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4章 阮傾妘(番外一)
阮傾妘是在噩夢中醒過來的。
她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汗水。
有些迷迷糊糊的。
作為第一學院唯一的,有史以來最強的首席,她對外一直都是展現出非常強勢的一面。
誰也不知道。
隻要一入睡,這個強大的首席總是會做不重複的噩夢。
有的時候,是夢到第一學院輸了。
有的時候夢到的是她的家人。
她那個成為了院長之後,就不算是一個母親的母親。
還有很多很多。
所以阮傾妘不喜歡睡覺,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在訓練場一日日的訓練下去,永遠不要閉上眼睛。
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
阮傾妘才緩過神來。
突然。
她看見了外面天光大亮。
她竟然睡了這麼遲嗎?
阮傾妘神色一變,她是第一學院的首席,要比所有人的勤奮,怎麼能還躺在床上。
下意識就要起來。
可動作太大,瞬間就扯到了自己身上的傷口。
等劇痛傳來。
她才感受到自己腰部上抽搐難捱的疼痛。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本就因為噩夢變得蒼白的神色,更是慘白如紙。
掀開被子。
是被繃帶纏住的腰,她想起來了,為了提升自己的實力,她昨日深入禁地,遇到了實力極強的野靈獸,差點一口就被咬斷了腰。
最後還是自己用繩子先將差點斷了的腰捆起來,才勉強撐到了第一學院。
阮傾妘疼的直冒冷汗。
突然門被敲響了。
她立刻收斂臉上的神情,「進來。」
那些痛苦都消失在平靜的臉龐下,她又變成了那個無堅不摧的第一學院首席。
「首席。」
一個學生從外面走進來。
「你好一些了嗎?」學生手上拿著不少靈藥,是第一學院庫房裡最好的靈藥。
阮傾妘抿了抿唇,從中挑出了一瓶不算特別好的靈藥,將剩下的還了回去,「拿回去吧。」
「我這隻是小傷,用不到這麼好的靈藥。」
現在形勢不好,摩擦不斷。
而且還要為學院大賽做準備,不能如此揮霍。
那學生似乎是想勸勸阮傾妘,但阮傾妘向來在學院裡說一不二,她最終還是沒能勸說出口。
隻是又問了另一件事,「首席您受傷了,最近就好好休息吧。」
「新生那邊……」
阮傾妘被痛磨的有些遲鈍的腦袋,頓時想起來了。
是啊。
是到了第一學院招生的時候了。
她皺起了眉頭,這兩年,第一學院的學生整體質量非常好,甚至比上一任首席在的時候還要好,可要命的是,一直都沒有出現優秀的非常突出的人才。
「首席,我看逆風學院那邊,似乎是已經準備到下界一些小國去搜羅人才。」
「看來他們也是急了。」
「不過人才麼,到底還是咱們這裡的好。」
「第一學院名聲在外,不愁招不到好的人才,我們會將事情辦好的,要不首席您就休息一下吧。」
阮傾妘靠在床上,往嘴裡塞了一顆極苦的葯,生嚼。
其實這學生說話的聲音。
在她耳邊不斷迴響起一層層的重音。
失皿過多,又一直都沒能得到好的休息。
阮傾妘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有些累了。
原本還有些絮絮叨叨的學生見首席閉上了眼睛,便立刻消了聲。
外面,是第一學院的學生們自主訓練的聲音。
哪怕沒有首席看著,他們也都非常自覺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阮傾妘靠著床,一隻手壓在自己的額頭。
虛影掩蓋下,她眼前出現片片飛浮的白塵。
躺著也覺得渾身不舒服,聽著外面學生訓練的聲音,阮傾妘索性一把就從床上站起來。
壓下一開始湧上來的虛弱感。
阮傾妘一隻手輕輕撐著自己的腰站了起來。
她走出去,卻在門口就止住了腳步。
阮傾妘面色微沉,面無表情的看著此刻正站在訓練場上看著學生訓練的人。
是阮琴。
阮琴身著一件墨綠色長袍,她素來喜愛簡潔衣飾,今日頭髮也隻是簡單的盤起。
阮琴看著那些學生,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
她大概是將這些學生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阮傾妘輕嘲了一聲。
正好旁邊有兩個老師經過,他們沒看見阮傾妘,背對著她,一臉讚賞,「這無上神域所有學院的院長,加起來都不如咱們的阮院長對學生好。」
「那可不。」
兩位老師一臉與有榮焉的驕傲,「我們院長實力強,還和學生之間關係也好,其他院長皆有些高高在上,不好親近。」
「而且阮院長一心為了學生,哪怕是親自外出,得到的資源也都充了學院的庫房。」
一人說到興起,忍不住就提起了阮傾妘。
「當真是虎母無犬女,阮首席如今這般出色,真是繼承了阮院長優秀的皿脈!」
可他沒想到,這話說完,身後就傳來了一道不悅的聲音:「誇人就誇人,何必非得將院長和學生扯在一起?」
熟悉的嗓音。
還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
皆令方才說話的那老師臉色變得蒼白,一臉尷尬的轉過身,果真看見了阮傾妘不悅的神色和飽含警告意味的眼神。
「阮……」
可阮傾妘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打斷了他的找補,「我隻是一個普通學生,可不敢高攀我們了不起的阮院長。」
「況且,孩子是孩子,父母是父母,若要將孩子的功績與父母扯上關係,那想必,大奸大惡之人的孩子,也定當作姦犯科。」
「而天資聰穎的父母,必定生不出普通孩子?」
說話的老師一臉訕訕。
阮傾妘是阮琴的女兒,對這群老師來說並不是秘密。
隻是兩人素來不和。
阮傾妘作為首席,同身為院長的阮琴彙報情況的時候,絕不會有半分不恭敬,連這些老師也挑不出任何錯處。
偏偏阮琴若是以母親的身份靠近阮傾妘。
阮傾妘就成了渾身帶刺的刺蝟,還往外冒著冰霜。
作為老師,他還是有意想要為院長說句話,「你母親也是……」
可阮傾妘卻並不想聽。
直接轉身走向訓練場。
見她這般不給面子,老師也不敢說什麼。
畢竟阮傾妘的實力其實已經比很多老師都要好了。
少年天才。
而且還是比誰都努力的少年天才,能有如今這樣的實力並不奇怪。
「唉。」這老師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你說這都是什麼事。」
旁邊那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算啦,人家母女倆的事情咱們也管不著,母女連心,縱然有矛盾誤解,往後也有很久的時間可以慢慢化解。」
被拍肩膀的人一臉苦相,「世事難料,誰知道有沒有那麼久的時間,我是怕她後悔啊!」
「呸呸呸!少烏鴉嘴,咱們的第一學院實力不差,怎麼就沒有那麼久時間了!」那人連忙嫌晦氣,擡手去打他的嘴。
「你啊,真的別管人家的家事。」
「我看阮傾妘這孩子很不錯,她和身為母親的院長不和,卻從未將氣撒在學院還有學生的身上,帶領這群學生扞衛了第一學院的榮譽!」
「這就很好了,你也不要太貪心。」
「別仗著自己是老師,總叫孩子體諒。」
「這世上,也不是你是父母,就總是你占理的!」
阮傾妘不知道這兩人後又說了什麼話,反正她也不在乎。
徑直走向了訓練場。
正在訓練的學生們發現了她,眼睛猛地就亮了起來。
「首席!」
「首席您來了!」
「怎麼不多休息會兒呢!」
他們一疊聲的喊人,比對院長還要熱情多了。
院長再好,那也是隔了一層。
哪兒有和自己同為學生,但是比自己優秀,帶領自己獲得了一場又一場勝利的學院首席來的親近,令人崇拜。
「嗯。」
「練你們的。」
阮傾妘朝他們擺擺手。
隻說了幾個字。
便讓訓練場上的氣氛更加火熱了起來。
阮琴立刻便看向了阮傾妘。
她面無皿色,一隻手壓著自己受傷的腹部。
阮琴微微皺起眉頭,看向阮傾妘:「你的傷還沒好,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阮傾妘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和阮琴的距離,神色冷淡,「勞院長掛心,我沒事。」
阮傾妘壓了壓嘴角。
慢慢收回了目光。
她不再看自己的女兒,兩人之間的氣氛冷淡的還不如剛認識的陌生人。
「馬上就要招攬新生了,你傷勢未好,先照顧好自己。」
「新生這邊,交給別人做就好。」
「畢竟學院大賽也快到了,要保證學院大賽的勝利是我們的。」
她說的無情,好似女兒的身體還不如學院大賽的勝利更加重要。
可阮傾妘聽見這話,反倒是比剛才她關心自己的時候平靜多了。
「我知道。」
「勝利隻會屬於我們第一學院。」
阮傾妘垂眸,輕輕應了一聲。
誰也沒看見,垂下眼眸的阮琴將視線悄悄落在了阮傾妘腳下的影子下,將兩人的影子比對了一番,阮傾妘的影子比她的還要長了。
她比自己高了。
阮琴彎了彎唇角。
而阮傾妘已經看不下去了,她皺著眉頭進入了學生訓練場,開始給幾個人糾正他們的動作。
等阮傾妘指點第十個學生的時候。
這學生突然說:「阮首席,你知道嗎?」
「逆風學院今年好像會招到一個十分了不得的人。」
「說叫袁潔。」
「是從下面來的,聽都沒聽過的一些小地方,空島試煉落在了人靈境,我原以為那邊能有什麼可用的人才,可偏偏他們就是找到了。」
這人挑起了話頭。
其他人也紛紛加入進來。
「對!」
「那個叫袁潔的女人多厲害,多有天賦我們是不知道,畢竟沒見過。」
「但是能被逆風學院破格選中,聽說逆風首席洛雪還親自去考察。」
「好大的陣仗。」
大家面色都有些緊繃。
他們並沒有因為袁潔的出身就看低她,就算嘴上要嘴硬兩句,但他們心裡很清楚。
越是從那些地方能被挑上來的人,某種程度上來說,越是黑馬。
阮傾妘皺起眉頭。
第一學院自從她做了首席之後,便將原先和其他學院的差距拉大到了數倍。
可這不代表其他學院就永遠威脅不到他們。
正是因為自己十分優秀。
阮傾妘才明白,一個絕頂天才的加入,會讓局勢發生何等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對著這些學生,她不能露出任何擔憂的神色。
「不必擔心。」
「不管是誰來,我都會帶你們獲得勝利。」
她當然有說這話的資格。
而她說了這話,也成功讓眾人臉上露出笑容,「那當然了!」
大家滿臉信賴的看著面前的阮傾妘。
「任憑新人再怎麼厲害。」
「肯定都厲害不過咱們的首席。」
「首席就是無敵的。」
他們追隨著阮傾妘,甚至可以說是盲目的。
但也正是這一份信任,才讓第一學院能一直往前走,整合力量,讓阮傾妘化為己用。
突然,阮傾妘眉頭一皺。
看向了不遠處一個方向。
她起身往外面走,「你們自己先訓練,我有事情出去一趟。」
其他學生雖然覺得可惜,但也不敢攔著她。
阮傾妘走向了學院後山處。
直到走進一處安靜的密林中。
阮傾妘才冷聲說:「出來。」
林子裡依然無比安靜。
但亂清雅滙豐有耐心的等了一會兒。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道清朗笑聲,「不愧是你,我才來,你就發現我了。」
隻見身後一個穿著雪白長裙的女人提著長劍走了出來。
她的衣角有些髒了。
看得出來,應該是從很忙碌的地方抽時間過來了一趟。
不過。
阮傾妘掃了一眼。
是分身投射。
「洛雪,你不是在招攬考核新生,怎麼到我這裡來了?」
見到逆風學院的首席,阮傾妘反倒是放下了放在腰上的手。
羅雪將她這一動作盡收眼底,挑眉,「別裝了,我知道你受傷很嚴重。」
阮傾妘眯起眼睛,「就算受傷,斬你也綽綽有餘。」
「戾氣這麼重幹什麼?」羅雪彎起唇角,「這裡又沒有第一學院的學生,你就算同我說兩句,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麼。」
「沒什麼好說的。」
阮傾妘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