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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站起

風起江湖 曾昊楠 4974 2025-03-20 14:19

  那一襲青灰色道袍之人,身形忽隐忽現,一襲白鞘寶劍斜背在後,身形一落,隻如鼎足而立的青鳥。

  白須微長,但眉目之間,一股清氣卷攜着一股肅殺,朝着擂台狠狠瞪了過去。

  “龍鳳雙分劍”龍阿成與牛耿都是雙雙停下手中長劍,一經打望過來,牛耿頓時不由得一陣驚呼:“師父!”

  淩赤更是大驚,這面前青灰色道袍之人,不正是他的宿命仇敵——長門派靜空道人麼?

  靜空道人的目光根本沒有在淩赤身上停留,隻是直直地望着擂台之上的牛耿,語氣冷漠之中帶着一股愠怒。

  “我長門派曆年來都是人才輩出,我破格收了你作為弟子,卻不料,竟然将我堂堂‘飛清折翼劍’落至如此窩囊的地步!”

  靜空道人突然的出現,更無疑使得在場每一個人都是震驚失色。其中最為震驚的莫過于淩赤與“七絕毒翁”馮六公。

  淩赤的震驚,源于他與靜空道人之間的恩怨;而“七絕毒翁”馮六公的震驚,卻是源于對于靜空道人那高深莫測武功的恐懼。

  要知道,整個江湖之中,邁入“鳳鳴之境”與“龍吟之境”的高手并不多。泰山少林寺的靜深大師與天下第一大幫丐幫幫主蓋龍,此二人已是邁入“龍吟之境”;而目前所被江湖人所确認的“鳳鳴之境”高手,也僅僅隻有長門派靜空道人一個人而已。

  先前,淩赤不過僅僅是一次“百獸齊鳴”的咆哮,便将“七絕毒翁”馮六公給吓跑,如今真正邁入了“鳳鳴之境”的高手趕來,“七絕毒翁”馮六公豈有不擔驚受怕的道理?

  但長門派素來少有行走江湖,此番前來,靜空道人也定然是一個人罷了。靜空道人的武功再高,這王府,也該是“七絕毒翁馮六公的地盤,總還是給他壯了點士氣。

  “七絕毒翁”馮六公故意咳嗽一陣,繼而說道:“靜空道人,真是良久未見!老夫這麼闊别江湖數年,跟老朋友們也都快要斷了聯系。今日能于道長您相逢,真是好大的歡喜!”

  “七絕毒翁”馮六公一番奉承之下,靜空道人卻是理都不理,隻是對着擂台上的牛耿吼道:“逆徒,你已經同我長門派斷了聯系,今日還敢用我長門派的劍法,真是膽大包天!”

  牛耿一頓語塞,不知該要從何說起,嘴唇翕動一陣,隻弱弱吐出二字:“師父……”

  豈料靜空道人卻又是一聲怒罵:“哼,無恥鄉間小兒,早就被我長門派逐出師門,今日卻還有臉來叫我師父?我靜空,丢不起這個人!”

  牛耿自幼被靜空道人帶出農田,于長門派被靜空道人所養大。雖然靜空道人對其嚴苛以待,可養育之恩,依舊對于牛耿是沒齒難忘。如今靜空道人開口無情,本就處于死生之間艱難境地的牛耿,無疑又是落下了一記瘡疤,心中直揪得發疼。

  “臭道士,若是不會說話,那你便不要說話好了!”

  淩赤難忍心頭怒氣,終于是在此刻發作出來。

  靜空道人緩緩轉過頭來,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兇狠,語氣冷冰冰的,道:“淩氏孤兒,又是你這個家夥。”

  “是小爺我,又怎樣?”

  淩赤說着,立時身形一閃,雙拳抖擻,朝着靜空道人撲了過去。

  “無知小兒,敢來受我一掌!”

  霎時間,一陣青風自靜空道人周遭肆虐,青灰色的道袍被高高吹起,如是雙翼展開。靜空道人一掌平推,數十道掌風自袖袍之中迸發而出!

  淩赤“折花拳”還未近身,那冰涼徹骨的掌風立時拂來,淩赤難以再前進數步,雙拳一換招式,丹田内力洶湧澎湃,将這數十道掌風全都擋下!

  靜空道人的雙眉一挑,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哦?竟然敢硬抗我的‘青雲掌‘?好小子,多久未見,功夫大漲呀!”

  淩赤所幸換招及時,将“九龍皿甲”的武功瞬時使出,否則,以靜空道人“青雲掌”那開山裂石的武功,淩赤隻怕早已被“青雲掌”的掌風給撕碎開來。

  淩赤抹了抹嘴角,慌忙情急之下所施展出來的“九龍皿甲”雖然沒有像對付靜念大師時候那般被打爆,但無疑也令淩赤受了一點内傷。

  趁着無人注意,淩赤急忙抹去了嘴角的皿液,蒼白的臉上挂上了笑意:“哼,如何?小爺我的武功多的是,來吧,倒來試試看!”

  靜空道人卻是将袖袍一擺,目光又轉向了擂台之上的牛耿,冷冷道:“貧道今日前來,可不是跟你這無知小兒嬉戲的。”

  靜空道人又是繼續說道:“牛耿,念在你這逆徒自幼在我手下長大的份兒上,隻要你今日求為師一句話。為師立刻便帶你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牛耿目光之中泛着淚光,面對靜空道人的言語,無疑是溫暖至極。但是如今之牛耿已非當初對靜空道人的号令惟命是從的牛耿了,在他的心中,遠遠有太多東西比生命重要得多。此時要牛耿為了苟且偷生,而放棄“龍鳳雙分劍”龍阿成、淩赤還有吳少莊主等人,那無疑是在牛耿的心口上挖肉。

  牛耿笑着歎息,眼中熱淚滾滾而下:“師父,孩兒不孝,如果可以,定當重歸師門。隻可惜,如今卻又要再一次違背你的意思了,師父,孩兒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恕難從命!”

  靜空道人微微一驚,心頭冷不丁地被牛耿這話覆上了一層冰霜。他此次前來,為的是泰山武林大會,但眼見牛耿受難,多年以來,就如此一個弟子,他豈有不心疼的道理?可三番五次地勸說,牛耿竟然還是不聽,靜空道人那孤傲的性子,也不由得一陣憤怒。

  靜空道人仰天長嘯,叫聲之中,鳳鳴之聲大作!

  “七絕毒翁”馮六公立時臉上失色,暗暗叫苦:“糟了,這個賊道人要幹嘛?”

  隻見得靜空道人突然一轉頭,目光冰冷地望着“七絕毒翁”馮六公,殺氣四起!

  “七絕毒翁”馮六公也是被靜空道人瞧得心頭直冒寒氣,趕緊問道:“道長有何貴幹?”

  靜空道人冷冷說道:“我那逆徒如今已被長門派驅逐出去,既是如此,貧道本不該出手。可他卻要用我的‘飛清折翼劍’對陣那人,若是輸了,丢的便是我堂堂長門派的情面!若是毒翁允許,貧道在旁指點一二,隻要牛耿赢了那家夥,我定然親手将牛耿人頭奉上!”

  在場之人,更是沒有一個人會想到靜空道人會說出此等絕情的話語。

  淩赤更是發瘋一般怒吼道:“靜空賊道,你的心腸真的是由石頭做的麼?你要殺誰?先把我淩赤殺了吧!你不殺了我淩赤,我淩赤遲早要将你長門派屠盡滿門!”

  淩赤心急如焚,不由間,靜念大師的真氣又是随着淩赤的憤怒一陣亂蹿。淩赤難以平息體内内力的暴動,喉間一甜,鮮皿自喉中狂噴而出。

  淩赤身子立時歪倒,趴在了地上,可目光卻依舊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靜空道人,恨恨道:“靜空賊道,有本事,先把我給殺了!”

  靜空道人冷笑一聲:“區區無知小兒,好好養一陣吧!我堂堂長門派的‘飛清折翼劍’之下,不殺沒有本事的家夥!”

  淩赤心頭何等盛怒,可此刻卻連站都站不起來,一步步受盡屈辱,一步步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所珍視的每一個人就快要喪去性命。

  這莫非就是淩赤命中注定所要面臨的劫難嗎?

  “不可!不可!”淩赤口中又是狂噴出好幾口殷紅的皿液,“我淩赤還沒死!就算是死,我也要堂堂正正地死!我淩赤是九鵬寨的人,就絕對不會是一個窩囊廢!”

  淩赤顫抖的身軀漸漸舞得整個地面都是鮮皿,淩赤一遍又一遍,爬起,又跌倒;跌倒,卻還在努力地爬起……

  靜空道人不由得被淩赤所刺激到了,眼神望了過來,少了幾分輕蔑,多了幾分尊重,但語氣依舊是相當的冰冷:“果然是個無知小兒,你再這樣強撐下去,就算沒有人要殺害你,你自己便把自己給害死了。”

  “龍鳳雙分劍”龍阿成與牛耿見狀,都是趴在擂台上,對着淩赤哭喊道:“淩赤少俠,千萬保重身體!不要再堅持了,趁你還有力氣,快逃了吧!”

  淩赤耳朵裡聽不見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聲音,隻有自己的聲音在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回響着:“站起來!站起來!”

  淩赤跌跌撞撞,最後也是雙膝跪地。淩赤猛地一拳拍在青石闆上,拳面都是鮮皿,與淩赤垂下的熱淚交融在一起,淩赤一遍又一遍痛罵着自己:“淩赤,你就是個廢物!淩赤,你快站起來啊!廢物,你到底能不能站起來!”

  靜空道人搖了搖頭,終于是将手自寬大的袖袍之中伸出,喃喃道:“無知小兒,既是愚蠢活到了現在,那我也便送你一程吧。下輩子,記得活得聰明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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