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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廣陵春 第八百一十六章 山坡羊 二

逍遙小貴婿 堵上西樓 5656 2025-03-20 14:59

  這句話,是兩年前李辰安在廣陵城與吳洗塵去桃花島見商滌的時候所說。

  那時,李辰安加入了臭名昭著的魚龍會。

  商滌不解。

  與李辰安煮茶辨善與惡的時候,李辰安如此說過。

  他沒有料到這位秋八樓竟然知道這句話。

  當然,他也沒有問,秋八樓卻解釋了一句:

  “我爺爺與吳洗塵吳老前輩私交極好,隻是吳老前輩去了甯國之後便極少再回來。”

  “但兩年前吳老前輩給爺爺寫了一封信,信裡提起了你,還有你的那些言語……”

  “我那時便看過,看過之後,還與恩師仔細的探讨過。”

  “恩師認為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是缺乏公平的,正義這個東西确實擡不起頭來。”

  “每個國家都有其律法,皆傳承至曾經的大離帝國。在恩師看來,這些律法早已滞後,所維護的依舊是統治階層的利益。”

  “對于百姓而言,這些所謂的律法,反而是束縛百姓的武器!”

  “那些規矩,事實上僅針對于百姓,對于權貴而言……它毫無意義!”

  “但國家都有刑部,都在強調按律行事……這所行之事,便是給百姓立威,讓他們謹守規矩,于是世道就不會亂了起來。”

  “于是,百姓們便如羊一般溫順。”

  “若有羊敢擡起頭揚起角,權貴們随手就可以抓那麼一兩隻……謂之異端!”

  說到這,秋八樓閉上了嘴。

  李辰安此刻才仔細的看了看秋八樓,這位和自己年歲相仿的青年,似乎也是一個憤青。

  不對,不能說他是憤青。

  憤青和智者不一樣。

  秋八樓沒有憤怒,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是有條不紊的娓娓道來。

  言語中的怨氣是有的,卻很淡,更多的倒像是在給李辰安陳述他和他的老師的一些觀點。

  他像一個智者更多一些。

  這個世界需要這樣能擡頭看看天空,能登高望望遠處的,能思考事物根源的智者。

  李辰安斟茶,沉吟片刻才微微一笑,說道:

  “既然有此認識,你以為當如何去解?”

  秋八樓搖了搖頭:“無解!”

  “或者說在吳國,這事無法去解!”

  李辰安又擡眼看向了秋八樓,并沒有去問一句為何,因為道理很簡單。

  吳國就算是吳悔當了皇帝,就算是采納了他的推恩令削藩……削藩,為的是政權的穩定,卻并不是為了吳國的百姓!

  天底下本就沒有什麼絕對的公平,何況是在這樣的文明之下,統治者根本就不會去考慮什麼公平不公平。

  百姓,就是羊!

  絕對不能讓百姓變成了狼!

  這不利于國家的穩定,也有損于皇權的尊嚴。

  秋八樓看明白了這一點,于是他将實現公平這個偉大的理想寄托在了甯國身上。

  準确的說,是寄托在了李辰安的身上。

  甯國在那場京都之變後,便如一張白紙,沒有而今吳國那樣錯綜複雜的官僚形勢。

  而李辰安則是一個有着遠見卓識的少年。

  他甚至還能無視階層,能夠走到群衆中去,能夠體察民情,去為民而想。

  那麼追随李辰安,至少還有一點希望。

  “理想這個東西……會害死人的!”

  秋八樓淡然一笑:“人總是會死的,求了再死,總比不求就死來的好一些。”

  李辰安眉梢一揚:“理想是個空洞的玩意兒,它需要一步一步甚至經曆漫長的時間才能實現。”

  “實現它的基礎就在那一步一步腳踏實地之間……我問你,不談理想,你能為民做些什麼?”

  秋八樓思忖片刻,“許能治理一縣……富裕一縣……太平一縣。”

  李辰安笑了起來,“那就治理給我看看!”

  秋八樓心喜,抱拳一禮:“善!”

  李辰安舉起茶盞:

  “夜已深,先睡覺,明日随我出發!”

  ……

  ……

  “八樓表哥,以你之才為一縣令……是不是太屈才了?”

  莊定春的營帳中,莊定春看着秋八樓,心裡有些不平。

  秋八樓在吳國京都東旭城,跟随秋老夫子在白鹿書院苦讀十餘年!

  他八歲中秀才,十三歲中舉人,而後沒有再考。

  不是他考不上進士,僅僅是他不想再去考罷了。

  京都有句說法,吳國學子萬千,才高八鬥者稀,才高八樓者……唯有秋八樓!

  這位八樓表哥在白鹿書院并不是傻讀書,聽說他在最近的這兩三年裡一直在撰寫一本書。

  并不是為那些聖學注文疏解,而是在寫一本屬于他的思想的書。

  尚未流傳,但想來定會一鳴驚人。

  秋八樓看着莊定春淡然的搖了搖頭:

  “什麼叫才?”

  “聽說你常去青樓,你為什麼願意為青樓的某個姑娘花銀子?”

  “這是因為你看見了這姑娘的模樣,這模樣至少令你心動。這也是你欣賞到了這姑娘的才藝,覺得花這些銀子甚至花更多的銀子是值得的。”

  “這就是才!”

  “唯有展現,并得到認可,方為才!”

  “李辰安需要人才,要的是能真正實幹做事的人才……他與我素不相識,就憑我三言兩語豈能貿然輕信?”

  “若他真就這麼信了,許我一個大官,我這心裡反而會很不踏實。”

  “我也從來沒有當過官,紙上得來與現實之距離尚遠……站在高處卻無根基,那随時都會摔倒的!”

  “那我隻能從縣令開始,做出成績,他才願意花銀子啊!”

  莊定春懂了,巴掌一拍:“表哥這縣令好做!”

  “看這攝政王最急迫之事,當是解決農人那苦寒的生存問題,不就是銀子麼?”

  “秋莊有的是銀子!”

  “我家本就要來甯國做生意,到時候表兄在何處任縣令,我家就把作坊開在表兄的治下……肥水不流外人田,表兄步步高升,莊府也能趁勢得利!”

  秋八樓咧嘴笑了起來:

  “他在甯國提振工商業,你莊府要來開設作坊我當然是歡迎的,至于秋莊的銀子,那與我無關,我也不歡迎來我的治下,避嫌啊!”

  “何況我還不知道他會将我丢到什麼地方去。”

  “對了,你莊府主要做的是棉花的生意,對于這東西你了解多少?”

  莊定春一愣,雙手一攤:“你問我這個莫如問我東旭城青樓裡那些姑娘的秘事。”

  秋八樓搖了搖頭,“你呀,也該做點正經事了。”

  外面有雨聲,偶爾會傳來一陣狗叫聲。

  莊定春眼睛忽的一亮:“表哥,我看他們帶回了許多的狗,莫非是甯國缺狗?”

  “你說,我要是做養狗的生意……是不是劍走偏鋒另辟蹊徑?”

  “許能走出一條别樣的路來!”

  “你覺得如何?”

  阿木一呆。

  看着莊定春滿眼的同情。

  心想如果這位莊公子真做了養狗的生意……

  狗香不怕巷子深。

  有小師弟存在,狗雖遠……必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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