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恨一個人總是難受的
姜令芷嘟囔了幾句,就順勢躺在她身邊。
回想起今日記在腦子裡的輿圖,一遍又一遍地加深記憶。
托瑞王的福,這東西,她不敢輕易留下什麼痕迹。
捋清記憶後,她便爬起身,叫狄青跟她去一趟書房。
蕭景弋的書房裡,有一張上京的輿圖,周圍那些山川脈絡都描摹得十分細緻。
她将那幾個位置指出來,鄭重地吩咐狄青:“要牢牢記住。然後去一趟姜府,将這些告訴姜大公子。”
狄青忙保證道:“是!”
......
彼時的姜澤正跪在姜家祠堂。
為着楚氏帶藍卿去瑞王府的事,他将楚氏的院子給砸了,把楚氏給吓暈了過去。
去北疆前,姜澤一直待楚氏還算恭敬。
楚氏嫁給父親做續弦時,他已經十歲了,也懂了一些道理,看在楚氏孝順老夫人的份上,他也願意稱呼楚氏一聲夫人。
但這些,是建立在井水不犯河水的前提下。
如今,楚氏膽敢對藍卿有心思,那就另當别論了。
姜川不在府裡,姜老夫人氣得吐皿,親自拿着家法,要處罰姜澤。
姜老夫人舉起帶刺的鞭子,指着魏岚的牌位對姜澤說:“當着你娘的面,你認不認錯?府裡是你逞威風的地方?”
姜澤定定地看着魏岚的牌位,偏頭看了姜老夫人一眼,認真道:“祖母,若我母親在天有靈,知道阿貓阿狗插手我的婚事,害我心愛之人差點枉死,照她的性子,隻怕今晚就要去跟人拼命,您說呢,祖母?”
“你......”姜老夫人聽見這話莫名背後一寒。
魏岚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說一不二,眼裡揉不得一點沙子。
她從前還活着的時候,疼姜澤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把姜澤養得愛說愛笑調皮可愛。
她死了之後,姜川和姜澤父子倆簡直性情大變,簡直冷清冷性到麻木刻闆,仿佛心也跟着魏岚走了,隻剩下一具行屍走肉。
姜老夫人恍惚間,手中鞭子一時間竟有些握不住。
插手姜澤的婚事,雖然是令鸢的主意,但到底是她拍的闆......
這會兒姜澤提到魏岚,姜老夫人還真是有些心虛,趕緊道:“你也别怪祖母,此事是令鸢的主意!”
“令鸢的主意?”姜澤蹙眉,似是沒想到,姜令鸢為何會插手他的婚事。
“那靈舒縣主有什麼不好的?”姜老夫人冷哼一聲:“出身高貴,哪點比不上你帶回來那個?”
姜澤面無表情道:“她現在隻怕是已經喂了野狼了。”
姜老夫人:“......”再無話可說。
藍卿見姜老夫人走了,才敢小心翼翼地溜進來。
跪在姜澤旁邊的蒲團上,懊惱道:“阿澤,是我不好,我太蠢了,夫人一說帶我去玩,我便跟着去了......”
“不怪你,”姜澤擠出一抹笑意,溫聲道,“是我不好,貿然把你帶回上京來,又沒保護好你。”
藍卿咬了咬唇,“說起來,當時阿芷妹妹一直在保護我,她也怕得不行......”
“嗯,我知道,”姜澤伸手替藍卿捋了捋碎發,“給我娘磕個頭,咱們便起來回去吧。”
方才沖姜令芷動手,算他不對。
作為回報,他對蕭景弋所托之事,會再多盡一份心。
藍卿乖乖地給魏岚的牌位磕了個頭,默默地在心中想着,夫人,若是你真的在天有靈,就讓阿澤不要再這般偏執了。
恨一個人,總是難受的。
......
同樣難受的,還有靈舒縣主。
一個時辰以前。
瑞王在百獸園找到她的時候,她正被一頭野狼緊緊追趕。
她努力蹬着腳想踹走野狼,卻不想,野狼反倒一口咬住她的腳腕。
尖利的牙齒,穿透了她的皮肉,咬碎她的骨頭。
靈舒痛得幾乎死過去。
最後被救下來的時候,她的半個小腿都被野狼給撕扯下來。
瑞王帶來的太醫一看這傷勢就吓傻了:“......怎麼這般嚴重,腳都斷了!”
靈舒硬是吊着一口氣,死死地抓着瑞王:“爹,爹,救我,我不要斷腳......”
瑞王刷地一下抽出刀子架在太醫的脖子上:“用盡全力診治,否則,要你的命!”
太醫吓得瑟瑟發抖,哭喪着臉道:“王爺,縣主......腿骨都被咬碎,微臣實在是無力回天啊。”
靈舒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哭喊道:“你胡說!你胡說!”
禦醫已經磕頭求饒起來了:“是微臣無能,微臣醫術有限,請王爺和縣主另請高明......微臣實在是治不了......
不等他再說下去,靈舒已經奪過瑞王手裡的刀,利落地捅死了這個“無能”的太醫。
瑞王也并不在意,一揮手,叫人就地把這太醫的屍首扔進獸園深處。
他這會也滿腔怒火無處發作。
本來今日這席面,本是想安排靈舒和姜澤的好事的。
結果好事沒成,虎狼卻是前仆後繼的出動,猛虎傷了他,野狼傷了他女兒。
當真是邪門至極。
那邊靈舒已經哭暈了過去。
回到瑞王府,她又痛醒過來。
屋裡烏泱泱的擠着一堆大夫,可都是面露難色,每一個都是歎着氣說不好治,氣得她大喊一聲:“滾!”
大夫們仿佛大赦一般轉頭就往外跑,生怕跑得慢了,連命都沒了。
丫鬟給她抹金創藥,許是手重了,靈舒二話不說就抄起一旁的瓷枕就砸了過去。
丫鬟頭破皿流地癱倒在地,當即沒了氣息。
可靈舒猶不解氣。
她痛到發狂,也恨姜令芷恨到發狂。
在她看來,姜令芷才是害她的罪魁禍首!
她甚至都不恨慧柔的背叛和出賣,她隻恨,姜令芷那個賤種,憑什麼屢次戲耍她?
害得她如此慘烈!
最恨的,還是她憑什麼懷上表哥的孩子?
“殺了她!”
靈舒擡起自己通紅的眼睛,哀求地看着瑞王,“爹爹,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姜令芷!我要她死!我要她不得好死!我要她比我今日還要慘烈一萬倍!我要她五馬分屍,碎屍萬段!”
不如此,她難消心頭之恨。
她其實已經因為悲憤有些精神錯亂了,隻會重複心頭的執念:“殺了她!殺了姜令芷......”
瑞王拍着她肩膀安撫道:“好,先把這藥喝了。姜氏如今哪都去不了,爹就叫人在國公府動手。”
“我喝!”靈舒喝了一口藥,就猛地吐出來:“好苦!”
但她一咬牙,把一整碗藥都灌進嘴裡,眼睛亮得可怕:“爹,我喝光了,你快動手吧!”
瑞王冷然道:“好。”
他雖然未曾将一個鄉野村婦放在眼裡。
但這種蝼蟻竟敢如此打瑞王府的臉,他也不會就這樣睜眼看着不管。
對付姜家的計劃不會變,這個姜氏,不過是早死一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