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皇城司一處大統領鄭旺!
他翻身下馬,拱手一禮,遞過來一張小紙條:“報攝政王,提舉大人急件,請攝政王過目!”
李辰安接過,一瞧,頓時眉間緊蹙:
“四公主甯楚楚帥八百甯秀卒在大荒國南溪州。”
“攜萬匹戰馬正向死亡谷而去!”
“宇文谷帥一萬騎兵追之,臣恐,先行,望派兵支援接應!”
“王正金鐘!”
甯楚楚!
甯秀卒!
大荒國的南溪州!
李辰安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料到甯楚楚竟然跑去了那地方!
大荒國的國都大荒城可就在南溪州!
那可是宇文峰的老巢!
她竟然帶着八百号人就敢去那地方……
李辰安沒有絲毫猶豫,他立刻下達了命令:
“玄甲營随我去幽州!”
“若水,你們回京都。”
這話太突然,所有人都莫名的看向了李辰安,鐘離若水緊張的問道:
“發生了什麼事?”
“楚楚,她在荒國的南溪州……恐怕有危險,我得去救她回來!”
鐘離若水一聽吓了一大跳!
“那我們同去!”
一旁的燕基農也緊張極了。
雖說昭化皇帝已駕崩,但甯楚楚畢竟是甯國的四公主!
她可萬萬不能落在了荒人的手上。
沒有人去問她為何會去了南溪州這種廢話,燕基農連忙說道:
“赤焰軍調集兩萬同去!”
“不!”
李辰安擺了擺手:“大軍出行極為不便,我需要的是最快的速度!”
“沁兒身子柔弱,要不這樣……”
李辰安看向了吳沁,眼裡有些内疚。
畢竟這位吳國的五公主是要跟着自己去京都玉京城的。
她在甯國無親無戚,在她的眼裡心裡,自己就是她的唯一。
但現在為了甯楚楚,他卻不得不改變了原來的計劃!
他必須帶着玄甲營去救甯楚楚!
雖然此去路途遙遠,雖然他根本不知道此去還有沒有希望救回甯楚楚,但他必須去!
就憑那年三月三,在畫屏湖畔煙雨亭中的那份知遇!
吳沁此刻擡眼看向了李辰安,那雙眼裡有些不舍,但她卻依舊帶着微笑。
“救楚楚姐姐要緊!”
“我……我就帶着我的女婢們去京都就好了。”
“隻是,隻是你得告訴我去了京都之後找誰!”
李辰安伸出雙手握住了吳沁的雙肩,“這樣,”
“燕将軍!”
“臣在!”
“你派一隻五百人的精銳送五公主入京都,就住在梅園,等我們回來!”
“……臣,遵命!”
“另外,秋八樓,你且同去京都……先去太學院找花滿庭,其餘事,待我回來再定!”
李辰安正要轉身離開,燕基農卻忽的問了一句:
“你的那些狗怎麼辦?”
李辰安一怔,大手一擺:“丢到皇城司去交給長孫紅衣。”
說完這話,李辰安翻身就躍上了二貨的後背,手握缰繩,回頭看了吳沁一眼。
這一眼,便是寵愛千年!
吳沁伸手,揮手,滿含微笑。
這一笑,就是柔情萬丈!
李辰安又看向了燕基農,一聲大吼:
“順便告訴溫煮雨……我晚些回京……勿念……勿動……勿驚慌!”
馬鞭響起。
李辰安一馬當先。
五百玄甲營戰士還有鐘離若水等人,這一刻緊随李辰安狂奔而去。
隊伍徑直奔入了玉丹城,在鄭旺的帶領下,直奔設置于玉丹城的火器局而去。
片刻之後,将士們帶上了火器局制造的煙花,踏着青石闆的街巷,就在許多人驚慌的視線中,他們離開了玉丹城。
取道西北,向遠在千裡之地的幽州而去!
……
……
秋八樓又回到了莊定春的馬車裡。
商隊跟着吳沁的隊伍,在燕基農派出的五百精銳的保護下,也啟程繼續向甯國京都而去。
“表哥,”
“嗯?”
“這位攝政王,表弟我着實有些看不懂了!”
秋八樓扭頭看了看莊定春,“有什麼看不懂的?”
莊定春伸出了兩隻手,左手拿起了桌幾上的一方硯台,右手拿起了那墨玉鎮紙。
他将這硯台和鎮紙向秋八樓面前一擺,說道:
“如果這硯台就是皇位,這鎮紙就是美人……現在同時擺在了你的面前,你隻能選一個……你會如何選?”
秋八樓一愕,“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那你現在想想。”
秋八樓沉思。
這一沉思,就是許久。
然後,他伸出了手,落在了那硯台上,“身為男兒,當擁江山!”
莊定春鼓掌,“為弟雖然眷戀青樓,但剛才為弟也在想,答案與表哥一樣!”
“我想啊……這天下男兒,如果真面臨如此選擇,恐怕無一人會選美色。”
“因為擁有了江山,就擁有了天下美色!”
“但這位攝政王,我不知道那個楚楚姑娘是誰,但想來定是他的又一個紅顔。”
“你瞧,他在得到那紅顔有難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遲疑!”
莊定春的右手在那方鎮紙上拍了拍,眉梢一揚:
“他回到甯國就能登基為帝!可他偏偏選了那位紅顔!”
秋八樓瞪大了眼睛看着莊定春,他沒有料到這個在東旭城裡不務正業隻喜青樓的表弟竟然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來。
這番話極有條理,也有道理。
甚至有着細緻入微的觀察!
“或許他認為甯國的皇位隻能是他的?”
“不!”
莊定春擺了擺手,“任何事皆有變數,何況是這至高無上的皇位了!”
“沒有穿上那身龍袍,沒有坐在金銮殿上,那麼一切都可能化為泡影。”
“換成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會先趕回甯國的京都,先将皇權握在手中,再派某個大将軍率兵前去營救。”
“打仗這個東西總是有許多風險的,咱們吳國的皇帝當年親征南楚,不也差點回不來的麼?”
“他卻隻帶了五百個士兵前去……雖說他身邊有幾個高手,但真正的戰争,高手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所以,他是真的迫切的要去救人!”
“他根本就沒去想那皇位,也根本就沒去考慮萬一、萬一出現意外的結局!”
莊定春一聲歎息,搖了搖頭:
“真愛!”
“這位攝政王……求他平安歸來吧。”
“他成為了甯國皇帝,你跟着他混,定會前程似錦!”
秋八樓看了莊定春許久,又問了兩個字:“為何?”
“表哥啊,你書讀得多,也讀得好,卻并不一定能讀懂人的心!”
“一個甯為美人而無視江山之人,他一定是一個癡情的人!”
“一個為了美人連命都可以不顧的人……他一定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
“這叫大愛!”
“大愛者必大善!”
“大善者必大仁!”
“大仁者……必大公!”
“無私者為公!”
“你不就想求一個天下大公麼?皇帝大公,群臣何人敢私?”
“群臣不敢有私心,百姓方可開言。”
“言無忌,該贊則贊之,該罵則罵之……如此,天朗,吏清,民自然能富!”
秋八樓對這個纨绔表弟頓時刮目相看。
“你……為何會有如此見解?”
莊定春手中折扇一搖,唰的一家夥打開來搖了搖,一臉的淡然:
“書中有學問。”
“青樓有許多的姑娘……每一個姑娘都是一本書!”
“為弟翻閱的多了,自然也悟出了一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