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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廣陵春 第九百六十四章 愛與哀愁 十一

逍遙小貴婿 堵上西樓 6302 2025-03-20 14:59

  除了蕭包子,并沒有人在意鐘離若畫的這些話。

  在李巧兮看來,這位鐘離府的小小姐便是童真可愛,在李辰安看來,這小丫頭就是盲目崇拜。

  她以後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人生閱曆,便會有自己的辨識,便會遇見許多人,其中或許就有她喜歡的人。

  崇拜并不是愛。

  李辰安回頭揉了揉鐘離若畫的小腦袋,笑道:

  “女孩子家家的,練武可強身亦可防身,卻絕不是用來決鬥的。”

  “何況她可是你姐姐,你若是要和她決鬥,姐夫我可是站在你姐姐這一邊的!”

  鐘離若畫頓時就閉上了嘴。

  她咬了咬嘴唇,覺得很是憋屈,李辰安又道:“姐夫也期待着你成為大宗師的那一天,但你記住,習武以傍身,絕不能借着武功的高強為所欲為。”

  “江湖雖說都是打打殺殺,但江湖亦有其道意。”

  “你現在還小或許不懂,等你長大真正去闖蕩江湖,自然就會明白的!”

  “江湖……”

  “江湖是一本書,寫的是江湖兒女的愛恨情仇。”

  鐘離若畫擡起頭看向了李辰安,沉吟三息,問了一句:

  “不是說女人是一本書麼?”

  李辰安伸手捏了捏鐘離若畫的臉蛋兒,“女人還是如一張白紙比較好。”

  “書裡的内容太複雜,男人或許會喜歡去看一本有内涵的書,但男人還是更喜歡一個簡單的姑娘。”

  鐘離若畫似懂非懂,她撲閃着大眼睛,忽的又說了一句:“你瞧,我就比我姐姐簡單!”

  “……”

  這是一個踏入李府那扇月亮門的充滿了童趣的插曲。

  這個插曲,讓蕭包子愈發覺得鐘離若畫這小姑娘有趣,當然也引起了鐘離若水的注意。

  仿佛間她覺得妹妹長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奶奶言傳身教的影響,她似乎成熟的早了一些。

  李辰安牽着鐘離若畫的小手向内堂走去。

  她看着那一高一矮的背影遲疑了一瞬這才擡步跟了過去。

  ……

  ……

  李府家宴。

  頗為尴尬。

  面對這權傾天下的攝政王,姜慧與其子李辰東那複雜的心思自然不言而喻。

  他們沒有上桌,因為是二房。

  李巧兮和丁小娥也沒有上桌,因為她們是女人。

  作為李府未來的兒媳婦,鐘離若水等人同樣沒有上桌,這是規矩!

  這怎麼搞?

  那就分為兩桌。

  李辰安和他爹李文翰二人一桌,其餘的女人一桌,剩下一個李辰東,他獨自一人捧着飯碗坐在屋檐下的那小凳子上。

  他沒桌。

  他看着院子裡的那處涼亭。

  涼亭上挂着兩盞燈籠,光線昏黃,那兩個男人的臉有些模糊,但他卻覺得看的很是清楚。

  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他擡頭看上兩眼,又低頭扒拉兩口飯。

  就這麼慢慢的咀嚼着,默默的看着。

  李辰安斟了兩杯酒,恭恭敬敬的遞了一杯過去。

  父子之間的談話通常比較枯燥。

  何況這還不是一對真正的父子。

  李文翰本就不太善于言語,再有彼此身份上的巨大差距,他端着這杯酒便覺得有些燙手。

  “……辰安,在這裡且讓我叫你一聲辰安。”

  “我不是你父親。”

  “我呢……就是這竹下書院的一個教書先生。”

  “這李家,雖說出了不少才子,但若是說出一個皇帝……這顯然是沒可能的。”

  “你父母健在,你有了這般出息,當由他們來分享你而今的這份喜悅。”

  “你能回來看看,我已大感欣慰。”

  “你若不棄……畢竟我也教了你那麼多年,我便厚着臉皮自稱為你的先生。”

  “已是帝師,我這老臉已十分光彩,如何?”

  李辰安啞然一笑,“爹!”

  他依舊叫的爹!

  叫的很自然,沒有絲毫猶豫。

  “在我看來,父有三種。”

  “其一,生者為父,便是皿緣關系所定義的父親。”

  “其二,養者為父……生而未養,便是未曾盡到為父者養育之責,便是放棄了那皿緣。”

  “而養育者,雖說沒有皿緣,卻有養育之恩!”

  “此恩,形同再造!否則我早已夭折,世間何來李辰安?故,養者之恩足以稱之為父!”

  “其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你将我從小教到大,讓我學會了識字,懂得了做人的道理。”

  “我能有詩仙之名,皆拜你昔日之諄諄教誨。”

  “我能走到今日……亦是從你所教授的那些書中得來的學問。”

  “至于他們……我心懷感激,我能理解當初他們面臨困境時候所做的決定。”

  “在歸園我呆了一些日子,與、與雲安郡主也相處了一些日子。”

  “我能感受到她的内疚,也能感受到她對我的關愛,所以我叫了她一聲娘……發自内心的,畢竟她這些年也來廣陵城看過我幾次。”

  “但我已和她說的很清楚,我認他們,同樣要認你們!”

  “爹,我知道你顧慮什麼,放心吧,我那個娘曾經畢竟是郡主,也是懂道理的。”

  “無憂,來來來,孩兒敬你一杯酒!”

  李文翰能怎麼辦呢?

  他沒敢喝。

  “不可!”

  “有何不可?”

  “亂了綱常!”

  “那等我回京登基為帝,下一道旨意封你為爹!”

  李文翰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更不可!”

  “這又有何不可?”

  “這太荒唐!”

  李辰安笑了。

  “那喝酒,你若不想我做出那荒唐之事,這事就這麼定了。”

  李文翰無奈舉杯,便覺得仿若一夢——

  世間,還有人求着當兒子的?

  何況這個兒子還是未來的皇帝!

  但他的心裡卻極為欣慰,臉上便露出了一抹慈愛的笑意。

  烏鴉有反哺之義,高羊有跪乳之恩。

  這個兒子……重情重義!

  父子二人同飲了一杯,氣氛就變得輕松了許多。

  李文翰因為李辰安的這些話放下了心頭的包袱,他又将李辰安視為了自己的兒子。

  “兒啊,為父心裡一直有一惑。”

  李辰安斟酒,笑問:

  “想問我這十幾年的傻究竟是不是裝的?”

  李文翰點頭,眼裡是極大的好奇。

  李辰安放下酒壺,臉不紅心不跳,老神在在的說道:

  “是裝的!”

  “其實你教我的那些我一聽就懂,也都記在了腦子裡,隻是……隻是那時候不喜歡表露出來罷了。”

  李文翰一聽,那雙老眼頓時一亮。

  這才對嘛!

  世間哪裡有忽然開竅便才高八鬥之人!

  還是老子教導有方,這才給他打下了堅實的底子,這才有了他厚積薄發的今日!

  他俯過了身子,極為期待的看着李辰安:

  “君子有九思。”

  “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此句出于《論語、季氏》。”

  “《論語、季氏》篇有十四章,其中有諸多發人深省之思想。”

  “我兒……且将這一篇背來給為父佐酒,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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