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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廣陵春 第六百七十二章 又是一年中秋夜 十二

逍遙小貴婿 堵上西樓 5091 2025-03-20 14:59

  文彙樓下。

  荷塘四方有四座亭子,亭名皆為潑墨亭。

  每個亭子裡都站着兩名太監。

  亭子裡有桌案,有文房四寶,便是這些學子們前來落筆之處了。

  此刻亭子裡當然還沒有人來。

  那些學子們在發出了一陣歡呼之聲後便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今歲中秋文會雖是太子殿下主持,但這位太子殿下将在明年秋登基為帝!

  若是在今夜裡能夠做出最好的詩詞,能夠進入這位太子殿下的眼,那麼明年太子殿下成為吳國皇帝之後,必然會啟用一批新人為官。

  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不用去參加那如同過獨木橋一般的科考,也不需要花費重金去走某個高官的舉薦,不需要投靠某個派系,直接就是天子門生。

  這當然千載難逢的好事。

  所有的學子們皆摩拳擦掌,皆期待那幸運能夠降臨在自己的頭上。

  吳國四大才子中的三位也不例外。

  艾河東、蒲千墨、邰昭華三人是吳國最為有名的四大才子之三,他們當然也是今夜能奪得前三甲的最熱門的人選。

  這一次中秋文會的題目,國子監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放了出來。

  事實上所有的學子還有那些文人騷客們,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腹中已醞釀了各自的詩詞。

  但參與本次文會的人極多,競争當然更為激烈,故而這些學子文人們并沒有誰去到那某個亭子裡落筆而書。

  有人在繼續思索。

  也有人在四處觀望。

  艾河東穿着一身儒衫搖着一把紙扇站在那處荷塘邊,他看向了蒲千墨和邰昭化二人,笑道:

  “蒲兄,邰兄,準備何時登場?”

  蒲千墨也搖了搖手中的紙扇笑道:“再等等,艾兄可已經準備妥當?”

  艾河東微微颔首,舉頭望月,一聲歎息:“倒是有了準備,卻并不滿意。”

  “說來也是奇怪,為了做這中秋之詞,這些日子将那位詩仙的十五首詞仔細的琢磨了一番。”

  他收回了視線,看着蒲千墨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不應該去看他的那些詩詞的。”

  邰昭化手裡的扇子啪的一收,好奇問道:“為何?”

  “他的那些詩詞就像有一種攝魂的魔力,越看越覺得有意思,越看越覺得有味道,越看……越會沉迷于那字裡行間的意境之中,難以自拔,并生不起超越他的信心來!”

  “就像那畫屏春一樣!”

  “原本吳國沒有畫屏春,最好的酒也就是醴泉。”

  “可兩國交惡之前,有行商将甯國的畫屏春帶到了京都,在下有幸喝了一杯……”

  “啧啧啧!”

  艾河東感慨搖頭:“兩相對比,醴泉……不值一提!”

  “詩詞這東西也一樣。”

  “在李辰安的詩詞尚未傳入吳國之前,這五年來的中秋文會,前三幾乎被咱們四大才子包攬。”

  “那時便覺得詩詞文章這個東西也不過如此,大抵我等已至巅峰,于是心生驕傲,甚至還在文峰塔上提了詞留了名。”

  “可當他的詩詞傳入吳國之後……方曉這詩詞還能有這麼美的,方知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蒲千墨沉吟三息,拍了拍艾河東的肩膀:

  “艾兄,不可妄自菲薄!”

  “他是詩仙又如何?還不是死在了甯國自己人的手上!”

  “在下承認他的詩詞造詣極高,天下少有人能及,但他卻再也不可能有詩篇傳世,留下來的也就是那二十來首罷了。”

  “另外……這次文會之重,想必艾兄也清楚。我等十年寒窗為的是什麼?”

  “詩詞文章這個東西,也就是一塊敲門的磚!”

  “這一次的中秋文會與以往不一樣,若我三人再能拔得頭籌,明年秋,太子殿下登基為帝……我等許能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而他李辰安……早已化為了一杯黃土,這未來,無論是官場還是文壇,終究是屬于我們的!”

  邰昭化點了點頭,卻不料艾河東忽的問了一句:

  “喂,你們說,李辰安的這一句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這全詩是怎樣的?”

  這沒有人知道。

  因為這一句是李辰安在蜀州崇慶府,在水鏡台看戲之前,對那些蜀州的百姓們說的。

  他隻說了這一句。

  但就憑這一句之豪邁、之意境,就無人能敵。

  蒲千墨一啞,瞪了艾河東一眼:“這得去地府問他!”

  “我說艾兄,你怎的如那青樓的姑娘一樣過不去他這個坎兒了?”

  艾河東咧嘴一笑:“倒不是過不去這個坎兒,我是發自内心的佩服他啊!”

  “可惜,”

  艾河東看向了荷塘中倒影的那輪圓月,神色漸漸有些暗淡:

  “其實我原本是想要去甯國遊曆一番,想要向他當面求教一下這詩文。”

  “卻沒料到他真的逝去,更沒料到兩國在無涯關打了起來。”

  “不過我倒是聽說甯國的江南道,而今已和以往姬泰為相的時候截然不一樣了。”

  “聽那些行商們說,這便是他留給甯國的那些國策,在溫煮雨溫先生的大力推行之下出現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邰昭化蹙眉看向了艾河東,“艾兄慎言!”

  他壓低了聲音,“太子殿下出使甯國,據說受了些委屈,太子殿下對甯國的态度可不是那麼友好,他登基之後,指不定兩國之間還會發生更多的沖突。”

  “畢竟咱們是吳國的人,若是說甯國的好……萬一被機樞房的諜子聽見,你的前程就這麼斷了是小事,可莫要因此而丢了性命才好!”

  艾河東撇了撇嘴,蒲千墨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咱們該去将這中秋之詞寫下來了!”

  三人向三處亭子走去。

  人群頓時洶湧起來。

  三人在亭子中一揮而就,其餘的學子文人們似乎被他們帶動了起來,一個個也不甘示弱的走了進去。

  文彙樓三樓。

  太子吳謙此刻沒有坐在他的那張矮幾前。

  他和夏花站在了圍欄邊,正看着那些學子們一個個在潑墨亭中落筆成詞。

  他的心裡很歡喜。

  伸手一劃拉:“這些青年才俊,皆是吳國書讀得最好的學子,也都是本宮往後執掌吳國的人才!”

  “本宮還真不相信這麼多的學子文人們同做一首中秋之詞,裡面會選不出幾首超過李辰安的詩詞來!”

  夏花撇了撇嘴,心想單憑先生的那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這裡的所有人,都沒可能做出一首超越這首詞的詩詞來。

  吳謙恰好扭頭,恰好看見。

  他的心裡一沉,夏花的這不屑一顧令他心裡不太舒服。

  他忽的話鋒一轉,問了一句:“你說……李辰安究竟是死了還是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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