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海大師直至此時,這才反應過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隻是“秋紫煙”的陰謀罷了。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那德高望重、武功精妙的靜深大師又怎麼會落入“秋紫煙”的魔抓之中?靜深大師即便是深陷危機,也絕對不會向任何的惡勢力低頭,可之前交到自己手中的那一紙文書,卻又該如何解釋呢?
這一切的一切,隻有靜深大師本人才能夠給智海大師一個答案。然而此刻,靜深大師卻又身在何方?
“秋紫煙”絲毫沒有顧及一旁的智海大師,隻是繼續朝着劉震風緩緩走去,笑着說道:“所以說,劉镖頭此番前來,究竟是來投誠的?還是來送死的呢?”
劉震風的臉皮不由得微微一扯,他叱咤風雲這麼多年,本以為無論遇到什麼人,都不會給他帶來如此重的威壓。可不曾想,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個女子,竟是有這般通天的本領,令他堂堂鎮武镖局的總镖頭都是一陣心慌。
劉震風強打精神,換上自己所最熟悉的笑容,說道:“劉某要麼一統武林,要麼就身死他處,也絕對不會作别人的走狗。”
“秋紫煙”柳葉般的眉毛微微挑起,仿佛對劉震風的這個回答感到無比的困惑,輕聲笑道:“既然如此,那想必劉镖頭此番前來,倒是來送死的了。”
“秋姑娘,要動手便動手吧,又何來這麼多廢話?”
劉震風的眼睛滿是笑意,嘴角亦是笑意,但手掌不知何時,已是僅僅握住了一柄尖刀。這把刀,黑紋亮刃,一見便是萬裡挑一的好刀!
“秋紫煙”冷眼在劉震風手中長刀之上一掃,輕聲笑道:“聽說劉镖頭每每出手,不過都是尋常刀劍罷了。這番竟然尋了如此一把寶刀,看來是來頭不小哇!”
劉震風與“秋紫煙”自顧自地說着,一旁的智海大師早已是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怒吼出聲:“你們這群武林的害蟲,真當貧僧不存在了是麼?”
智海大師一聲喝下,周遭數十名少林弟子紛紛出動,将所有人全都圍了起來。
“羅漢降魔陣!”智海大師怒喝道,“列陣!”
少林弟子紛紛出動,氣勢真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
智海大師作為泰山少林寺的長老,此時少林寺危機,更是義不容辭,腳底重重一踏,身子立時沖入了“羅漢降魔陣”的陣眼中心。
“請佛送尺!”
在智海大師的一聲重喝之下,一長過五尺、寬過九寸的玄鐵重尺直直飛來!
這重尺于江湖之中本就是極為罕見的兵刃,比長槍更重、比斧頭更難,這麼一把重達九十斤的玄鐵重尺足足用了三名少林弟子這才扛了過來,又是足足七名少林弟子合而推出,才将它砸了過來。
那玄鐵重尺如同一顆流星一般砸來,隻見得智海大師雙腿微分、穩紮馬步,雙掌同出,将玄鐵重尺給接在了雙掌之間。玄鐵重尺沉而墜地,立時在地上砸出好深一道裂紋!
“敢問施主罪孽深幾許,以我重尺估幾輿!”
智海大師喝喊聲之下,那玄鐵重尺更顯得格外莊嚴肅穆,大有不可忤逆之威,震懾天下!
智海大師一手搭在玄鐵重尺之上,一手指天,怒目而瞪,喝道:“妖女‘秋紫煙’,罪人劉震風,你們二人,誰來先試試貧僧這麼一柄玄鐵重尺?”
玄鐵重尺作為少林寺降妖除魔的第一兵刃,于江湖之中的地位自是不小。但因為玄鐵重尺的極難修煉,練成者往往少而甚少,這玄鐵重尺能夠位列江湖兵刃榜前列,更與“羅漢降魔陣”一道配合,其恐怖強悍的威力,足以令“龍吟鳳鳴之境”的強者為之膽寒失色!
“秋紫煙”微微一笑,面對着足以震懾群雄的玄鐵重尺與“羅漢降魔陣”,竟是沒有絲毫的恐懼之心。
就連那自诩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劉震風,一見到這玄鐵重尺,也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面對“秋紫煙”的輕視,智海大師自然是難以壓抑住心中急劇的怒火,玄鐵重尺往上狠狠一提,重重地直砍而下,地上自尺端足足裂開三步之遠的裂痕!
“妖女,你是在冷笑什麼?莫非我少林威嚴在你的眼裡,就是那般的可笑麼?”
智海大師這一聲沉喝,更是引發了其餘少林弟子心中的憤懑,臉上也紛紛挂起了憤怒的神色,隻恨不得立刻将“秋紫煙”給拿下。
然而“秋紫煙”無聲無語,卻又是自大羅殿外的台階處傳來了一聲極輕、但卻極為響亮的呢喃:“智海,還不快将玄鐵重尺給放下?”
智海大師一聽見這一聲呢喃,更是驚訝不已,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靜深大師其實就在不遠處一直觀望着自己。
雙掌還僅僅捏住玄鐵重尺,智海大師緩緩半轉身子,他一遍又一遍在心裡向着佛祖祈禱,背後的那一個人千萬不要是靜深大師。
然而當他的目光掃向那一處的時候,本站在遠處的靜深大師早已施展開輕功,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智海大師的面前。
“方……方丈!”
智海大師從未如此思念過靜深大師,不過一日之間,少林寺的劇變已然超出了智海大師所能想象。然而靜深大師其實一直都在,那他為何沒有前來阻攔?
靜深大師的眼神極為深邃,缺了幾分神氣,但卻平和如同一灘死水。
靜深大師緩緩伸出手掌,與智海大師的玄鐵重尺上輕輕一按。
就在那一刻,智海大師頓覺不妙,拖着九十來斤的玄鐵重尺朝後狠狠一跳,正要開口,卻是靜深大師先行以勸誡的語氣說道:“智海,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這……”智海大師一頭霧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同樣迷惑不解的可不僅僅隻是智海大師一個人,周遭數十個列陣的少林弟子一時也是摸不着頭腦,眼見着靜深大師與智海大師相對,卻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在靜深大師的手掌按在玄鐵重尺上的那一刻,智海大師已然察覺到了什麼,心裡也在一遍又一遍地質問着:“怎麼回事?方丈絕對不會對我出手的,可方才我明明感覺到了方丈按玄鐵重尺的時候動用了内功。可是方丈可是堂堂邁入了‘龍吟之境’的強者,這麼一按,我又哪裡會有機會拖着玄鐵重尺逃出來?”
智海大師心頭的疑問沒有人能夠給他答案,在風聲不斷之中,卻又傳來了靜深大師看似仁慈的勸誡:“智海,藏經閣失火的事情,貧僧不會怪你。隻要你回頭,我佛慈悲,少林也絕對不會将你逐出師門的。”
智海大師瞪大了雙眼,痛苦地喊道:“什麼?藏經閣與我有什麼關系?我向來極少進入藏經閣的!方丈,你休要聽了小人的讒言!”
靜深大師卻不過隻是搖搖頭,不住地歎息着。
就在這一刻,智海大師總算是看清了一切,面前的靜深大師并非他的方丈,然而他又該如何做,才能将真正的方丈呼喚回來呢?
或許是“秋紫煙”覺得時辰也該差不多了,隻見她微微淺笑着,對着其餘數十名少林弟子說道:“諸位少林師兄,靜深大師以慈悲為懷,早已料到藏經閣失火一事定然是由少林寺内部所為。事關重大,這才請小女子一番調查,證據小女子早已交給了靜深大師。這縱火之人,便是你們面前的智海大師!”
各個少林弟子一聽此話,更是引論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知道該要如何是好。若是放在尋常,這區區一個外人所說的話,又豈能當真?然而此刻,靜深大師就站在了他們的面前,他們還有什麼好疑惑的呢?
且聽得“秋紫煙”繼續添油加醋地說道:“其實,這智海大師早已同鎮武镖局的劉镖頭串通好了,就在今夜,佯裝上山,吸引你們的注意。而後,再派其他人将藏經閣的藏書偷運下山,到時候,智海大師再以慈悲為懷放走劉震風,你們說,智海大師這個如意算盤,可還算厲害?”
話已是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各個少林弟子都是紛紛轉向了智海大師,抑或難以置信、抑或心頭含冤、抑或痛心疾首……
“不,我沒有!”智海大師大聲地反駁着,“妖女,你休得皿口噴人!”
然而一聲龍吟呐喊吞滅星空,将智海大師的喊冤聲壓了下去。
靜深大師雙眉緊皺,沉沉說道:“智海,你早就在藏經閣之下準備好了密道,現在藏經閣的藏書全都藏在其中,證據确鑿,你還有什麼話說?現在,少林各院弟子都可去看看,那藏經閣下是否有那麼一個密道,是否藏書又都藏在其中?”
在靜深大師的重重逼問之下,智海大師更是無力反駁,他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方丈,竟然會這樣誤會自己。
“智海,為了這藏經閣裡的武功秘籍,你還要打上貧僧,真的值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