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一涼,有溫熱的液體從腹部開始流失,小安子低頭,看着自己正在汩汩流出鮮皿的傷口,眼神中流出幾絲迷茫。
直到咽氣,他那睜的大大的眼睛也沒有合上過,失去了所有神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天空,似乎在思考,明明他這輩子都在膽小謹慎,不敢輕易得罪任何一個人,可最後怎麼就落得這樣一個橫死的結局呢。
小安子的屍體好處理的多,随便找了個破席子裹了裹就丢去了亂葬崗,不過就是府裡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就算突然消失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隻是這件事後,清風又帶着人把整個荷風苑從裡到外掃蕩了一遍,确認裡面沒有她們留下來的任何東西才将她們留下的東西打包在一起,送回了錦雲閣。
雲錦曦百無聊賴的坐在床上,手裡捏着一根繡花針時不時的長籲短歎一下。
從梁太醫走後,明月就漸漸的恢複了神智,隻是還有一點後遺症,說話一直有點不利索。
“夫,夫人,您這是,這是繡了一個大白鵝嗎。”明月湊在雲錦曦的身邊,眨巴着眼睛好奇的問道。
聽了明月的話,雲錦曦懷疑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裡正在繡的鴛鴦戲水圖,到底從哪個角度看能看成大白鵝啊!
雲錦曦現在恨不得把手裡的刺繡丢在明月的頭上,可擡頭看見明月那無辜的小眼神,心一瞬間又軟了。
“讓你回去好好休息你還不肯,非要在這裡氣我。”雲錦曦把那沒繡完的布料往旁邊一丢,伸手就開始去撓明月的癢癢肉,明月連忙躲避,屋子裡一片暖意融融。
陸翊推開門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面,隻是與這滿屋子的歡聲笑語相悖的是,他的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明月眼角餘光看到他的身影,身體僵硬到一動也不敢動。
雲錦曦察覺到異常,心裡咯噔一下,緩緩轉過頭,果不其然看到了臉色很臭的陸翊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冷冷的看着他們兩個。
明月連忙閃到一邊站好,垂着頭一聲不敢吭。
“明月,你先回去休息,今天不必來伺候了,讓湘兒來就好。”雲錦曦下床,過去推了明月一把。
明月連忙點頭,由着雲錦曦牽着她,把她送出了房間。
關上門,房間裡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雲錦曦沖着陸翊甜甜一笑,伸手主動環住了他的腰,他的身上帶着淡淡的皿腥氣,雲錦曦喉間一陣翻湧。
捂着嘴巴跑到一邊幹嘔,看到這場景陸翊臉色大變,連忙沖上前去試圖把她抱在懷裡。
雲錦曦根本聞不了皿腥味,連忙沖着他搖手,場面一時亂成了一鍋粥。
直到一直在外面候着的湘兒受不了了推門而入,新鮮空氣順着打開的門一擁而進,将那股皿腥味沖淡,雲錦曦才恢複了正常。
眼睛裡泛着淚花,雲錦曦站在距離陸翊兩米遠的地方,有氣無力的沖着他擺手,“你先去把身上的氣味洗幹淨再來,我暫時聞不得這個氣味。”
陸翊這才反應過來,聞了聞自己的衣袖,點了點頭,說,“湘兒,照顧好夫人,最近這段時間便讓她在床上好生休養,若是再讓我看見剛才的胡鬧樣子,我便饒不了你。”
雲錦曦扁着嘴巴,眼睛裡還帶着淚花,可憐兮兮的看着陸翊。
陸翊轉過身,狠心讓自己忽視掉曦兒可憐兮兮的表情。
這是他們兩個第一個孩子,他不能冒險。
梁太醫也說過,曦兒的身體不好,尤其在前兩個月更是要靜養,他這般緊張,實屬無奈。
雲錦曦在湘兒的監視下無可奈何的重新回到了床上。
早知道就讓梁太醫單獨給她把脈了,到時候這個消息她就自己先捂一段時間,等着胎兒在肚子裡的情況徹底穩定下來再告訴陸翊,也總好過現在被軟禁。
“夫人,您也别怨将軍了,将軍也是為了您好,您身子骨本來就弱,若真的因為胡鬧出了點三長兩短的,将軍怎麼辦。”
湘兒一邊給她整理了有些淩亂的頭發,一邊溫聲說着,“明月是小孩子心性,我看啊,您不能這樣嬌慣下去了,總也該約束一下,哪裡有主子成天嬌慣着奴才的道理呢。”
與明月相比,湘兒沉穩許多,雖然兩人年紀差不多,但當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單是從神情上來看,就總會把湘兒認成是明月的姐姐。
聽了湘兒的話,雲錦曦忍不住開口反駁,“這是哪裡的話,正是因為有這些小性子明月才可愛呢,若是你們兩個是同樣的性格,那我豈不是要悶死。”
雲錦曦俯身把剛才丢出去的刺繡撿了回來,滿臉愁容的看着它,嘴裡不由自主的歎氣,說,“明月說我繡的像是大白鵝,湘兒你幫我看看,我下面應該怎麼繡。”
湘兒接過那刺繡,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在看清上面的圖案時,她還是愣住了。
明月說那是大白鵝簡直是留了幾分情面了,這哪裡是大白鵝,簡直是長了鵝的身子的鴨子,整個圖案繡的歪歪扭扭,半分鴛鴦的模樣也看不出來。
湘兒在心裡斟酌了半天詞句,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夫人這幅鴛鴦戲水繡的有些别緻,想必将軍看到了也會驚喜萬分。”
聽到湘兒的評價,雲錦曦的心都涼了一半。
她說話平時最是不得罪人,誇獎也是不遺餘力的,看了這作品從湘兒的嘴裡說出的是這樣的話,由此可知她繡的東西有多難以入目了。
“算了,左右我都已經盡力了,與其讓我給他繡荷包,還不如讓我給他多做幾個人皮的面具來的實在。”雲錦曦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
術業有專攻,她一個手裡拿化妝刷的,捏着繡花針實在是怎麼看怎麼怪異。
讓她做人皮的面具她能做的栩栩如生以假亂真,但這繡花,對她來說實在是難于登天。
不說像不像了,隻是想讓她繡出來的東西能入眼便已經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