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賽龍舟
秋長歌被蕭霽一路抱回來,萬幸的是他們住的地方有些偏僻,隻有香香那小丫鬟和他的暗衛看見,否則隻怕明日全府就要傳遍了。
到時候那幾位夫人定要圍著她打趣,然後拐彎抹角地問她禦夫之術。
她能懂什麼禦夫之術?不過是眼光好罷了。
「今日怎的去水榭廳吃飯?」蕭霽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沐浴,他在監察司待了快三日,雖然日日都洗澡沐浴,但是依舊覺得身上都透著那股皿腥陰暗的味道,所以回來怕她嫌棄,不讓他近身,於是洗完澡,才出來接她。
「端午快要到了,城內不是有龍舟賽嗎?祖母想為蕭茗相看,於是喊我們都去吃飯,問問我們的意見。」秋長歌抱著他的脖子,湊近他聞著他身上的味道,用的是她調製的熏香,如今他身上的皿腥味已經很淡了,但是她感官敏銳,依舊能聞到。
蕭霽見她猶如小貓咪一樣聞著自己,鳳眼一暗,進屋將門一腳踢上,按著她就親,一路親到床榻之上,屋內連燈都沒點,可見他回來的多急。
這幾日他早出晚歸,別說碰她,連和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今日好不容易抽空回來,必是要好好補償自己的。
秋長歌仰著脖子,聲音有些喘:「你不是等會要出門嗎?」
「晚點出門也無妨。」蕭霽不再說話,隻是一味專心辦事。
秋長歌水眸微闔:「換個位置。」
蕭霽鳳眼越發幽暗,知曉她最喜歡在上面,殊不知他也很喜歡,這樣就能將她看的清清楚楚,也更能盡興一些。
蕭霽出府時已經是亥時。
梅香紅著臉進來時,就見她家娘子雪白的玉璧從軟紅羅帳內伸出來,地上都是娘子今日穿的衣裳,還有男人換下來的襦衫,交雜在一起,說不出的曖昧。
梅香臉更紅,隔著羅帳,輕輕問道:「娘子,要沐浴嗎?大公子說走的急,沒,沒時間幫你沐浴。」
就算是再蠢笨的人,這幾個月來也明白了大半,原來娘子身上的紅痕和牙印不是折磨,而是歡愉。難怪大公子不喜歡人貼身伺候,之前每次都是大公子抱著娘子去沐浴。
今日是例外。
秋長歌慵懶的聲音從羅帳內傳來:「嗯。」
梅香撩開簾帳,被帳內雲鬢酥兇的小娘子美到了,見她柔弱無骨地卧在床榻上,後背都是深深淺淺的紅痕,一副被人狠狠疼愛過的模樣,頓時羞的不敢看。
娘子可真美呀,不僅臉蛋美,還滿是女娘的風情,難怪大公子忙成這樣都要回來……
就大公子這樣,外面能有別的小娘子才怪呢。
秋長歌隨意披了一件外裳去沐浴,問道:「走了嗎?」
「走了。」梅香輕柔地幫她舀水沐浴,小臉微紅道,「公子可真是疼娘子。」
秋長歌失笑,懶洋洋說道:「那是為了他自己的快樂。」
「娘子,你怎麼說這種話。」小丫鬟羞的臉都要埋進水中。
秋長歌:「男女歡愉本就是正常的,無需壓抑,若是有一日男人無法叫你快活了,那你就可以考慮換一個了。」
梅香瞪大眼睛:「還,還能這樣?」
秋長歌點頭,溫柔說道:「自然,我們女子活著本就不易,所以要多為自己考慮一下,懂嗎?小香香。」
梅香臉紅透了,覺得這樣的娘子又美又肆意又快活,讓人好生羨慕。
*
先太子未死一事鬧的沸沸揚揚,滿盛京都議論紛紛。
朝堂之上,皇帝的臉色有些難看。這十多年來,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感懷過去和兄長,日日說著要將皇位還給侄子,結果好傢夥,嘴裡念的成真了,侄子沒死。
於是立儲一事又鬧了開來,鎮國公這些老臣們擁護六皇子為儲君,朝中清流一派主張立賢,還將先帝搬出來,當初先帝是何等的兇襟,為何就能立皇弟為儲君,到了陛下這裡,怎麼就要立自己兒子了?
若是先太子比六皇子賢名,那自然是立賢者為儲君,正好將江山還給先帝一脈。
皇帝臉都綠了,但是這些言官不能罵不能殺,不然豈不是坐實了他心兇狹隘,比不上兄長?於是皇帝冷著臉下旨,先把人找到再說吧。
於是滿城都在找先太子。
等到了端午之日,監察司大獄裡已經關押了一大批自稱是先太子的冒牌貨。滿城都在找誰是真太子。
因端午有龍舟賽,盛京河兩岸的茶樓酒肆,早早就被定了出去,富貴人家坐雅間看,窮人擠在橋頭看,權貴則帶著女眷到河邊的船上看。
蕭霽這日難得有空閑,接了秋長歌去看賽龍舟。
「好端端的,怎麼去看賽龍舟?祖母和幾位嬸娘都在家中忙著端午宴的事情呢,我們倒好,不幫忙還跑出去玩耍。」秋長歌對於人擠人的事情不太感興趣,不如在家睡覺呢,等到了下午去探頭繞一圈,她就坐著等著晚上吃團圓飯了。
蕭霽對她說的幫忙深表懷疑,據他所知,就算府上幾位夫人互扯頭花,她都不會伸手幫一下,純純喝茶看戲,她去衡安齋也是做做面子功夫,以吃喝為主。
不過她長得美貌,說話又好聽,最關鍵的是不愛出風頭,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倒是讓老夫人和幾位嬸娘放心的很,什麼事情都愛喊她,如今她已經是蕭府最說得上話的女眷了。
「用過午膳再回去幫忙也是來得及的。」蕭霽將人攬到懷裡,作勢想親她。
秋長歌面無表情地拍掉他的大掌,橫了他一眼,她可不敢讓他近身,往日在府中胡鬧也就算了,因他們住的偏僻也沒什麼人瞧見聽見,這是在外面,要是依著他的性子鬧,她還見不見人?
她是出來看賽龍舟的,還是給他看的呀?
蕭霽:「……」
他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最近的日子有些不太好過,狗皇帝暴虐,六皇子也不太好忽悠了,滿監察司都是假太子,什麼背景的都有,人人都想來分這一杯羹。他沒日沒夜地忙著那堆破事,忙裡偷閒想和娘子耳鬢廝磨一番,都被拒。
這日子屬實難。
定是他最近沒有努力,惹得娘子不悅,蕭霽覺得假太子是殺不盡的,該回家還得回家,該抱娘子還得抱,之前是他想差了。
今晚就正常下衙。天塌了都不管。
等到了盛京河一帶,隻見寬闊的河面兩岸,全都是黑壓壓的人。
蕭霽在千香樓定了雅間。
到了千香樓,他給她戴好惟帽,將她那張招人的臉蛋遮的嚴嚴實實,這才抱她下馬車。
兩人一路上了雅間,就見蕭璧早就到了,已經點了一桌子招牌菜,坐在雅間的觀景長廊上,趴著看滿湖面的龍舟。
「兄長,七娘,你們可來了,再不來,都趕不上了。大家都在下注,你們要不要也下一注?」
「怎麼下注?」秋長歌進了雅間,取下惟帽,問道。
蕭璧興沖沖的,正要跟她說怎麼下注,就見蕭霽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頓時悻悻地撓了撓頭,訕訕笑道:「十賭九輸,還是不賭了吧。」
秋長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蕭霽,沒戳破他的小動作,徑自去外面的長廊上看滿湖的龍舟。
湖面上確實泊了十幾二十艘龍舟,參賽的應該都是京中的商號或者是富貴人家,勛貴人家是不屑賽龍舟的,都是下注賭彩頭,普通人也能下注,若是賭對了,那就能贏不少錢財了。
所以一個端午小小的賽龍舟就能讓滿城都動了起來,萬人空巷。
組織者很有商業頭腦呀。
「你們都下的哪家龍舟會贏?」
「賽龍舟賽的自然是財力,誰有錢,誰就能有最強的賽手。千香樓、金縷衣、如意樓和秋意居,以前的龍頭都是在這四家裡出的,今年我賭造物局。」
「我也下注了造物局,這幕後的東家簡直是高人,太絕了。我超級愛他家的活水凈房,權貴人家都訂瘋了,據說預訂已經到了一年後了,什麼時候能輪到我們呀。」
「再等等,總是會輪到的,前幾日我去造物局,聽管事的說,東家已經在招人沒日沒夜地趕工了。」
「那就好,那就好,今年造物局有投標一艘龍舟嗎?」
「自然投了,東家之一可是蕭家三郎君,怎麼可能會錯過這種盛事?」
隔壁雅間內客人們激動地高談闊論,聲音都飄到了這邊來。
秋長歌回頭看了一眼蕭璧,哦,原來他們也有投啊,她這個幕後東家之一都不知道。
蕭懷玉撓著腦袋,被她看的受不了,叫道:「兄長,你管管嫂嫂,就這樣盯著年輕的小郎君看,誰家郎君受得了?」
蕭霽心裡吃醋,鳳眼都要冒火了,但是沒吱聲,怕多說一個字,今晚就要睡地上,於是默默倒了一盞茶,遞給她:「說話容易口乾,這茶潤嗓子。」
「要不我給你倒一杯果飲子,這個季節清熱解暑,若是你覺得好喝,走的時候再帶上一些,正好晚間吃團圓飯的時候,人人都能嘗一嘗。」
蕭霽聲音低沉地哄她。
蕭璧眼珠子掉了一地,不敢相信這是他那在外威風八面、冷酷無情的兄長。
秋長歌見果引子看著很好喝的樣子,點頭道:「那就喝果引子吧。」
蕭霽將幾種果引子都嘗了一遍,然後挑了一種口味,給秋長歌倒了一盞:「這種好喝。」
秋長歌去接,就見他鳳眼灼灼地看她,視若無人地喂她喝。
秋長歌:「……」
她烏黑的水眸橫了他一眼,蕭霽紋絲不動,若非有這拖油瓶弟弟在,他就不僅僅是喂她喝果引子了。
蕭懷玉剛撿起來的眼珠子又掉了一地,弱弱地抗議:「兄長,我還未成年,你於心何忍?」
秋長歌「噗嗤」笑出聲來,問道:「你們為何要投一艘龍舟?」
還帶她來看,這裡面必有蹊蹺。
蕭懷玉瞬間來了精神,說道:「自然是為了彩頭,為了贏,為了面子呀。」
秋長歌似笑非笑地看向蕭霽。
蕭霽被她看的嗓子微幹,有些後悔帶她來看賽龍舟,有這時間不如回去和她卿卿我我,何必來受這罪,還帶一個拖油瓶。
他淡淡說道:「端午盛事,人山人海,也許有奇景也說不動。」
「奇景?啥子奇景?」蕭璧往外探頭,興奮地叫道,「賽龍舟要開始了。」
隻見外面鼓聲震耳欲聾,到處都是歡呼聲,人頭攢動,二十艘龍舟在湖面上蓄勢待發,左右雅間內也是各種歡呼聲。
鼓聲一停,二十艘龍舟就如箭一般射了出去,在湖面上快速地遊動起來。
蕭璧見看的不清晰,大腿都拍腫了,嚷道:「哥,我就說得上船看,跟著龍舟一起跑,這雅間根本看不到。又不是買不起船。」
蕭霽淡淡說道:「愛看不看。」
又不是帶他來看的。要是上船看,是他們看龍舟,還是那麼多人看他娘子?
蕭璧委屈巴巴地看向秋長歌:「嫂嫂,你看我兄長。」
秋長歌心中好笑,蕭懷玉就是個告狀精,至於蕭濟安,就是個禍害,禍害遺千年的那種禍害。
「你們快看,湖面上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不知道哪個雅間傳來的驚呼聲。
秋長歌看過去,隻見蔚藍的湖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幅巨大的水中圖案,那圖案由淺到深,瞬間化為一尾七彩的錦鯉,久久不散。
橋上、岸上、船上乃至兩岸雅間裡眾人看的清清楚楚,暗暗稱奇。
「天降祥瑞,天降祥瑞啊,我朝必要出一代賢君了。」
「先太子難道真的沒有死嗎?這一年來各地都現出了祥瑞之兆,不會先太子真的要回來了吧?」
「很有可能,當年那位太子殿下可是滿朝讚譽,都說是百年難得一遇,若是大難不死,必是我朝幸事。」
「你們快看,那錦鯉散掉了。」
隻見湖面上的錦鯉一點點地由深到淺,漸漸消失不見,與此同時有無數的星星點點浮出水面,瞧著像是湖裡的魚?
距離太遠,秋長歌看不太清楚,此刻哪裡還有人顧得上賽龍舟的比賽,紛紛看向湖面上的奇景,唯有蕭璧大叫一聲:「贏了,我們造物局贏了,那黃色的綢子是我親手掛上去的,我們贏了。」
蕭霽嘴角抽搐了一下。
秋長歌默默扶額,隻見岸邊一陣騷動,有府衙的人劃船去撈飄起來的魚。
蕭霽見熱鬧看完了,現在不走,等會隻怕滿街都是人,想挪都挪不動,淡淡說道:「走吧,該回了。」
蕭懷玉興奮的猶如個傻子,算著他要進賬多少銀子,「啊」了一聲:「兄長,是問我們賺了多少銀子嗎?」
蕭霽無語。
三人下了雅間,回到馬車上,隻見滿街都在奔走相告。
「剛才府衙的人在湖上撈出了好多魚,那些魚肚子上都刻了字。」
「我也看到了,好像有一個亂字。」
「我怎麼看到的是王字。」
「我看到的也是王字。」
「我看到的是藩字,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管它什麼意思呢,反正是天降祥瑞,自有上天註定,和我等小民無關。」
街上眾人興奮地議論著,紛紛去湖邊看熱鬧,就連一年一度的賽龍舟事件都無人關注了,所有人的視線都在湖面上的奇景和魚肚刺字一事。
秋長歌將三個字組合了一下,淡淡說道:「藩王亂,十年生死無人知,一朝火起天下聞,聖人臨。」
這些組合在一起,說的十分的淺顯明白了,指的就是失蹤十多年的前太子。藩王之亂導緻宮闈劇變,先帝駕崩,小太子葬身火海,十多年下落不明,如今聖人臨,自然表示,那個失蹤十多年的太子殿下,要回來了。
不是當今陛下,不是呼聲最高的六皇子,而是,生死不明的前太子。
「啥意思?啥藩王亂?」蕭懷玉算了一路,覺得自己這一次絕對是發財了,發大財了,聞言,直愣愣地問道。
秋長歌微笑:「無事,繼續算賬。」
「好嘞。」蕭懷玉笑眯眯地繼續算,賽龍舟贏的彩頭和面子,還有他下注賭造物局贏,這些加起來,發財啦!
蕭霽鳳眼幽暗地看著人聲鼎沸的湖面,薄唇扯出一個冷殘的弧度,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就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承受得住。
三人回到蕭府時,蕭公和蕭茗正急急忙忙地出門,說是陛下急詔。
蕭茗看了一眼蕭霽,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坐在家中都聽到了外面在說什麼七彩錦鯉,什麼魚肚刺字,還有什麼藩王亂的事情。
如此大事,滿城都是見證,陛下急詔,蕭霽倒是悠閑地坐在這裡,也不怕陛下掀了他的監察司。
秋長歌下馬車:「祖父坐馬車去吧,快一些。」
蕭公連連點頭:「好好好,七娘,你和懷玉不要出門了,晚上也不用等我們回來吃飯,許是會很晚,非常晚。」
秋長歌:「是。」
祖孫倆上馬車,還看了一眼蕭霽,用眼神示意,他怎麼還不回去換衣裳進宮?
蕭霽這才看向秋長歌,伸手抱了抱她,低聲說道:「我走了。」
秋長歌點頭,輕輕說道:「注意安全。」
蕭霽鳳眼含笑,有些不舍地抱了抱她,這才大闊步地回監察司,進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