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3章 畫萱(番外二)
一見周少玉過來了,學生們瞬間老老實實。
「怎麼樣小公主?就告訴你不要太溫和的對待學生,看看我。」
「棍棒底下出乖徒。」
安菀:「……收收你那得意的嘴臉,我和你又不是同一個路子的,我們靈藥師不需要這麼粗魯!」
周少玉完全不覺得自己被安菀嫌棄了。
還伸出一隻手搭在了安菀的肩膀上,「小公主,我們怎麼就不是一路人了?」
安菀:「你要不要聽聽我剛才說的具體意思?」
兩人一見面必定要先拌嘴。
要麼就是安菀不想搭理他。
但周少玉非要賤兮兮的來撩撥。
畫萱靠在一旁,笑眯眯的望著這一幕。
藍天白雲下,她最重視的學院,還有最好的朋友們都聚在一起。
她想。
再也沒有比這更舒服的日子了。
「吱吱。」
旁邊的小地鼠扯了扯她的衣擺,將她推向周少玉的方向。
那一臉宛如長輩操心的模樣成功將畫萱逗笑了。
小地鼠老神在在的朝她揮爪子。
就彷彿在說,去玩兒吧,和他們一起玩兒啊,別在這裡傻站著。
「我不去。」
畫萱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比起被大家圍繞,其實我更喜歡看著他們。」
被圍繞的時候。
她的眼睛裡隻能看到一兩個人。
但是站在旁邊,就能看見活力滿滿的安菀,周少玉。
第一學院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走在一起。
勾肩搭背的有,走路闆正的也有,但大家眉宇都是舒展開的,再沒有人從身邊走過就帶著絕望和陰鬱的氣息。
他們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以後人生最大的苦惱可能也做不過是,等會兒午飯是什麼?
等會兒晚飯吃什麼?
以前的畫萱總是避開人群。
她整日整日的閉關,除了頭頂上懸著的危機感催促著她去做出更厲害的法器之外。
還有一個隻有她自己知道的理由。
她害怕。
害怕走出去看見哀聲遍地的世界。
對上別人絕望的眼神,她也會被絕望的氣息吞沒。
無力感,還有對自己的挫敗感,都會一股腦的掩蓋住她理智的大腦。
她遠遠沒有看上去這麼堅強。
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追隨著殷念的腳步,就是因為想象她會改變當時絕望的結局。
殷念果然做到了。
她也不再整日整日待在密不透風的煉器室內,而是選擇走到藍天之下,興緻勃勃的觀察著路面上的每一個人。
畫萱覺得,這樣的畫面,她就算看上數百年,上千年都不會膩味的。
「畫萱,你一個人走那麼遠的地方去做什麼!」安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想法。
畫萱人還沒站起來。
就已經被安菀一把拽了起來。
「走啊,我們又新做了一個校舍。」
「正好分配給你們煉器學院的學生呢!」
聞言,畫萱在暖融融的陽光裡散開的思維終於慢慢聚攏。
「真的嗎?」她眼睛微亮。
作為煉器學院如今的院長。
她雖然對第一學院的學生都很好,可自然是偏心自己分院的學生。
煉器學院之前一直都不算太受重視,分到的位置也不夠多,煉器室也少得可憐。
現在終於能有新的校舍了,她怎麼能不在意?
「當然了,咱們新神親自下令的,要給煉器學院擴建。」
周少玉也懶洋洋的接腔,「去看看唄~」
「嗯!」畫萱立刻擡腳往前走。
新校舍選了一個很好的位置,煉器師大都是一幫窩在屋子裡不怎麼願意走出來的傢夥。
所以殷念特意給他們選擇了一個陽光最好的位置,光線充足,不至於讓人覺得陰暗潮濕。
安菀第一眼看見這學院就喜歡上了。
學院外進進出出的都是煉器學院的學生。
見到畫萱皆是一愣,隨後狂喜,「院長,您過來了?」
畫萱雖然是分院院長,但平常忙的很,自然不會一直待在學院裡。
「嗯。」畫萱匆匆應了一聲,急忙朝著裡頭走去。
裡面的煉器室也造的又大又明亮。
畫萱看的都心動了。
「這還不算什麼呢。」周少玉聳肩,「殷念讓我一定要帶你去看看裡面的。」
聽到殷念兩個字。
畫萱自然是更加好奇。
一路往深處走,直到來到最隱蔽但同時位置也是最佳的一處房舍下,遍地浮光金斑,耀陽擠擠挨挨,連狹小縫隙都被填的飽滿。
畫萱隻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煉器室。
因為之前大戰,必須要保證她這樣的煉器室安全,所以她現在用的最大的煉器室還是坐在地底深處,縱然爐子裡的火常年不滅,但火帶來的光亮和真正的陽光是沒辦法比的。
殷念也經常說她要是在底下閉關個半年出來都要長蘑菇了。
她現在不需要因為實力不夠,就躲在地底被層層保護了。
畫萱滿臉興奮,跑過去對著新的煉器爐摸了又摸。
殷念做的這個煉器室,不僅有她的東西。
連小鐵皮人站著的位置,還有小地鼠們平常做完了工作休息的窩窩都給做出來了。
跟著過來的小地鼠們已經一臉驚喜的鑽進了自己的窩裡。
小心翼翼的捧著自己的爪不讓它們將窩給弄壞了。
「你很喜歡吧。」
安菀笑了笑,「放心吧,我們以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的。」
她趁機在畫萱身邊坐了下來,見畫萱滿臉笑容的跟著點頭應和。
安菀和周少玉對視了一眼,周少玉輕咳一聲,來到畫萱身邊,手指在煉器爐上輕輕敲了兩下,「小公主,你不是說前段時間找到了能增長壽命的靈藥嗎?」
「啊對。」安菀彷彿才想起這件事情一樣。
「你不說我都忘記了。」
她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翠綠色果子。
裡面流淌的果漿精華看起來香甜誘惑。
這種帶著生命氣息的靈藥向來都是極其珍貴的。
畫萱一臉驚喜的接過來,「謝謝。」
她珍惜的將果子收好。
安菀她們幾乎將所有能延長壽命的好東西都拿來給她用了,以前畫萱甚至都不敢用,畢竟她想攢著給殷念她們用,她們日日在外搏殺。
有一個保障終歸是好的。
可現在麼,畫萱看著變得越來越好的世道。
她也想再多陪大家幾十年。
便收下了。
見她手下,安菀眼睛微亮,立刻就靠過去說:「雖然現如今殷念開創的新世界,靈氣充裕,這種等級的靈果也不少。」
「但數量終歸還是有限的。」
畫萱聞言點頭,「我知道,我不貪心的,有就吃,沒有也便罷了。」
「你們不用有壓力。」
安菀:「……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如今世道也變好了,咱們也都還活著,不如你從根本上解決你身體的原因如何?」
畫萱沉默了下來,隻剩下一雙澄澈的眼睛,頂著安菀,眸光閃爍,似乎是已經看出安菀想說什麼。
周少玉在這時候驟然插話,「小公主你何必說的這麼委婉。」
「我來說,直接點,讓殷念給你換一下身體就行了,重塑筋骨,雖然不能給你弄成什麼超級大天才,但是讓你正常修鍊,達到普通人的水平還是有可能的。」
畫萱垂眸,擺出了拒絕的姿態,「殷念之前就已經幫我洗髓過了。」
周少玉眼角一跳,「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種洗髓!」
「那是哪種?」安菀直直迎上他顯得有些焦灼的眼神,「逆天改命,讓殷念為我破開規則,然後自身被她定下的規則懲治,像上一任神明一樣,惡孽纏身那種嗎?」
縱然是神明。
違背了自己定下的規則。
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規則自神明身上演化而來,可規則本身淩駕於一切之上。
上一任神明的規則就隨著他那個世界一起消亡了。
周少玉覺得畫萱真是越說越離譜,「隻是你一個人罷了,殷念也說,不會造成那麼大的影響,就算是上一任神明,那也是經過了漫長時間,一點一滴的積累……」
畫萱伸出手,制止了周少玉的話,「那我就更不能成為這一點一滴中的任何點滴。」
「我不奢求漫長無邊的生命。」
「更不希望給殷念帶來一絲一毫的風險。」
「如果你們是來說這件事情的。」
「那往後就不必說了,有延長壽命的靈果,我肯定會珍重的吃下去。」
「但讓殷念為我改命的事情就不必說了。」
畫萱神情太過堅決。
周少玉輕輕『嘖』了一聲,看了安菀一眼,沒話說了,提著長槍扭頭往外走。
安菀站在原地,神情有些複雜。
畫萱倒是無所謂的笑了笑,「走吧,我們再去看看別的地方。」
而已經走出去的周少玉連著拐過幾個彎後。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對著身邊突然出現的人影說:「你聽見了?」
周少玉聳肩,「我們儘力了。」
「沒想到畫萱平常這麼好說話,偏偏在這件事情上寸步不讓,明明對她有好處。」
周少玉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旁邊那人的神情,「怎麼樣?殷念!」
「你會放棄勸說她嗎?」
而站在他身邊的殷念緩緩掀起眼皮,「當然不會。」
「我會成功的。」
她朝周少玉笑了笑,眼底滿是自信。
周少玉挑眉,也跟著笑了,「也行,反正你是神了,不行就強制給她換唄。」
「她將你看的最重。」
「不會生你的氣的……唔,也不一定,但是不會生氣太久,她捨不得。」
殷念沉默。
沒有對這提議做出回答。
等周少玉還想絮叨,再一擡頭,一陣清風順著鼻頭拂過去,面前已經沒有殷念的身影了。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
畫萱完全不知道這兩人也是殷念安排過來勸說她的人。
她隻知道這個煉器學院真的造的挺不錯的。
興沖沖的打算出去找殷念和她道謝。
卻在門口差點撞到了阮傾妘。
「阮首席?」畫萱眼睛一亮,「你視察回來了?」
阮傾妘見到她,一把就將人抓住了,「跟我來。」
別的什麼話都沒有。
看著還挺著急的。
畫萱神情凝重了一些,「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阮傾妘低低應了一聲:「有些東西,要你幫忙去看看。」
既然是正事,那畫萱自然是責無旁貸。
因為畫萱沒有靈力,所以一路上都是阮傾妘帶著她走。
速度就無法提的很快。
等畫萱和阮傾妘兩人到的時候,畫萱才發現這是外圍的一處城池。
阮傾妘沒有廢話,直接帶著畫萱進了一處醫館中。
醫館裡人滿為患。
濃郁的火藥味兒還有皿腥焦肉的氣息往畫萱的鼻子裡直直撞進來。
隻見醫館上或坐或躺,都是傷患。
他們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炸傷,看起來非常嚴重。
一直在痛苦的哀嚎。
可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畫萱發現這裡這些被炸傷的傷患。
竟然都是一些半大孩子。
甚至有幾個看起來不過三四歲。
他們的父母正抱著他們悲哀哭泣。
看著小孩都被炸成這樣,畫萱心中一緊,「這是怎麼回事?」
「誰攻擊了他們?」
阮傾妘面色凝重,「就是因為不確定是不是被人攻擊的,所以才叫你過來。」
畫萱沒明白阮傾妘是什麼意思。
「他們被炸的很嚴重,九成九的人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有模糊的喊痛意識,唯有幾個小孩兒,大概是爆炸發生的時候被其他人裹在中間,傷勢不算太嚴重,可他們太小了,話都說不全。」
「自然也說不清楚怎麼被被炸傷。」
「這群人,都是住在同一條街的,孩子們向來喜歡一起玩兒。」
阮傾妘身邊,那幾個抱著孩子的大人聽到這裡,也終於能插話了,「是的是的,阮大人,畫萱大人,我們這些孩子都半大不大,他們經常約著一起去外面一處很大的池子裡摸泥螺吃。」
「我們想著現在也沒有蟲族,有神明大人在頭頂壓著,護著我們,自然不用擔心他們。」
「可誰知道出去一趟,突然就這樣了。」
他們說著說著,眼睛又跟著紅了起來。
畫萱見不得這一幕,看向旁邊的阮傾妘,「我能幫上什麼忙?」
她想著自己是煉器師。
一個念頭慢慢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