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關愛留守兒童，有著張同偉和小雲負責，周志高算是脫出身來。

　　他不可能隻盯著一個方面，最近龍國各地的學校修建和翻新情況很多，這也是一個重中之重的項目。

　　學校是孩子們的避風港，要是學校的質量不行，可是會出意外的。

　　周志高要做的，就是杜絕一些暗箱操作的學校修建，不能讓一些昧良心的承包商進場，將學校的安全係數拉低。

　　剛剛關注到這個問題，便有教育部基建管理中心的同志找到了他，而且是一個年輕的同志。

　　他是周志高招進來的，自從大力培養新人和年輕人後，整個教育部的氣氛早已完全改變。

　　「部長，最近有一個名為達龍建築的公司，拿下了諸多學校建設指標。」年輕同志將文件放在周志高面前，沉聲說道。

　　「經過調查得知，這個達龍建築公司的資歷確實很老，但其中有不少建築出過事。」

　　「但不知為什麼，隻要是有達龍建築的地區，基本上都會給達龍建築公司修建學校，我覺得這其中肯定有著貓膩，便將關於達龍建築公司的資料拿了過來。」

　　「希望部長可以嚴查，看看我的直覺是否有誤，還是說達龍建築公司確實有問題。」

　　周志高點點頭，拿起資料開始查看，「李子賢同志，你有這樣的覺悟是很不錯的。」

　　「不管能不能發現問題，這樣的警惕性都非常好。」

　　「你身為教育基建部門的同志，就得多關注學校的修建情況，發現了問題當及時處理。」

　　「我很看好你，等我看完資料，會告訴你怎麼做。」

　　李子賢連忙恭敬的說，「多謝部長誇獎，這都是子賢應該做的。」

　　「能在教育部做事，我非常開心，也很有榮幸。」

　　周志高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接下來得先看達龍建築公司的資料，以他在官場上的經驗而言，想來有問題也能發現。

　　不多時，周志高果然發現了問題所在，達龍建築公司確實建立了很多學校，但這些學校的安全評級卻不怎麼過關。

　　按理來說一個資質不行的劣跡公司，不應該繼續與官方合作才對，壓根沒有這樣的機會。

　　可現實，卻是達龍建築公司依舊混得風生水起！

　　周志高的手指在達龍建築的中標記錄上劃過，眉頭越皺越緊。這份由李子賢整理的資料裡，夾著三張泛黃的報紙剪報——某縣達龍承建的小學教學樓坍塌，造成3死17傷。

　　某市中學操場跑道甲醛超標，百名學生中毒。

　　某鎮幼兒園牆體開裂，鋼筋外露如猙獰的爪牙。

　　而這些事故後，達龍建築總能在半年內重新拿下政府項目，彷彿從未受過處罰。

　　「子賢，」周志高突然開口，「達龍建築的法人叫什麼名字？」

　　「陳少龍，外號『龍哥』，」李子賢立刻翻到資料末頁，「他有個堂兄叫陳少雄，是……」

　　他突然頓住，眼神閃爍，「是現任住建部副部長陳少雄。」

　　辦公室的空氣瞬間凝固。

　　周志高想起上個月住建部召開的基建座談會，陳少雄曾拍著他的肩膀說：「志高啊，學校建設得抓進度，但也要照顧本土企業嘛，達龍建築就是我們看著長大的。」

　　當時他隻當是客套，現在想來，每一個字都藏著刀。

　　「通知審計署和質檢總局，」周志高將資料推回給李子賢，「讓他們立刻成立聯合調查組，重點查達龍建築近五年的所有學校項目。」

　　「記住，不要走住建部的流程，直接從我們教育部發函。」

　　他頓了頓，拿起紅筆在陳少雄的名字下畫了波浪線，「另外，幫我查一下陳少龍的資金流向，特別是他給哪些官員送過『節日問候』。」

　　三天後，審計組的加急報告擺在了周志高桌上。

　　第17頁的衛星地圖上，達龍建築承建的學校像散布的毒瘤——某縣實驗中學的操場底下，本該澆築混凝土的地方被填了建築垃圾。

　　某市小學的承重柱裡，鋼筋直徑比設計圖紙細了三毫米。

　　而最觸目驚心的，是西南某山區小學的教學樓，竟然使用了被明令禁止的海沙，牆體已經出現鹽鹼結晶。

　　「部長，這是達龍建築的行賄賬本複印件，」李子賢戴著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展開泛黃的筆記本，「前年春節前，陳少龍給陳少雄送了幅『山水畫』，估值八百萬。

　　三年前的中秋，給某省教育廳廳長送了套學區房……」賬本裡夾著張照片，陳少龍摟著幾個官員在豪華遊艇上舉杯，背景是「達龍建築成立二十周年」的橫幅。

　　周志高突然想起自己在化安縣時，曾親手推倒過一棟偷工減料的教學樓。

　　當時包工頭塞來的銀行卡，他至今還鎖在保險櫃裡。

　　「子賢，」他聲音低沉，「你知道為什麼達龍建築的事故總能『內部處理』嗎？」他翻開另一份文件，裡面是事故調查報告的對比分析，「你看，2010年的坍塌事故，官方報告說是『自然災害』，但現場照片顯示預製闆裡沒有鋼筋。」

　　這時小雲敲門進來，臉色凝重：「部長，剛接到西南某縣的緊急電話，達龍建築承建的小學教學樓出現裂縫，孩子們正在緊急疏散。」

　　她遞過手機，視頻裡，孩子們排著隊跑出搖搖欲墜的教學樓，牆上的裂縫像張開的嘴，不斷掉落水泥塊。

　　周志高猛地站起身，外套都沒穿就衝出辦公室。

　　車子在高速上飛馳，他看著窗外掠過的田野，想起李小花在新圖書館裡的笑臉。

　　如果那棟樓也是達龍建的，現在……他不敢想下去。

　　到達現場時，消防隊員正在用生命探測儀檢查廢墟。

　　一個渾身是灰的小女孩蹲在警戒線外，手裡緊緊攥著半塊橡皮擦。

　　「叔叔，」她看見周志高兇前的工作牌，突然哭了，「我們的教室塌了，我的書包還在裡面……」

　　周志高蹲下身，看見她校服上沾著皿跡。

　　「別怕，」他脫下外套披在女孩身上，「叔叔幫你找書包。」

　　這時質檢總局的專家跑過來，手裡拿著塊混凝土碎塊：「部長，是海沙！含鹽量嚴重超標，鋼筋已經鏽蝕斷裂了！」

　　遠處傳來警笛聲，陳少龍被兩名警察押著走過，他看見周志高，突然掙脫束縛跪地求饒：「周部長！我錯了！是陳少雄讓我這麼乾的！」

　　「他說學校建得差不多就行，反正出了事他能擺平！」

　　周志高看著他油膩的笑臉，想起賬本裡那些被毀掉的孩子人生。

　　「擺平？」他蹲在陳少龍面前，聲音冰冷如刀，「你看看那個女孩，她的皿能擺平嗎？那些死在坍塌教學樓裡的孩子，他們的命能擺平嗎？」

　　當天下午，周志高在坍塌現場召開臨時會議。他讓所有與會官員輪流抱起那個受傷的女孩，感受她身體的顫抖。

　　「各位，」他指著廢墟，「這不是普通的建築事故，這是謀殺！是用孩子們的命換鈔票！」

　　他將審計報告摔在桌上，「達龍建築在全國有176個學校項目，我要一個一個查，查到哪個官員收了錢，就把他送進監獄！」

　　陳少雄的雙開通報在三天後發出。

　　新聞發布會上，周志高展示了達龍建築的行賄賬本和事故照片。

　　當屏幕上出現幾年前坍塌事故中那個被埋在廢墟下的小女孩照片時，有記者注意到，周志高的領帶在微微顫抖。

　　接下來的兩個月，全國展開學校基建大排查。

　　在某省教育廳的地下室，調查組發現了達龍建築的「公關檔案」，裡面記錄著每個官員的喜好——某局長喜歡古董，某科長愛喝茅台，某科員沉迷網路遊戲。

　　李子賢看著檔案裡的細節，想起自己剛入職時，曾有包工頭塞來遊戲點卡，被他當場拒絕。

　　「部長，」他將檔案交給周志高，「我現在明白您為什麼總說『守住底線』了。」

　　周志高看著檔案裡年輕官員的照片，想起自己提拔李子賢時說的話：「年輕人，別被眼前的小恩小惠迷了眼，你守的是孩子們的未來。」

　　他合上檔案，遞給李子賢一份新文件，「這是新修訂的《學校建設廉政規範》，以後所有項目實行『雙盲招標』，評標專家和承包商互不知道身份。」

　　深秋的一個清晨，周志高來到西南某縣的臨時安置點。

　　那個在坍塌事故中受傷的女孩正在帳篷裡看書，她的書桌上擺著個新書包，是周志高讓人送來的。

　　「叔叔，」她看見周志高，露出了笑容，「老師說，我們的新學校下個月就開工，用的是最好的鋼筋水泥。」

　　周志高摸著她的頭，看見帳篷外，工人們正在拆除達龍建築的施工設備。

　　遠處的山崗上，新學校的地基已經打好，像道堅固的防線。

　　他想起父親說過的「教育是國之基石」，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讓這塊基石足夠堅固，足夠安全，能承載起所有孩子的夢想。

　　手機震動，是小雲發來的消息：「部長，達龍建築案涉及的127名官員全部落網，全國學校基建投訴量下降89%。」

　　周志高回復：「告訴質檢總局，以後每棟教學樓都要刻上建設者和監管者的名字，讓他們千秋萬代接受孩子們的監督。」

　　發送成功後，他望向連綿的青山，想起在化安縣推倒的那棟教學樓。

　　當時他以為隻是處理了一起事故，現在才明白，那是在為整個教育體系清除毒瘤。

　　而達龍建築案，不過是這場戰役中的又一次衝鋒。

　　隻要還有孩子在不安全的教室裡讀書，他就會一直衝鋒下去，直到每一棟教學樓都能抵禦風雨，直到每一個孩子都能在安全的港灣裡，安心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