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拖累

　　蘇漾愣了愣，在屏幕上噼裏啪啦地打了幾個字，機械音響起——

　　“有菜名麽？
”

　　兩個人不過近在咫尺，卻無法正常溝通。

　　闕雲丞似是在想，好半天才說：“你會什麽，就做什麽。
”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沉，就是少了幾分從前的活力。

　　廚房裏。

　　蘇漾擺弄着那些蔬菜，這邊的蔬菜跟國內的多多少少是有些差距的。

　　“嗡——”

　　微信震動了下。

　　她看着婆婆發來的微信突然怔住，扭回頭，視線穿過空氣落在了大床上那個男人的身上。

　　許久後，蘇漾才拿起菜刀開始做飯。

　　菜香很快飄滿了整個房間。

　　“叮咚——”

　　蘇漾擦了擦手，快速地跑到門口。

　　門外的保镖把一個大盒子遞給她，也沒說話，蘇漾接過來關上門。

　　房間裏靜悄悄的，蘇漾沒辦法跟他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天，好幾次下意識的要開口，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一張小桌子擺放在床邊。

　　闕雲丞聽到了聲音：“做好了？
”

　　蘇漾故意壓低聲線：“嗯。
”

　　他沒什麽反應，空洞的視線随意的落在一處，也沒再問。

　　等把做好的飯菜都放到桌上，那會兒拿進來的大盒子放在最中間，蓋子掀開，裏面竟是一個大蛋糕。

　　蛋糕的最上面，寫着一行字——

　　“祝卡卡宴宴的爸爸，生日快樂。
”

　　剛剛婆婆給她發來微信，說今天是闕雲丞的生日。

　　蘇漾居然都不記得，心裏一陣愧疚。

　　“啪嗒——”

　　闕雲丞聽到了打火機的動靜，眉頭動了動。

　　蘇漾點燃完蠟燭，用播放器播放了一首生日快樂歌。

　　那一刻，闕雲丞的面色變了變，失去焦距的雙眸中泛着若隐若現的波動，被子中的左手輕輕攥起。

　　等生日快樂歌放完，蘇漾看着剛剛她偷拍下來的照片，無聲地笑了起來。

　　直起身坐到床邊，端起碗筷準備喂他吃飯。

　　“給我一支煙。
”

　　蘇漾一愣，開口就想讓他先吃飯，可聲音剛發出一點就被她吞了回去，隻能又拿起手機打字。

　　機械沒感情的女聲再次響起：“先吃飯，再抽煙。
”

　　闕雲丞躺在一邊，嘴角似有輕淺的笑意閃過，“我要抽煙。
”

　　蘇漾深呼吸，暗自瞪了他一眼，沒辦法，隻能先遵循着他的意願，将一支煙放到他嘴邊兒，又舉起打火機替他點燃。

　　他的手可以自己動作，當煙霧吐出的時候，蘇漾卻愣住了。

　　“謝謝。
”

　　謝謝？

　　他在謝自己？

　　為什麽？

　　闕雲丞似乎并不是真的想要抽煙，隻一開始吸了一口後就停下了。

　　蘇漾便默默地陪着他在那裏坐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麽。

　　“謝謝你沒離開我。
”

　　那一刻，蘇漾的心尖猛烈地沉了下。

　　他……

　　手背忽然被人握住，他溫熱的掌心一如從前，大拇指的指腹輕輕地磨蹭着她的手背。

　　他發現自己了？

　　闕雲丞好像笑出了聲來：“蘇漾，你身上有香水味，是我送你的那瓶香水。
”

　　“再者說，我故意把話說得長一點你也聽懂了，想忽悠誰啊。
”

　　蘇漾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

　　“我一躺下，你身上的味道就在附近。
”

　　從一開始闕雲丞就知道是她。

　　他媽不可能隻留一個陌生的外國護工在這裏，而她跟父親卻一次都沒來過。

　　起初到這裏的時候，闕雲丞的心裏的确是不安的。

　　什麽大風大浪他沒見過？

　　唯獨到了這種時候，他也好想蘇漾在身邊，但他無法自私的要求她，萬一自己真的再也看不見了，她以後怎麽辦？

　　“那你倒是早說啊，裝啞巴真是累死了。
”蘇漾嘟囔了句。

　　闕雲丞将煙遞給她，她負責熄滅，緊接着手腕就被人拉住，她貼向男人的兇膛，隻聽他沉啞的聲音盤旋在耳畔——

　　“謝謝你陪我過生日。
”

　　在十分确定這個人是蘇漾的時候，闕雲丞的心一瞬間就從漂浮的空中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有她在，她好像就特別踏實。

　　怕壓到他的傷口，蘇漾一隻手撐在他身側，另外的手輕撫着他的臉頰，眼裏都是疼惜，“闕雲丞，都會好的，我也會一直陪着你，你別怕啊。
”

　　“我不怕。
”闕雲丞睫毛輕顫。

　　他不怕疼，也不怕再也看不見。

　　他隻是怕……怕她真的會走。

　　那種掙紮和矛盾，讓闕雲丞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一邊擔心拖累她，一邊又害怕她真的離開。

　　“啵！
”

　　蘇漾對着他的唇狠狠地親了下，忍住眼底的淚意，“今天是你生日，許個願望啊。
”

　　“沒什麽願望，我想要的都有了。
”闕雲丞也不貪心，他一直想要的人，已經在身邊了。

　　蘇漾霸道地說：“不行，必須許一個！
”

　　他皺着眉頭，頗有些委屈：“我病了你就欺負我……”

　　聽着如此委屈可憐的聲音，蘇漾的心都要化了，忙解釋：“不是不是不是，一年就一個生日嘛。
”

　　“咚咚咚——”

　　有人敲門，蘇漾起身去開。

　　門外，寧特助一手抱着一個娃娃，笑呵呵地對她點點頭。

　　蘇漾趕緊接過兩個孩子，然後關上門。

　　闕雲丞正想問什麽時，就感覺兇前多了一個什麽，直到那股子奶香味襲來，他立馬怔住，“你……你把兩個孩子帶來了？
”

　　天知道他一天看不見兩個兒子，心裏有多難受。

　　“第一個生日啊，肯定要兒子陪爸爸一起過啊。
”

　　“來，笑一個，我給你們拍照。
”

　　闕雲丞臉頰似乎有點僵硬，扯了扯嘴角，笑得十分不自然。

　　他實在是有些……激動。

　　照片定格後，蘇漾親自喂他吃飯。

　　許是有他們在，闕雲丞這會兒的胃口倒是特別好。

　　等兩個娃娃喝完奶也睡下後，蘇漾親自照顧他洗臉擦手，至于身上換藥要有專業人士過來。

　　至于上廁所……

　　在闕雲丞抗拒的情緒下，蘇漾蹲在一邊，“你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

　　後來他沒再推開蘇漾。

　　他死咬着牙，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隻等蘇漾走開又回來的時候，她聽見他低聲問：“蘇漾，我是不是成了你的拖累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