞,憤怒大罵。
可蘇奕根本不理會。
在此期間,侏儒老者曾多次出手,有各種詭異禁忌的劫光出現,瘋狂般轟殺蘇奕。
可這些能夠輕易擊殺道祖的劫光落在蘇奕身上時,卻無聲息地消失,根本傷不到分毫。
“老雜毛,你若再不冒頭,我兄弟可就真把這座藥園挖地三尺,掃蕩一空了!
到那時,你就是罵到海枯石爛,也無法挽回那些藥草了!
”
蔡勾笑呵呵開口,進行挑釁,試圖激怒那侏儒老者,引誘其現身。
侏儒老者咆哮般大罵,“幹你娘的!
若不是那小東西庇護你,祖宗我一根手指都能摁死你!
你有什麼資格跟祖宗我叫嚣?
”
蔡勾不以為意,滿臉笑容,“哦,就這?
好好好,你說的對,然後呢?
”
侏儒老者又是一通狂罵。
蔡勾掏了掏耳朵,老神在在道,“嗯,還有嗎?
我聽着呢。
”
他這種無動于衷,笑看風雲的姿态,氣得侏儒老者快要抓狂,把各種髒話和詛咒都罵出來了。
蔡勾卻笑呵呵的,每次都隻回複“嗯嗯嗯”“你說的對”“就這?
”“然後呢?
”
言簡意赅,氣定神閑。
卻把那侏儒老者快氣死了。
而此時,蘇奕已經将藥園中大半的藥草都搜刮掉,地面都光秃秃的。
他邁步之間,來到了那一塊鮮紅如皿的巨石附近,天心萬劫草就紮根在岩石縫隙中。
這一瞬,侏儒老者忽地不罵了,而是冷冷說道:
“那天心萬劫草是判官大人親自栽種,覆蓋有判官大人的烙印,任何人若強行盜取,必會被判官大人第一時間察覺!
”
“你若不信,可以試試!
”
蘇奕挑了挑眉,“之前颛臾豹為何能挖這株天心萬劫草,我就不能?
”
侏儒老者冷笑,“那颛臾氏的後裔攜帶判官大人的信物而來,又有判官大人的二弟子韋慈陪同,豈是你能比的?
”
頓了頓,侏儒老者冷冷道,“你祖宗我已經說了,若不信,你可以試試!
”
蘇奕哦了一聲。
冷不丁地,他突然出手,一把朝天心萬劫草根部抓去。
幾乎同時,那根部位置有着一縷青光乍現,第一時間就要逃遁。
蘇奕五指如大網般張開,一片早已蓄勢以待的災劫力量随之擴散,凝聚為“天狩敕令”!
天狩,一種鎮河九碑的本源奧秘,構成命輪大道的九種規則之一,能夠開辟牢獄,将對手囚禁鎮壓。
當天狩敕令一出,出乎蘇奕意料的是,那一道青光竟像是受到驚吓般停滞在那不動了。
都不曾有任何掙紮!
轟!
一座天狩牢獄出現,将那一道青光禁锢,而侏儒老者的身影,随之顯現出來。
隻是,他的神色卻無比反常,眼睛呆呆地看着蘇奕,手腳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吓傻了?
”
蘇奕調侃了一句,總算逮住了這來去無蹤的老家夥。
蔡勾則油然贊歎道:“此等妙法,一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妙!
實在是妙!
”
話音還未落下,就見侏儒老者忽地蹲坐在那,淚流滿面,嚎啕大哭,“祖宗……不,命官大人!
我早該猜到是您的!
”
蔡勾臉色大變,不好!
這老東西竟識破了蘇奕的身份!
蘇奕也心中一凜,一下子意識到,極可能是天狩敕令的力量,被對方識破了!
卻見侏儒老者啪地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痛哭流涕道,“都怪我有眼無珠,剛才竟沒能認出命官大人來!
”
啪!
他又抽了自己一巴掌,一把鼻涕一把淚,“也怪我太蠢,早該清楚這世上也隻有命官大人您,才能無懼這藥園中覆蓋的災劫力量!
”
蔡勾看得驚疑不定,一時間分不清那侏儒老者為何會痛哭懊悔成這樣。
何止是蔡勾,蘇奕都感到這侏儒老者有些反常,神神叨叨的,像瘋癫似的。
猛地,侏儒老者在牢獄中起身,眼巴巴看着蘇奕,連續深呼吸幾次,這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命官大人别笑話我,我……實在太激動了……嗚嗚嗚
……”
說着,又哭起來,一邊抽鼻子,一邊哽咽道,“我還以為,這輩子都再沒機會見到命官一脈的人了……太好了,太好了……”
蔡勾看到這,不禁心生一股荒誕之感,這為業劫一脈判官效命的侏儒,該不會想趁機抱命官蘇奕的大腿吧?
蘇奕沉默了半晌,才說道,“你不是業劫一脈判官的人嗎?
”
侏儒老者渾身一僵,旋即猛地搖頭,“命官大人千萬别誤會!
我隻是被判官活擒,為了活命,不得不忍辱負重,委曲求全!
”
說着,他眼眶發紅,也不知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傷心往事,又潸然淚下。
蘇奕一陣無語。
這老家夥怎麼就哭個沒完了。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很失态,侏儒老者沉默了許久,終于稍稍冷靜下來,自嘲道:“讓命官大人見笑,當年的定道之戰落幕後,我就被判官抓捕,困在這座藥園中,
如若囚徒般,幫判官照看此地的藥草。
”
“這漫長歲月中,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備受煎熬,那種滋味……”
侏儒老者神色黯然,怅然喟歎,“沒人會懂的,沒人……”
蘇奕揉了揉眉宇。
他看得出,侏儒老者并非假裝,然而他可沒多少時間浪費在這裡。
因為颛臾豹和韋慈等人随時會返回!
“你先冷靜一下,等有空暇,我倒不介意聽你談談自己的過往。
”
蘇奕說着,正欲動手。
不曾想,侏儒老者卻緊張道:“命官大人,我剛才沒有騙您,千萬不能去挖天心萬劫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