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殿中,玉珠兒一身太監裝扮,老老實實的站在蒼稜帝身後,等着完顔麒麟的到來。
不多時,太監的通報聲傳了過來,“完顔王子到!”
玉珠兒站在蒼稜帝身後,瞬間挺直了腰闆。
似乎是感受到了玉珠兒情緒的波動,蒼稜帝轉頭安撫一般的看了玉珠兒一眼。
完顔麒麟邁着大步走了進來,身上穿着的依然是蒼稜的服飾,隻是那身形卻是掩飾不住的健壯,那深邃的五官一眼便能看出是北涼人。
“見過皇上。”完顔麒麟對着蒼稜帝行了北涼的禮。
身側的太監剛要開口,蒼稜帝便擡頭揮了揮,那太監隻好将未說出口的話憋了回去。
“你們先退下,朕與完顔王子有事商議。”
說完,殿裡的太監宮女皆垂頭退了出去。
完顔麒麟一頭霧水,心裡也是忍不住的焦急,他今日來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找機會去見玉珠兒一面。
眼看着他就要離開蒼稜了,玉珠兒這段時間又跟他切斷了所有的聯系,在這樣一個吃人不眨眼的深宮後院裡,他着實有些擔憂妹妹的安全。
“敢問皇上,有何要事。”完顔麒麟抱拳問道。
蒼稜帝輕咳一聲,慢慢往完顔麒麟的方向走了幾步,身後的玉珠兒緊緊低着頭,亦步亦趨。
從剛才完顔麒麟便注意到了這個瘦小的太監,讓他好奇的是,為何大殿裡的太監都退了出去,而這一個卻還留在殿裡。
“無礙,是信得過的。”蒼稜帝似乎是看透了完顔麒麟的心思,笑着點了點頭。
“聽聞,完顔王子近來與朕的皇子溪王走的頗近。”蒼稜帝嘴角帶着笑,可眼睛裡卻是殺氣。
完顔麒麟低頭,點了點頭,“是,我與溪王殿下一見如故,時常去溪王府中與溪王飲酒作樂。”
蒼稜帝點了點頭,又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直問的完顔麒麟滿頭的霧水,要是隻是問這種問題的話,為何要将整個大殿都清空。
更讓他好奇的是,那個亦步亦趨跟在皇上身後的小太監,瘦弱的雙肩聳動,似乎是在哭泣。
他的心裡漸漸升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如鷹般銳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小太監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了獵物的豹子,呼吸間也粗重了幾分。
“皇上,這小太監看來尤為眼熟,倒是與我那妹妹有幾分相像。”完顔麒麟的聲音多了幾分暗啞,眼睛盯着那小太監說道。
自始至終,那小太監都未曾擡頭,隻低着頭,肩膀微微聳動,底下已經有了一小灘水漬,可泣音那小太監卻是半分也未曾發出來。
蒼稜帝點了點頭,“許是完顔王子思妹心切,這才有如此幻覺,玉妃此時正在芳華殿裡,沒有诏令,後宮妃嫔不能擅自離宮。”
“今日過後,完顔王子便要啟程返回北涼,玉妃托我給完顔王子帶兩句話,讓完顔王子好生保重身體,回去後幫她給北涼王報個平安。”
這話說完,完顔王子垂在身側的手瞬間握緊。
他努力平息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擡手沖着蒼稜帝行了一禮。
“行了,朕待會兒也要去前殿了,來人,帶完顔王子去前殿。”蒼稜帝說道。
很快,太監宮女又排着整齊的隊形回了這裡,幾個太監站在完顔麒麟的面前,恭敬的彎腰引領,“完顔王子請。”
完顔麒麟的眼睛最後再在那個瘦弱的小太監身上看了幾次,怅然開口,“皇上可否替我帶幾句話給珠兒,便說兄長此番離去,恐不能再與妹相見,還望妹在深宮之中,保護好自己。”
雖說是讓皇上傳話,可自始至終,完顔麒麟的眼睛都聚集在那小太監身上。
直到看見那小太監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完顔麒麟才長舒一口氣,轉身離去。
玉珠兒擡頭,淚眼朦胧的看着兄長離去的背影。
這怕是此生他們兄妹二人的最後一面了吧。
完顔麒麟跟在幾個太監的身後,面色黑沉。
皇上說的那幾句話,是他們兄妹二人之間的暗号,若是珠兒在宮中一切安好,便會傳話讓她一路順風,若是情況不好,便會傳話保重身體。
如今看來,他與珠兒之前的聯系斷裂,恐是蒼稜帝下的手。
完顔麒麟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站在皇上身後的那個瘦弱的小太監,便是他的妹妹玉珠兒。
明日他便要啟程返回北涼,有些事,今日必須解決不成。
珠兒這樣跟他撇開關系也好,至少将她身邊都換成皇上的人後,皇上以後不會為難她。
中原的皇宮裡最是藏污納垢,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才不會将他高傲的妹妹送到這樣龌龊的地方來。
往後,珠兒在這深宮之中,便要完全的靠自己了。
完顔麒麟的眼睛中閃過幾絲神傷。
可随後,眼神重新變得堅毅起來。
怕什麼,他們北涼的女兒,向來便不是那柔弱的莬絲子,看今日皇上能破例将她帶在身邊來看他最後一眼,想必珠兒在宮裡還是受寵愛的。
想到即将要進行的事情,完顔麒麟隻覺得自己的兇口有一團烈火在燃燒。
希望這一次,他沒有看錯人。
溪王此時應當已經将人安插進了皇宮裡,他的人也已經蓄勢待發,隻差最後的臨門一腳。
今日便是最後的機會。
完顔麒麟嘴角扯了扯,步伐都不由自主的加大,想必現在雲錦曦已經坐在了大殿之上,不管她在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即使此時距離大殿已經沒有多少距離,可完顔麒麟還是恨不得一步跨過去,看看今天的雲錦曦是什麼樣子的。
每走一步,完顔麒麟嘴角的笑容便擴大一分,今日過後,他心心念念的會落在他的懷抱,他所痛恨的,會失去他的愛。
大殿之上,雲錦曦坐在陸翊身旁,沒由來的打了個寒噤。
“可是來的路上受了涼。”陸翊緊張的要命,連忙給她緊了緊身上的狐裘,又給她倒了杯熱茶捧在掌心中,很是緊張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