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預見
老首長急道:「既是失明,那趕緊送醫院啊,喊我們來做什麼?」
黎老冷哼道:「要是那麼簡單就好了。這種失明查不出任何原因,得慢慢休養,好了,這些事情與你們無關,昨夜秋小友賭上了自己的性命,觀星盤,測國運,知道了一些大事,你們若是相信便留下來一聽,若是不信可以自行離開了。」
黎老可不管他們是什麼高位,硬邦邦地開口,不給半點面子。
在黎老眼中,這些人加起來,也不敵秋長歌一個重要。
眾人大駭,面面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觀星盤,測國運?這些字每個字他們都懂什麼意思,為什麼連在一起他們就不懂了?
什麼意思?
趙部長弱弱問道:「黎老,您能說的通俗一點嗎?」
他的意思,秋長歌知道未來發生的事情?就算是黎老,這些年也隻是定風水,平兇吉,若是未蔔先知,那還是人嗎?
黎老吹鬍子瞪眼:「你們不信?」
這些蠢材,到底是怎麼坐到現在的位置上的?
眾人面面相覷,這也太駭人聽聞,匪夷所思了!老爺子該不會是老糊塗了吧?不過秋長歌若是來招搖撞騙的,傅家老三也不攔著?傅家也淪陷了?
眾人躊躇之際,王震清了清嗓子,擲地有聲道:「我信。」
老首長笑出一口白牙:「我相信黎老所說,也相信小侄女有這麼本事,畢竟我是親身經歷者。」
老首長看著一臉菜色的同僚們,頗有些驕傲地說道:「西南山區地震一事過了才多久,你們就忘記了嗎?當時我立了軍令狀,你們不是還嘲笑我嗎?事後不是想知道我是受什麼高人指點的嗎?哎,就是秋長歌指點的。」
眾人大驚,齊刷刷地看向神色蒼白倦怠的秋長歌?怎麼可能?竟然是她!
當時老王立下了軍令狀,他們都以為老王這一次是被人下了降頭,必要晚節不保,結果沒有想到西南山區真的發生了地震,連送了老王三枚勳章,這老東西顯擺了大半年,去哪裡都是趾高氣揚的,沒有想到背後指點他的人竟然是秋長歌。
眾人臉色變了又變,信了三分。
趙部長問道:「懷瑾,若是秋小姐有這般本事,為何之前你們去金陵要請黎老出山?」
傅懷瑾淡淡說道:「請黎老是我的主意,當時輿論鬧的太大,必須要請一位泰山北鬥出來坐鎮,方能平息輿論,否則沒有人會相信,趙部長,即使是黎老所言,你們不也不相信嗎?」
人對於認知以外的事情總是不相信的。其實這事情怪不了他們,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見到天地眾生,人之常情罷了。
黎老摸著鬍子,哈哈笑道:「說起來這都是緣分,緣分。」
若非傅懷瑾請他出山,他如何能見到秋長歌,見到新的天地。
黎平:「如今你們可信了?」
眾人面面相覷,給趙部長使了個眼色。
趙部長硬著頭皮問道:「既然黎老和王首長都信,我們自然也信,敢問黎老,您和秋小姐,誰的本事要更強一些?」
這話問的很有水平。若是黎老說他更厲害,那黎老做不到的事情,秋長歌必然做不到,就算有王震的說辭,這事也不可信。
若是黎老願意舍下老臉,說秋長歌厲害,等於用他一生清譽來作保。
今日之事涉及太大,他們所有人都要擔責任,但是有黎老作保,他們對百姓對上面也就有了說法。
黎平氣的跺腳:「你們都問的什麼蠢問題,我一生所學不敵她一分……」
「黎老。」長歌淡淡打斷他的話,老人家為國家做了那麼多貢獻,本要安享晚年,若是因為她的緣故,第一國學大師的頭銜不保,豈不是可惜。
她從來不要虛名。
長歌看向眾人的方向,強撐著精神,淡淡說道:「庚子年,會死很多人。」
短短一句話,滿室鴉雀無聲,就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長歌對著傅懷瑾說道:「有茶水嗎?」
傅懷瑾點頭,低沉道:「有。」
他去端了一杯涼茶過來。
長歌手沾著茶水,在桌面一筆一劃寫下將要發生的那樁大事。很多事情不能宣之於口,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警示。庚子年氣候詭譎,會連下一個月的暴雨,隨即爆發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洪水,洪水衝垮堤壩,淹沒良田和村莊,無數人喪生在洪水中。
這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洪水之後爆發了瘟疫,人間成煉獄。
現在要做的就是提前布防,隻要前期控制的好,不讓瘟疫爆發,這場災難就能躲過去!否則無數人都會喪生。
長歌寫的就是「洪水,瘟疫」四個字。茶水很快就幹透,消失無痕。
眾人臉色大變,手中的茶杯都險些握不穩,若是秋長歌所言是真,那這就是全國性的災難,他們必須早做打算。
黎平也是第一次得知,震驚道:「庚子年,庚子年,六十年一輪迴,難怪我這幾年看不清前路,覺得大限將至,前路一片黑暗,原來竟然是這樣的災難,我這般年紀,若是死在庚子年也不足為奇了。」
「父親。」黎顯聞言眼睛一紅,「您不會有事的,您還要研究秋小姐給您的道經呢。」
此時此刻,黎顯還有什麼不相信的?自從父親知道秋長歌這個人,觀她命盤,住院三個月,又寫下遺囑去金陵,再到秋長歌送他道經,如今吐露這樣的大事,樁樁件件都早已說明,秋長歌並非是普通人。
父親這幾年所說的大限將至也並非是老糊塗的話。
原來庚子年真的有這樣的禍事。
秋長歌見眾人憂心忡忡,淡淡說道:「時間雖然倉促,但是現在開始做準備,依舊能挽救無數人的性命。黎先生也不用擔心,我上次贈黎老的葯囊時刻佩戴在身上,可共渡難關。」
黎顯大喜,眼眶含淚,朝著秋長歌深深一拜。
「若是此事應驗,你們再來一趟,我們。」秋長歌說完,便朝著傅懷瑾的方向微微側身。
傅懷瑾朝著眾人點頭,抱著長歌上樓去休息。
兩人一走,趙部長等人就將黎平圍的水洩不通,七嘴八舌地問道:「黎老,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會發生?這可是國事,您可千萬不能出錯。」
「黎老,秋長歌真的能測國運?她也是你們門中之人?」
「黎老,秋長歌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這件事情非常重要。」
黎老被他們問的插不上話,大聲叫道:「夠了,這件事情我隻說一遍。」
眾人陡然安靜下來,眼巴巴地看著他。
黎老嘆了一口氣,重重點頭道:「庚子年,大家就會知道,秋長歌所說是真是假,黎顯,我們走吧,過完年就搬到山裡的舊宅子去,囤夠三年的糧食和物資,過完庚子年,咱們再回來。」
洪水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後面緊跟著,席捲全國的瘟疫。
老先生說著拄著拐杖就帶著兒子回家去,用實際行動來告訴眾人,他相信秋長歌所言。
「是,父親。」黎顯扶著他往外走,回頭見趙部長等人還獃獃站在客廳內,忍不住回來,低聲說道,「數日之前,父親登門,想拜秋長歌為師,被拒絕了。」
一句話,言盡於此。
黎顯說完,轉身就扶著老父親回家去,馬上就要過年了,正是採購的大好時機,過完年他就辭職,送父親回老宅,過完庚子年再回來。
若是父親所言是真,庚子年就是他大限之年,若是秋長歌所言為真,父親便能安然渡過庚子年。
無論如何,他都要陪在父親身邊。
黎家父子離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紛紛取出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火急火燎地往外走,庚子年近在眼前,快來不及了!
黎家父子和趙部長等人先後離開。
傅懷瑾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眾人穿過庭院,一一離開的背影,想起秋長歌所言,給傅和玉打了一個電話。
「和玉,讓你爸和二叔來一趟莊園,你也過來一趟。」
傅和玉接到電話時,愣住了,讓他爹和二叔都去?發生了什麼大事?小叔叔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這樣興師動眾過。
一般來說,有大事發生,小叔叔都會回傅宅,除非他如今抽不開身,離不開。
「好,我馬上給我爸和二叔打電話。」
傅懷瑾掛了電話,回到卧室,就見長歌起身要喝水。
他連忙走過去,將水杯遞到她手中,低低說道:「我喂你喝。」
秋長歌點頭,喝了口水,問道:「他們都走了?」
「走了。」
傅懷瑾坐在床沿邊,伸手抱住她,低啞說道:「長歌,我們正月裡就訂婚吧。」
「是要領證嗎?」秋長歌側臉問,「本想著帶一些嫁妝入傅家,現在看來,明年好像不是很適合結婚。」
傅懷瑾將她摟緊了一些,溫柔說道:「先訂婚,我不希望我們的婚事過於倉促,就算你同意,未來的大舅哥也不同意,等訂了婚,明年我們一起幫助大家渡過難關,然後再熱熱鬧鬧地辦婚禮。」
長歌有些憧憬那畫面。
「好。」長歌點頭,「正月裡先訂婚,然後很多事情該提前準備起來了。」
傅懷瑾點頭:「明年,會很慘烈嗎?」
長歌沉默了數秒鐘,堅定地說道:「不會,因為我預見了。」
並且付出了慘烈的代價,所以明年一定會平安渡過。
傅懷瑾看著她堅定柔美的小臉,親了親她的額頭,啞聲說道:「我也相信,你先睡一會兒,餘下的事情交給我。」
秋長歌點頭,觀星術的反噬太大,她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秋長歌繼續昏昏沉沉地睡去。
傅懷瑾坐在床沿邊,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然後眼底閃過一絲雪亮的光芒。長歌所言,必須馬上告訴宋星河和陸西澤,這個時候應該摒棄所有的成見,一起合作,共同渡過難關。
長歌所言,宋星河和陸西澤必然相信,但是其他人,除了傅家人,目前還不能說,這件事情就算黎老做了背書,上面也未必會全信,資金和資源絕無可能給太多,當務之急是要傅家、徐家和陸西澤一起聯手,提前做準備,不能等事情爆發了,才開始解決。
傅懷瑾取出手機,建立了一個小群,將宋星河和陸西澤兩人拉了進來。
宋星河:?
陸西澤:?
陸西澤:有生之年,我們三個人還能平和地處在一個小群?這世界太癲了。
宋星河:傅懷瑾,你別是專門拉一個群來發喜帖吧?
傅懷瑾:長歌失明了。
傅懷瑾:她現在昏睡中,下面我要說的事情很嚴重,長歌觀星遭到反噬,暫時性失明,她看見了一些事情,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晚飯後來一趟莊園。有些事情隻能當面說。
宋星河:我現在過來,聽說黎老和趙部長等人今天去了你家,想必就是為了這事吧。
陸西澤:有生之年,我都不想見到你們那張臉。
宋星河:那你別來。
陸西澤:……
傅懷瑾見這兩人在群裡都能掐起來,扶額嘆息。
陸西澤:人不在帝都,需要我做什麼,直接說,沒必要見面。
傅懷瑾鬆了一口氣。
傅懷瑾:需要大量的資金,物資。
陸西澤:長歌能支配SJ一半的資源,就算她另嫁他人,也不會改變。
宋星河:見面聊。
十分鐘之後,宋星河就到了莊園,住的近,來的甚至比傅家人還要快。
傅家人一個小時之後才過來。
傅懷瑾忙的連午飯都來不及吃,等與眾人密談,安排了後續的諸多事情,天色已經暗沉下來。
他送走傅家人,這才想起他今日都沒吃飯,長歌也隻喝了兩碗魚湯,一直在昏睡中。
傅懷瑾上樓看了看長歌,見她臉色恢復了一些氣皿,這才鬆了一口氣,下樓去做飯。
長歌是餓醒的,一睜開眼睛就聞到了飯菜香。
她摸索著起身,摸到了床邊的懸鈴,清脆悅耳的鈴聲響起來。
傅懷瑾聽到鈴鐺聲,上樓來,見她醒了,抱她起來,低低笑道:「可算是醒了,不然我做的飯菜都要涼了。」
長歌伸手抱住他,忍不住彎眼問道:「你今日做了什麼菜?」
他竟然在床邊系了懸鈴,這樣她隻要搖響鈴鐺,他就能聽見了。
眼睛看不見之後,她好像終於可以放下以前的包袱和身份,全身心地依賴他。她的眼睛其實不是完全失明,也能朦朦朧朧看見一點微弱的光芒,隻是她現在有些喜歡這種軟弱無能的自己,這麼多年了,她好像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都是你喜歡吃的菜。」
傅懷瑾笑著抱她下樓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