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約的是姜黎黎和蘇允柚，你來幹什麼？」

　　崔婷婷不肯上去，她看了眼穗寶，想讓穗寶下來。

　　奈何隔著車窗，根本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蘇封塵依舊保持開門的姿勢，「多我一個怎麼了？就算我們不是夫妻，至少還是朋友吧，我隻是載你過去。」

　　這番說辭，不像是他能說出口的。

　　而這樣的說法，也著實無法讓崔婷婷拒絕，她拒絕起來反倒欲蓋彌彰了。

　　「麻麻，你快啊！」穗寶探出頭來，催促道。

　　崔婷婷放棄掙紮，彎腰上車。

　　蘇封塵繞到另外一端上去。

　　兩人同樣坐在前排，崔婷婷系安全帶時，與他手指相碰。

　　她立馬縮了下手，等他系完自己才開始系。

　　突然意識到，她為什麼要坐到前面來？

　　她應該跟穗寶一起到後面坐著啊！

　　蘇封塵發動引擎，一腳油門踩下去，汽車緩緩駛離原地，平穩行駛在公路上。

　　半路上，蘇封塵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睨了一眼屏幕，手剛鬆開方向盤，卻又握了回去。

　　「幫我接一下電話，可以嗎？」

　　崔婷婷突然想起，六年前她坐他的車，當時他的手機也響了。

　　她說他接電話不方便，要幫他接，但他拒絕了。

　　他一隻手接電話一隻手開車，雖然違規但是並不在意，而且很熟練。

　　「麻麻，快！」穗寶指著正在響的手機說，「等下人家掛了哦！」

　　「哦。」崔婷婷下意識地應聲，拿起手機滑動屏幕接了，點了免提。

　　「哥，我跟黎黎去山腳下等你們啊！反正一輛車也坐不開，你帶著崔婷婷跟穗寶直接過去匯合吧！」

　　蘇允柚的聲音響徹整個車廂。

　　蘇封塵將車停在紅綠燈路口，應聲，「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簡短的兩句通話後，電話掛斷。

　　從這兒到目的地，需要兩小時的時間。

　　原本以為隻與蘇封塵單獨相處半小時，時間翻倍增長，崔婷婷不淡定了。

　　她將手機放回原處，「你沒有工作嗎？沒必要單純送我們過去，我自己可以開車，也可以打車。」

　　「今天不忙。」

　　紅燈轉綠，蘇封塵一腳油門踩下去，「你們三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出門不穩妥，我跟著。」

　　他說的是她們三個女人，而不是說她一個人。

　　所以崔婷婷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她老實下來，看向窗外不再出聲。

　　車廂裡靜下來，一股令人形容不出的逼仄感驟然生出，瀰漫在他們之間。

　　「麻麻，小九他們已經出發了哦，或許我們能在路上遇到。」

　　穗寶正在電話手錶上與傅镹安聊天，一邊聊一邊彙報。

　　崔婷婷附和著她，「好，等下到了你要照顧好小九和念念，畢竟你來過很多次，對這裡熟悉，知道嗎？」

　　「知道哦。」穗寶翹著兩條腿，一晃一晃的，「小九說他們車上好吵哦，念念麻麻跟小九麻麻一直在聊天，念念也很鬧。」

　　想到傅镹安此刻被煩得不得了的表情，穗寶忍不住笑了起來。

　　「路途長，又在車上，隻能用聊天來打發時間。」崔婷婷說。

　　穗寶往前探了探身體，「那你跟叔叔怎麼不聊天？你們不需要打發時間嗎？」

　　崔婷婷一怔。

　　蘇封塵手抵著方向盤，在後視鏡看了穗寶一眼。

　　「需要，那我們聊什麼，穗寶想個話題。」

　　穗寶哪裡知道該聊什麼？

　　她坐回去，給傅镹安發消息，問問小九麻麻和念念麻麻都在聊什麼！

　　傅镹安說：【她們在聊我爹地和念念爹地，聊另外一半有趣或者很無趣的事情。】

　　「叔叔，你結婚了嗎？」穗寶立馬悟了，隨即拋出一個話題。

　　崔婷婷依舊看窗外，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蘇封塵沒料到小丫頭的第一個問題，如此冒昧。

　　他下意識地回答，「結——過。」

　　「啊？」穗寶立馬好奇起來，「結過是什麼意思？」

　　「穗寶，喝點水。」崔婷婷插了一句。

　　穗寶捧著水杯喝了幾口，放下去又繼續剛才的話題，「叔叔，你怎麼不回答我？」

　　崔婷婷，「叔叔在開車，我們不要打擾他，你跟媽咪聊，好不好？」

　　「哦。」穗寶很聽話，果真轉而問她，「那麻麻，什麼叫結過？」

　　「……」崔婷婷是想讓她聊點兒別的，可沒說要代替蘇封塵回答。

　　蘇封塵平靜且認真的解釋，「就是結過婚，但是又分開了的意思。」

　　穗寶『哦』了一聲，「那跟我麻麻一樣哦，她也結過婚，又離婚了，但是她有我哦，叔叔你呢，沒有寶寶嗎？」

　　「這是叔叔的個人隱私，不許再問了。」崔婷婷不得不打斷穗寶。

　　她示意穗寶坐回去。

　　在她目光的示意下，穗寶不得不乖乖坐回位置上。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崔婷婷壓下一切的情緒，將他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對待。

　　蘇封塵笑著搖搖頭，「沒關係，又不是什麼不能提的問題。」

　　隻是，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從後視鏡看到穗寶有些失落的模樣，他又開了口，「穗寶，聽說爬山是你提出的建議，你不怕累嗎？」

　　「不怕啊！」

　　畢竟是小孩，穗寶的心思立刻被轉移，「叔叔，這個山很平緩，適合小朋友爬，我跟麻麻爬過兩次了！」

　　穗寶雖不至於像念念那樣精力旺盛過頭，但也是個閑不住的小孩。

　　這幾年沒上學，崔婷婷變著法地帶她到處玩兒，隻是這個山就爬過兩次，其他的山也爬過。

　　「穗寶真厲害，據我所知，念念還沒有爬過山，她看起來精力十足，但沒長性，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底。」

　　蘇封塵應著穗寶的每一句話，耐心十足。

　　崔婷婷幾次想打斷他們。

　　可是轉而一想，車廂裡靜下來氣氛反而更詭異，還不如就這樣。

　　她在玻璃窗倒影上，看著蘇封塵柔和的側臉。

　　他說對她有感情，是已經做好準備接受穗寶了嗎？

　　接受一個他看來，不是他的皿脈來做女兒？

　　她實在是無法想象，她告訴蘇封塵穗寶的身世，蘇封塵是什麼表情的。

　　思緒萬千間，汽車停在山腳下。

　　穗寶給傅镹安打語音通話，問他們在哪裡。

　　「我們已經開始往上爬了，念念閑不住，不願意等著，你們趕緊追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