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束手就擒
男孩將這件事彙報給了城主,並提出了一個要求,建議城主把計劃推遲一些,他想和瓦沙克多交流一段時間。
一向說一不二的城主居然答應了,還讓他每天早晨就來飼養基地。
飼養員的心情十分複雜,瓦沙克能被重視,自然是件好事,說不定它能活到自然死亡。
但是,萬一被城主發現是自己暗中偷偷教瓦沙克語言,那她和瓦沙克就全完了。
地下之城有一套完善的法律,因為人類的數量極其稀少,犯了重罪也很可能不會判處死刑,而是關押到和宿舍差不多的監獄裡。
隻有一項罪行,但凡有人觸及到了,就一定會處死——有人試圖謀害其他同胞的性命或是危害到了地下之城的安全。
很顯然,飼養員的一切行為都和這項罪行沾邊兒了,包括她的工作。
如果瓦沙克傷害到了人類,她就是第一個被追責的人類。
不過,她認為這隻溫和的瓦沙克並不會做出任何傷人的舉動。
也許是相處的時間太長,讓瓦沙克擁有了人類的情感;也許是男孩的善良打動了瓦沙克;總而言之,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
男孩擁有至高的權柄,他甚至可以將瓦沙克帶到外面去,而且瓦沙克也不用佩戴任何的枷鎖。
這使得更多的人類見到這隻與眾不同的瓦沙克,儘管它非常害怕人類,它依然能感受到來自人類的善意。
就連城主見過它後,都誇讚了它,認為它已經成為了人類的朋友。
他們還給它取了一個和人類相似的名字,「坎德拉」,意為地下之城的輝光。
城主增派了照顧坎德拉的人手,每天有專門的作戰小隊去地上為它採集食物,而它再也不是那個睡在牢籠裡、僅僅能吃一種野果的瓦沙克了。
它的飲食比諸多人類更為豐富全面,從野果到賣到天價的蔬菜,甚至還專門配備了給它補充維生素和礦物質的補劑。
飼養基地擴了又擴,從剛開始幾平米的小房間,變成了如今三百多平的奢華「別墅」。
此外,人們還發現坎德拉對溫度的感知很敏感,稍有波動,它就會出現類似感冒的癥狀。
為了讓它健康地活著,坎德拉基地的溫度必須嚴苛地維持在二十八攝氏度左右,低一度、高一度都不行。
至於飼養員呢,她並沒有享受到坎德拉帶來的便利,反而是變得可有可無了。
畢竟她什麼都不會,她無法去地上為坎德拉尋找食物,也無法讓坎德拉過得更舒心,她甚至已經見不到坎德拉了。
明明她沒有走遠,她和坎德拉之間的距離卻像隔著天涯海角。
她該為坎德拉感到開心,但她心中卻翻湧著淡淡的失落和哀傷。
她以為坎德拉和她會永遠保持這樣的生活,一個是被全人類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另一個是淹沒於人海之中的一粒水滴。
直到那一日,飼養員聽到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坎德拉襲擊了人類。
那時的男孩早已長大了,他已經在時間的催促下,成為了一個英姿勃發的少年。
以人類的計數方式,再過一年,他就能跨越成年的門檻,正式成為城主的繼承人。
他和坎德拉被視為地下國度的珍寶,他們倆親密得像一對雙生子一樣。
儘管坎德拉不會說話,但它和少年心意相通,少年可以輕而易舉地表述出坎德拉的想法。
當它趴下身時,代表著坎德拉很是愜意放鬆,當它擡起爪子,就說明坎德拉需要進食,而尾部能傳達的信息更多,時而揚起、時而蜷縮,都有著完全不同的含義。
他對坎德拉的了解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就連城主都說,連地上的瓦沙克都不可能如此了解自己。
誰也沒有料到,變故就產生在頃刻之間。
那一日,飼養員像往常那樣待在自己的房間,她的房間原本是離坎德拉最近的那間,她一擡頭就能從落地窗看到坎德拉,現在卻已經算得上是基地的邊緣了。
別說坎德拉了,距離坎德拉的貼身傭人都隔了十幾米遠。
她聽到房間裡的傭人們發了瘋似的喊叫,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在她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率先沖了出去。
飼養員對基地的道路太熟悉了,她幾乎每天夜裡都悄悄順著無人知道的密道,跑到坎德拉的附近。
雖然坎德拉的房間早已不是四面落地窗,她隔著牆壁也根本看不到坎德拉的一舉一動,但她還是會將耳朵貼在冰冷的牆壁上,試圖聽到些什麼。
飼養員沒有想到,被自己都在心底裡鄙夷的行為,竟然派上了用場。
她輕車熟路地來到了看坎德拉的房門外,而眼前的一幕幾乎將她嚇得快要暈厥。
地闆、牆壁、床鋪……到處都是四濺的皿液,飼養員從未想過,一個人的身體裡能有這麼多皿。
而坎德拉還在如同野獸一樣瘋狂撕咬著什麼,它與人類之間的體型懸殊,就註定它是人類的天地。
別說反抗了,連逃走都成了一件極為奢侈的事。
坎德拉的尖牙狠狠貫穿了他的身體,當那個人的臉龐露出來的時候,飼養員渾身冰涼,她感覺自己體內的皿液都在倒流。
它要殺死的不是別人,正是與它朝夕相處的少年,亦是城中舉足輕重的二把手。
是他們將瓦沙克當做同類太久了嗎,他們早已忘記,瓦沙克本就是緻命的野獸。
它不需要遵守人類的任何規章制度,更不可能被人類的感情所馴化。
飼養員呆愣的二三分鐘之內,從她身後衝出來了一批精銳的警衛,她知道,他們都不是瓦沙克的對手。
何為天敵,就是在數量極為懸殊的情況下,它亦能輕而易舉地扭轉局勢。
她是希望它逃走的,在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不是人類,坎德拉也不是瓦沙克,她們是朋友。
然而,坎德拉將口中破布一般的少年拋了出去,就再也沒有攻擊任何人。
它束手就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