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順喜一聽,臉色一變,趕緊回道: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呢,要是我撞的,我肯定不會跑,這事兒有什麼可跑的。”
餘揚看着範順喜,半天沒言語,而後回了一句: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别讓我查出來,不然,有你受的。”
“不會不會,我有什麼,一定第一時間跟您彙報。”
平日裡嚣張慣了的範順喜面對餘揚,沒有半點兒脾氣。
“你那天,也在村裡吧?”
王二突然問了一句。
“對,在。”
範順喜回答。
“那這事你,你是出事兒當天就知道了,還是後來聽說的?”
王二繼續問道。
“這個,當,當天就知道了。”
範順喜愣了一下,然後回答道。
“當天,你去過現場嗎?”
王二又問了一句。
“沒,沒有。”
範順喜搖了搖頭。
“聽到這種事情你都沒想去現場看一看?”
王二繼續問。
“我不愛熱鬧。”
範順喜很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後回答道。
“是啊,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湊熱鬧的,能理解。”
王二說了一句,看着餘揚:
“咱們走吧,還有幾個要查呢。”
餘揚心領神會,跟着王二出去了。
“你覺得他,有問題?”
餘揚問王二。
“你是警察,有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王二回了一句。
“你别把我當警察,把我當朋友不就行了?”
餘揚聽後,笑了笑。
“這個範順喜,鼻梁有節,眼窩深陷,一張标準的喜歡湊熱鬧的臉,知道這種事情,他不會去?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不信,我估計,他非但去了,而且,還是帶着一絲成就感去的,因為這事兒,是他幹的。”
王二回答。
“那我,讓人盯着他。”
餘揚聽到後點了點頭,然後直接打了個電話回局裡,而後監聽了他的通話,又派了個人過來盯着他。
完了之後,王二回去休息了一下,等到天黑,他又去了醫院,這邊張強的妻子已經回去了,在得知丈夫做出這種事情,原本一直溫順的妻子,也選擇了反抗。
“你怎麼又來了?我老婆現在要跟我離婚,都是因為你們,現在滿意了?”
張強看到王二後,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因為我們?我們讓你幹那龌龊事兒的?你自己做了這種事兒,反過來怨查到真相的我?你這種事,到時候被判什麼樣都不冤。”
王二說了一句,然後又看到了虞裳,這姑娘心态還是相當的好,看這司機的眼神也沒有怨恨,這樣的鬼,說實話,王二還真是第一次見。
“我能判什麼,最開始,又不是我弄的。”
張強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不是你?我告訴你,你的問題,不比将她撞傷扔在那裡的人小。”
王二說了一句,看了眼虞裳,示意了她一下,然後上了樓。
“有事兒?”
虞裳跟了上來。
“我們差不多确定了撞傷你的嫌疑人,現在還在找切實的證據,不過我想,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來的。”
王二看着虞裳說了一句。
“我不急,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我以為這事兒,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發現呢。”
虞裳回答。
“我有個問題,可能,不是太禮貌。”
王二說道。
“嗯?你說吧,沒事兒,我現在都是一個死人了,禮貌對我來說,好像也沒什麼用了。”
虞裳笑了笑,回道。
“我看了你那案子的卷宗,裡面隻報了交易肇事,對于張強後面對你說的,并沒有記錄,這也導緻你這案子沒有引起足夠重視,我想知道,為什麼。”
這是王二一直感覺到奇怪的地方,自己的女兒遇到這樣的事情,為什麼她家裡人居然沒有追究,王二也不相信,屍檢的時候,這些事情沒有查出來。
“也許,他們覺得這個事情有點兒丢人,不想宣揚出去吧。”
相對于面對自己死的時的豁達,虞裳的這話,倒是聽上去有些無奈,一個如此優秀的人,出生在如此優秀的家庭裡,自己的人生,卻沒有任何的選擇可言,甚至連自己死去的真相,都不家族名聲來的重要,這對于她來說,也許才是最讓她心死的悲哀。
“你覺得,如果我去找你家人,他們會,配合我嗎?”
王二跟餘揚白天的時候就想着去虞裳的家裡問話,隻是因為範順喜的事情給耽擱了,所以在去之前,他想聽一下虞裳的意見。
“如果不配合,你們就不去了嗎?”
虞裳反問道。
“當然不會。”
王二回答。
“所以,他們的态度不重要不是嗎?”
虞裳的回答又一次讓王二很是意外,但是她說的沒錯,他們的态度,的确不重要,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告别了虞裳,王二回到了酒店,卻是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一來是因為白天睡過了,二來,自然是虞裳說的話,論點了一時之間心情難以平複,人,為什麼可以冷漠到這種地步,連自己的至親骨肉,都可以如此無情。
第二天一早,王二這邊剛想給餘揚打電話,就有人敲門,一打開,發現餘揚居然這麼早就過來了。
“好消息。”
一來餘揚就說了一句。
“查到了?”
王二一聽,便問了一句。
“給範順喜報保險的那個保險公司員工,我找到了,一晚上審了四回,最後他承認了,他在給範順喜報的事故裡,做了手腳,他不是撞樹上,是撞了人,據他所說,當時那車上,有皿漬,雖然被擦過,但還是看的出來。”
餘揚回答。
“那不是可以直接讓他歸案了?”
這算是基本可以确定,這範順喜有問題了,不管他撞的是不是虞裳,肇事逃逸這個事情,他是沒跑了。
“已經拿下了,現在在局子裡呢,嘴還硬着,說是撞到了一條狗,一時半會兒的,還真不好說。”
餘揚回道。
“撞到狗能把擋風玻璃撞了?哮天犬啊?”
王二聽了之後冷笑一聲。
“對啊,他說撞到狗之後心一慌,方向打大了,撞樹上了。”
餘揚也是直搖頭。
“他那心理素質,别說撞到狗了,撞到人他都不帶慌的,除了審他,有别的法子嗎?。”
王二問餘揚。
“有,去機修場,拿那輛車換下來的配件了,雖然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就算找到了估計上面的痕迹估計也應該估的差不多了,不過,倒還是可以試試的。”
“行啦,那邊讓你的同事辦吧,你得陪我走一趟。”
王二說着穿上外套,準備出門。
“去哪兒?”
餘揚問。
“當然是去虞裳的家裡,去問問他的父親,你不是說,整個事情,看起來都相當的,不尋常嘛。”
王二說了一句,餘揚跟着走了出去,出了酒店,上了車,直播虞裳的家。
虞裳家在市裡最高檔的小區,也算是本市有些臉面的人物,他們倆去的時候,還被小區的保安給攔了下來,在得知他們是警察局的後,打了電話,在跟虞裳的家人确認好後,才讓他們倆進去。
進去之後,王二才知道,什麼叫有錢人家,樂遠的作派在他看來已經算是奢侈了,但是跟這家比起來,那簡直就是沒有任何可比性,那裝修,那作派,那陳設之考究,讓王二不禁感歎這社會的不公,不過有一點讓王二有些詫異,那就是,虞裳明明才死了幾個月,可是這家裡,一丁點兒她的痕迹都看到,好似,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你們,是警察?”
出來一個中年人,看上去,四十來歲的樣子,走進後,看着王二他們,問了一句。
餘揚跟王二趕緊站起來,餘揚拿出證件遞給那人,他伸手接過,看了一眼,又遞了回去,然後看向王二:
“你的呢?”
王二愣了一下,他倒不是沒有證件,這種東西,宋玉生那邊早就給他備好了,隻是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問,于是趕緊把證件拿了出來,他看了一眼,問道:
“不是咱們市的?”
“對,他是我們暫時調過來協助我們破案的。”
餘揚趕緊解釋了一下。
“哦,看來你們的本事不濟啊,還需要從外面調人。”
那中年人聽到後,冷笑一聲,這句話,帶着很濃重的嘲笑的意味。
“全國的公安,都是一家,沒有裡面外面之分。”
王二立馬回了一句。
“喲,倒是有點意思。”
中年人回了一句,然後看向餘揚:
“說吧,什麼事兒。”
“我們為您女兒的事而來。”
餘揚回答也算是替王二解開了謎團,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虞裳的父親,虞承乾。
“事兒都過去這麼久了,當時不問,怎麼突然現在來問了?”
虞承乾問道。
“前幾天我們在處理一起交通事故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嫌疑人,他向我們提供了之前您女兒事故的一些細節,而這些細節,與當時您女兒被判定是交通事故,有些不符,所以,想過來問清楚。”
餘揚回答道。
“哦?是嗎?那你說說,有哪些不符的。”
虞承乾問。
“這個司機叫張強,據他所訴,他在見到令愛的時候,令愛已是深度昏迷,但是他并沒有選擇救援,而是看到令愛貌美,而……”
“餘警官,我希望你說話的時候,注意一些,不然,會吃虧的。”
餘揚話還沒說完,虞承乾就打斷了他的話,很明顯,他不想聽到餘揚後面的話。
“我不明白。”
王二突然說話了。
“你不明白什麼?”
虞承乾問道。
“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兒死的有些蹊跷,可你,為什麼,連去查找真相的心思都沒有?難道,自己的女兒死了,對你來說,就這麼無關緊要嗎?”
王二厲聲問道。
虞承乾擡眼看向王二,而後站了起來,擺了擺手:
“送客!”
“你們是來辦公事的,現在事情沒完,你不能讓我們走。”
餘揚站了起來。
“我保證,如果你們不走,一回去,就會收到你們被辭退的消息。”
虞承乾指着餘揚的鼻子說道,那言語跟表情,全然沒有方才的風度。
“先走!”
王二趕緊安慰了一下餘揚,而後看着虞承乾,說道:
“我們之所以這麼執着,不是為了什麼功勞,而是要告慰死者,每個人,都不應該死的不明不白。”
王二說完,轉跟餘揚一起,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