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還是一樣的朦胧,斷情橋前卻陡然傳出了好一聲馬蹄之聲。
馬蹄一動,引得雨潇寒、伊輕、胡鐵樹、許英、朱三鬣五人都是精神一抖,心中不由得一陣慌亂:難不成已經追到這裡來了麼?
胡鐵樹挺身沖向了斷情橋的對面,一陣狂風招搖,吹得胡鐵樹衣衫亂飛。
馬蹄突然一停,胡鐵樹面前林子靜悄悄的一片,好似風聲也靜止了下來。
煙雨依舊飄搖着......
“這是哪路的好漢!”胡鐵樹昂首大喝道,“不露面的可不是真英雄!”
卻聽得一聲沉重無比的喝聲,喊道:“幽香谷什麼時候也會接納男流之輩了?”
縱使是功夫高深如“鐵拳震東南”胡鐵樹一般,聽聞此聲喝喊,卻依舊沒有察覺出究竟是何處而來。胡鐵樹隻得四處張望,緊張之際,面對強敵也不由得已是捏緊了拳頭。
許英陡然大喝道:“胡鐵樹,小心一些!這家夥武功不在你我之下!”
許英此話一出,卻突然見得胡鐵樹衣衫紛飛,已是一道拳風陡然撲來!胡鐵樹身形一抖,饒是險些被此道勁風劈過。
再看之時,隻見得胡鐵樹面前不遠處一個老乞丐睡眼惺忪的模樣,呆呆地望着胡鐵樹。
胡鐵樹大驚,隻道是先下手為強!登時隻見得胡鐵樹飛身一沖,便是好一招“伏虎撲”朝着那老乞丐施展而去。
老乞丐身形卻依舊一動不動,勁風已經到來,然而老乞丐全然一副沒有睡醒的情狀。
胡鐵樹面對無數高手勁敵,卻從未有過一個人能夠在他那抖擻拳風之下如此安然,心中不由得更是慌張,拳頭也不由得加了幾分力道。
卻是此時,胡鐵樹拳頭剛剛殺到,卻突然隻覺手腕一陣酸痛,再看之時,那老乞丐已然緊緊扣住了胡鐵樹的手腕!
老乞丐微微一笑:“好大的力氣!”
緊随其後,老乞丐身形依舊一動不動,然而已是肘擊出手,狠狠撞在了胡鐵樹的腰間。胡鐵樹悶哼一聲,一個“鯉魚甩尾”逃脫了去。
胡鐵樹大驚,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個老乞丐掏了掏耳朵,懶散着說道:“你不自報家門,還來問我這老頭子,豈不是沒有禮貌?”
卻是此時,伊輕、許英二人已經沖出斷情橋,朝着老乞丐頻頻出招。
老乞丐終于移動身形,雙掌不停變換交錯,一時之間,縱使是伊輕和許英二人也是難以找出老乞丐的半分破綻。
老乞丐冷笑一聲:“霧寒彌掌?龍形十式?真是好久沒有見過的好功夫!”
伊輕霍然一掌,老乞丐的破布衣衫之上突然凝結出一塊冰霜,卻見得老乞丐将腿一抖,那冰霜直接落了下去。而許英頻頻出招,龍抓手真是又快又急,而老乞丐卻如是一個泥鳅一般,叫這許英根本抓不住他。
胡鐵樹這個時候,也沖了上來,“鐵拳震東南”武功高超,當日在四方茶館威震四方,而如今隻見得胡鐵樹、伊輕、許英三人合力,才勉強使得老乞丐露出了真招。
老乞丐手掌一翻,胡須之下嘴角一動:“不錯不錯,老頭子我好久沒有打得這麼痛快過了!”
老乞丐口中吐出二十個字,卻足足出了四十掌,萬萬沒有想到被三人合計的老乞丐,竟然在這話語之間,以四十掌盡攻胡鐵樹、許英、伊輕三人各處破綻。
三人都是一驚,若是老乞丐單打獨鬥,想必他們三人萬萬無法自這濃密掌風之間逃脫出來。
伊輕突然皺眉,雙掌朝着老乞丐頸後拍去!
許英亦是一聲重喝,龍抓手直拍老乞丐面門!
胡鐵樹雙拳不停,隻以牽制住老乞丐霍霍雙掌為要!
三人配合何等之默契,縱使是強如劉震風、靜空道人一流,想必遇到此三人合計,也免不得地皺起眉頭。
然而卻突然聽得老乞丐一聲重喝,突然空氣之中一陣威壓陡然降下,龍吟之聲微微震響,幾人都是大驚失色。
“龍吟之聲?”許英驚呼道,“這老乞丐本事不在靜空道人之下!”
卻是此時,老乞丐雙掌一撫,竟然直直抖露出一陣強勁無比的掌風将三人身形盡皆打亂!
胡鐵樹心性高傲,見到老乞丐真算得上是此生所遇見過的最強悍的對手,也是不由得打得興起,竟然還要沖上來,卻突然被許英給攔了下來。
胡鐵樹不解地問道:“怎麼了?莫非你這家夥還怕了不成?”
許英沉聲道:“這人不是敵人,應該還算是個盟友!”
胡鐵樹大驚,半信半疑地看着面前的這個乞丐。
這個時候,棚子之中安睡調神的淩赤突然睜開眼,眼見得斷情橋對面四人,正不解之時,突然隻覺那老乞丐實在是眼熟得緊,認真一瞧,不由得登時失色,驚呼道:“老頭兒!”
不是蓋龍,卻又是何人?
淩赤興奮得直接站起身來,卻突然隻覺得全身各處傷口一起撕裂開來,疼痛至極,又跌身倒了下去。
蓋龍見狀,立馬足尖數點,竟然瞬息之間便跨過了斷情橋,來到了淩赤身邊!
淩赤見蓋龍來到,不由得一陣激動,脖子根都漲紅了起來。
蓋龍見到淩赤這番模樣,心中也是不由得升起一陣心疼,道:“你這死娃兒,怎麼離開我幾個月,便鬧成了這個模樣?”
淩赤隻是歎氣,卻見得伊輕走了過來,對着蓋龍抱拳有禮道:“蓋幫主,晚生有禮了!”
蓋龍突然被人行禮,立刻轉身又朝着伊輕回了禮過去,一時将伊輕愣在原地,不止該要如何。
蓋龍哈哈大笑道:“老頭子生平最厭煩這些東西,你要這般豈不是要老頭子回給你?”
一句話惹得伊輕哭笑不得,隻得苦笑着搖頭歎氣。
卻聽得蓋龍拍了拍伊輕的肩膀,贊歎道:“年輕人,能将‘霧寒彌掌’修煉至如此境界,當真是厲害!想必你的師父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伊輕聽聞此話,忍不住又要行禮,卻想到蓋龍方才給自己回禮,隻好收住了雙手,回答蓋龍說道:“說來實在慚愧,唯能幫師傅将本門武功發揚光大,哎!”
蓋龍卻隻是哈哈大笑:“這有什麼?每個人都有各自活的方法!你這當初的天才少年沒有卷進江湖當中的世俗紛紛,實在難得。激流勇退,這是你的勇氣所在;歸隐江湖,這是你的心性所望。‘霧寒彌掌’可是一門好功夫,至少沒有落到别人手中去當作殺人的寶貝,這也算是你的功德了!”
伊輕立刻回答道:“令前輩如此誇譽,實在是讓晚生惶恐!”
蓋龍隻是哈哈大笑,又拍了拍伊輕的肩膀,然後轉頭望向了淩赤,突然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道:“你這小子,又當是如何?”
淩赤眼光卻未同蓋龍稍有觸及,隻是淡淡望向了前方,冷冷道:“激流勇退,做不到。”
“那歸隐江湖呢?”
淩赤歎了一口氣,皺眉道:“大仇未能得報,自也是那句話,做不到!”
蓋龍隻得搖着頭,歎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了淩赤的身旁,道:“近日江湖當中可都傳聞你淩赤是個欺師滅祖、殺人如麻的江湖敗類,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淩赤又怎麼會忘?當初在杭州之時,蓋龍便已經警告過淩赤:但凡淩赤敢用他蓋龍教的功夫殘殺無辜、禍害江湖,那蓋龍定當親手來剝奪了淩赤的生命。
淩赤長長吸了一口氣,道:“既然江湖人都這麼說了,想必江湖第一大幫的蓋幫主也當動手了。來吧,老頭兒,你對我的恩,我來世再報!”
蓋龍緩緩擡起手臂,衆人一見都是一驚,卻聽得胡鐵樹大吼一句:“蓋幫主收手!淩赤可算是被奸人陷害的!”
朱三鬣亦是面目失色,吼道:“蓋幫主明鑒!”
隻聽得“啪”的一聲響,蓋龍一巴掌打在了淩赤的臉頰之上,留下了長長的五根手指印。
這麼一着倒是不由得讓衆人一驚,都是驚訝得張大了嘴巴。然而淩赤不解地望向了蓋龍,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問道:“老頭兒,你這是?”
蓋龍哼了一聲,道:“老子打得就是你這個不争氣的玩意兒!”
淩赤皺緊眉頭,道:“對!我就是不争氣,明明劉震風、靜空老道、左南天、周滿春他們就在面前,可我.......甚至就連一個彭少康都沒能殺死!”
“啪!”
蓋龍又是反手一掌打來,淩赤更是不解,蓋龍大罵道:“當初老頭子我就說你愚鈍得很,現在來看,你果真是個蠢材!”
淩赤怒喝道:“我本就是蠢材!否則,怎麼這麼久的時間了,還是......”
“你真當我說的是這個嗎?”蓋龍怒吼道,“江湖人怎麼說你,我不管!可你如今口口聲聲說着要複仇,你那根筋在認真?”
淩赤不由得一陣驚訝,他的世界已經全部都被複仇給占滿了,而蓋龍此言又是為何?
蓋龍卻又是大吼道:“當你讓我殺你的時候,你就不再相信了别人!甯可叫全天下人錯怪你,你也要殺了那些人,這是你的目的?”
“我......”
“難不成九鵬寨被燒了,他們的名聲也跟着被燒了嗎?”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