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辰王下的令，父皇醒來若是怪罪的話，都算在我的頭上，可好？”辰王果斷下令。
這裡能夠擔起責任的，隻有他一個，若是他這個時候不站出來，不知道等到父皇出去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到天荒地老了。
“蘇公公，你找個能夠信任的人，繼續呆在這裡聽玉珠兒跟這個侍女的對話，至于她說的香包，我會派人先行帶出來。”辰王面色雖憔悴，可發号施令的時候，還是有皇子那雍容華貴的氣度在的，衆人皆跪伏在地上聽命。
是夜，衆人偷偷又将皇上送回了乾清宮，一來二去，除了幾個心腹外，沒有任何人知曉這件事，半夜倒是遇到幾個宮女，都被辰王不動聲色的處理掉了。
陸翊覺得辰王變了，可單看容貌的話，又說不出來哪裡變了，應當是那股殺伐果決的勁冒了出來，從前辰王對殺人十分抗拒，隻有當侍女侍衛的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才會這樣嚴懲。
可在皇宮浸淫了這麼長時間，就連他這樣幹淨的皇子，也難逃被同化的命運。
陸翊歎了口氣，執劍站在外面，宮裡的侍衛他不放心，最近都是他在外守夜。
溪王意外的安靜，這倒有些不同尋常，聯想到玉珠兒來冷宮裡說的話，陸翊無聲的勾了勾嘴角，皇上還未駕崩，等到恢複了意識的時候，定然會對這些事情做出決斷。
朝廷上有梁大人坐鎮，總不至于忙亂不堪，清明學院裡的學子在今年秋闱表現的很是亮眼，已經有不少人被安插進了各個地方，溪王的勢力猶在，可内裡已經被陸翊等人漸漸蠶食。
擡頭看了眼天空上圓圓的月亮，陸翊找了個台階坐了下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從前跟曦兒相擁在花園裡賞月的時候，曦兒總愛跟他說這句話，那時候的她眼睛亮亮的，小小軟軟的手塞在他大大的掌心裡，微涼的手帶着夜風的溫度被他握在手心裡。
後來，賞月的人隻剩下了他一個。
每當這種時候，見到似曾相識的美景，陸翊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遠在蘇州的曦兒。
“在想什麼。”陸翊出神之際，從乾清殿裡走出來的辰王坐在了他的身旁。
連軸轉幾天的他神情有些疲倦，現在不過是強撐着精神罷了。
“怎麼不去休息。”陸翊接過辰王遞過來的烈酒，灌了一大口。
炙熱的酒液從喉嚨灼燒到胃部，倒是讓陸翊清醒了不少。
“父皇未醒，我哪裡能去休息，溪王現在怕是還不知道父皇已經失去了意識，你說，父皇到底知道了什麼，才會對溪王的态度有這樣大的轉變。”
辰王眼神迷離，雙手撐在身後，看着遠方的圓月，心情複雜。
“我猜他知道了溪王跟玉珠兒狼狽為奸，與北涼的完顔麒麟做了交易想要蠶食蒼稜的事情。”陸翊随手把酒壺送到了辰王的手裡，輕聲說道。
這件事辰王知道的不多，但也是略有耳聞的，聞言，猛的轉過頭來，“你知道内幕？”
陸翊但笑不語。
“北涼一行，倒是讓你沉穩了不少。”辰王笑着在陸翊的肩膀上輕錘了一拳。
陸翊低笑，“現在還不是時候，過幾日時機成熟，我送你一份大禮。”
辰王笑着勾了嘴角，“那我便從現在開始期待了，陸将軍不經常送禮，送禮那可是闊綽的很呐。”
兩人說笑間，殿内傳來了蒼稜帝低咳的聲音。
辰王連忙站起身，跟陸翊匆匆打了個招呼便又跑了進去。
陸翊起身，佩劍在殿外安心做個門神。
當晚，蒼稜帝清醒了過來，在殿内跟辰王說了許久的話，除了他們兩人，沒有任何人知道聊天内容。
天蒙蒙亮的時候，陸翊才從殿内走了出來，神情恍惚。
見到陸翊的時候，辰王勉強笑了笑，可那笑容卻比蓮子心還要苦澀。
陸翊也沒有問，剛巧到了換崗時間，帶着辰王出了宮。
“父皇醒了。”馬車内，閉目養神的辰王淡淡開口。
陸翊點頭，“我知道，既然皇上已經醒了，這件事便瞞不住了，接下來不知道溪王會有什麼動作，我們總該要提前做好準備的。”
兵符在上一次見皇上的時候已經交到了他的手裡，可他手中掌握的是邊疆千萬将士，眼下他們大部分駐紮在邊境，極少數還在城郊處，兵力不過三萬餘人。
禁衛軍有五萬人，禁衛軍統領雲飛是溪王一手提拔上來的。
這人若是想換的話，有些難度。
但皇上手裡有一個隐秘的軍隊，常年在皇陵看守，這些人有一萬餘人，僅聽從鐵卷的命令，鐵卷掌握在皇上手中，隻有在朝代更疊的時候才會被皇上拿出來，傳給下一個。
或者在皇上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鐵卷才會現世，保護皇上或者皇家皿脈。
若是溪王一沖動要造反的話，這些準備都是要做好的。
他手下的兵若要與這禁軍五萬人打起來的話，也不是沒有勝算，但傷亡會非常慘重，更何況他的人在京郊，而禁衛軍就在皇宮外。
但要是能夠把這些隐衛找出來的話，情況就會反轉。
因為要保護皇室最後的皿脈，這些隐衛的統領通常會有秘密進宮的通道。
隻要能夠找到他們，讓他們提前進宮隐藏起來，到時候若是溪王起事，在第一時間就能把人拿下。
當然，這都是最壞的情況。
溪王心情暴戾，誰也猜不透他會不會忽然發瘋，做出這些事情來。
“可有提起過溪王？”陸翊心裡默默盤算着，問道。
辰王搖頭，“從始至終，父皇未曾提及過溪王半個字，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若是溪王做的事情真的被父皇知道了，為何今天不曾說過。”
陸翊皺了皺眉，“皇上是不是還有别的安排。”
辰王睜開眼睛，看向陸翊，慢慢點了點頭，“眼下看來，父皇似乎另有打算，我不知道父皇要做什麼，但從父皇對我說的話中我能猜到，他大概是要對溪王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