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山雨欲來(二更)
帶著喜悅與沮喪交織在一起的複雜心情,容曉和燕雲深站在燕玉坊門口目送著皇帝離開。
看著兩個人眼圈下都是濃濃青色,容曉噗嗤一聲笑道:「燕公子之前是不是每月都要這樣陪著陛下度過一個精彩刺激的不眠之夜?」
燕雲深勾唇,「不過經過昨夜之後,陛下大概終於認識到自己的賭技一般,燕玉坊以後應該終於可以免去每月這小心翼翼的一日。」
容曉頓時明白了,「所以你昨夜特意拉我來這裡,就是因為這個。你們怕惹得陛下不高興,又覺得每月應付陛下實在辛苦,為了擺脫這種辛苦,就選我來當這個炮灰。燕公子,我發現你不愧跟王爺是好兄弟,有一樣特別的像。」
燕雲深饒有興緻地問道:「哪一樣?」
容曉哼道:「一樣的奸詐。」
被罵了燕雲深似乎還笑得更開心,「難怪阿楚喜歡你喜歡的那樣要緊,連陛下也對你百般寬容。容姑娘果真是個有趣至極的人。」
被一個謫仙一樣的人誇獎著,容曉反倒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
燕雲深將摺扇收起,「燕某昨夜是有些對不住容姑娘,反正已經天明,不如燕某請容姑娘吃個早茶賠罪可好?」
容曉乾笑道:「還是不必了,我出來這麼久,也沒和王爺打個招呼,若是還不回去,等下他還不知道怎麼給我甩臉色呢。」
燕雲深輕輕一笑,「如此,那在下就送容姑娘回楚王府好了。」
回到楚王府,一早得到燕雲深消息的南宮楚已經在王府門口等著,看著燕雲深拉著容曉的手扶她下馬車,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的,再加上兩人的衣裳一白一綠,看上去竟異常登對,使他本就難看的臉更是鐵青一片。
昨夜他終於批完了奏摺,想去看看這丫頭有沒有睡著,誰料她竟然不在房中,整個攬月閣和楚王府都找不到她的蹤影。他當時擔心的要命,害怕她又被什麼人給擄了去,正要出動楚衛去尋她,結果就收到了燕雲深派人帶來的口信,說這丫頭竟然在賭坊裡陪著他的父皇賭錢。
容曉見南宮楚臉色難看,原本一顆雀躍的心頓時慫了下去。她主動走到南宮楚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笑出一口璀璨的白牙,「王爺終於批完奏摺了?」
本來想收拾她一頓,讓她長點記性的南宮楚看到小丫頭貓樣的討好自己,一顆心頓時軟下了大半,嘴上仍哼道:「一宿沒睡,還不趕緊回去睡覺,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養了隻熊貓在身邊。」
容曉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沒有怪罪自己的夜不歸宿,當下更加開心的眉開眼笑。卻見南宮楚是要出門的架勢,忙訝道:「那王爺要去哪裡?」
南宮楚哼道:「自然是要上朝去。為了等你,恐怕都已經誤了時辰。」
容曉嘿嘿一笑,為了避免他再訓她,趕緊溜進了門。
等她走後,燕雲深走到南宮楚面前,「阿楚,容姑娘已經知道了那道拱門的秘密了。她跟我說,韻王也知道。」
南宮楚瞳孔微眯,「難怪這丫頭昨夜能從本王眼皮子底下溜掉。看來燕宅的東西,要及早轉移。」
燕雲深點點頭,「放心。」
容曉回到攬月閣,小歡就迎上來握住她的手關切道:「曉曉你昨夜去哪了?王爺和我們可是擔心了一宿。」
容曉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手抽開,「不過是出去辦了下王爺之前交代下來的差事。」
小歡睜大眼睛問:「什麼差事需要大半夜跑出去?」
容曉看了她半響,她的眼睛裡還是一片天真的模樣,又帶著對她明顯的關切。可是比這看起來更加澄澈的眸子她也見過,就是長在那這世間最可怕的魔頭雲小七身上。
容曉打了一個哈欠,「這是王爺派給我的差事,我自然是不能亂說的。一宿沒睡,我先回去好好補個眠。」
她一進房,小歡就端著碗參湯跟了進來,另一手上還端著一疊包子,「你就算要睡覺也不能餓著肚子睡覺,我給你蒸了一籠你愛吃的肉包子,再熬了一碗參湯,你吃完再去睡吧。」
容曉笑了笑,「那你放著,我待會就吃。」
小歡嗔了她一眼,「你呀,剛剛受了傷還沒完全痊癒,從大漠回來一路顛簸,你居然大晚上還跑出去,覺也不睡,可不要這麼不顧惜自己的身子。」
容曉頓了頓,「知道了,瞧你小小年紀,怎麼跟染風一樣啰嗦?我看你們剛好湊一對好了。」
小歡被她說紅了臉,哼道:「我關心你,你還埋汰我,不理你了。」
看她出去以後,容曉拿出試毒的銀針,往那包子裡和參湯裡都試了試,發現並沒有問題。
她默默的抓起一個包子啃起來,皮薄肉香,一看就是小歡很用心為她做的。那碗參湯也熬得特別可口,一看就是被精心熬了不少時辰。
難道是她錯怪了小歡?
因為要補眠,她也隻吃了個三分飽就爬到床上去補眠。正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皇帝冊封她為怡賢郡主的聖旨就下來了。
聖旨還是由皇帝身邊最得寵的汪德全來宣讀,南宮楚親自陪同,連楚王府的門客都前來湊熱鬧,道賀聲絡繹不絕,倒讓睡得還有些發懵的容曉回不過神來。
被一群沒見過幾面的人圍著道賀,容曉覺得透不過氣,忙從人堆中擠出來,誰想染風看到她就迎上來,笑嘻嘻道:「曉曉,能耐啊,竟就這樣成為郡主了。」
小歡也走過來道:「咱們曉曉,豈止要當郡主,將來不久就要成為……」
說著她瞅到南宮楚也過來了,忙吐吐舌頭,嚇得跑開了。
南宮楚湊到容曉跟前,「今日早朝後,父皇說要封你為怡賢郡主,本王還以為他在開玩笑。誰想這郡主竟是你昨夜在麻將桌山贏來的。曉曉,這在賭桌上贏來郡主之位的,你是大胤建國幾百年來的頭一個。」
容曉隻能幹笑:「過獎過獎,隻是陛下仁德加上我運氣好罷了。」
南宮楚走到人群的最前面,朗聲道:「為了給怡賢郡主道喜,本王將於三日後在楚王府設宴,屆時會邀請大胤所有的貴族前來參加宴會。你們務必要替本王將這次宴會辦好,不能有任何閃失。」
等南宮楚退下來,容曉扯了扯他的袖子,「要不要這麼高調?」
南宮楚戲謔一笑,「父皇隻封了你做郡主,卻任何別的賞賜都沒有下來。本王現在是替你向那些王公貴族們討要禮物。」
容曉悄悄捏了捏袖口,皇帝賞給她做郡主府的房契早就在結束那一場賭局後,就由燕雲深交給了她。有這個賞賜,對她來說,就已經大大的夠了。
自從韻王垮台之後,南宮楚就成了整個朝堂之中風頭最盛的人物,早就蓋過了一直病懨懨的太子。朝臣們聽聞皇帝甚至連奏摺都開始讓楚王代批,一下子廢長立幼,廢太子改立楚王的風聲四起。如今隻是一個王府的奴婢,皇帝竟也給她封了一個郡主之位。楚王府頓時成為除了那高高在上的金鑾殿外,最讓人敬畏的地方。
南宮楚為了給容曉慶賀,幾乎給胤城中所有的貴族都派了請,甚至還有昔日韻王一派的餘黨。收到了楚王的請帖,誰又不敢前來?
眼看楚王府這幾日張燈結綵,每個人會了那場宴會都忙上忙下,比過年還要熱鬧。
但容曉看著,卻一直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