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風乾的血痂,該疼也還是疼的
倒也不怪穆鴻雪會有些不高興。
當初那幾箱子的草藥,穆家說送就送了,如今,人家堂堂家主特意從別處趕來,說要見上一面,他們卻推三阻四,諸多借口。
喬念也覺得,這樣確實不合適。
當下便是皺了皺眉,道,「兄長莫要生氣,王爺身為一軍之統帥的確不能隨意外出,我的職務倒是輕鬆些,不如我隨兄長去吧!」
「不行!」林燁當即沉聲喝止,看向喬念的眼神也帶上了責備,「你怎能如此輕易就答應?就算他是穆家人又如何?穆家就不能有壞人?你跟他去,若是有個萬一,你讓我如何跟爹娘交代?!」
喬念臉色沉了下來,「當初你設計我的那些樁樁件件,可想過要跟什麼人交代?既然從前沒有,現在也不必來說這些!」
「念念!」
林燁的語氣終於還是染上了無奈。
而一旁的穆鴻雪聽著這番談話,已然是知曉這兄妹二人之間是有矛盾的。
當下便道,「其實,林兄的顧慮也在理,那不如就讓王爺派幾個人保護,可好?」
這番說辭,更顯得穆家光明正大,沒有什麼歪心思。
楚知熠點頭應下了,「也好,我會派人護著念念的安危。」
聞言,林燁知曉喬念是非去見那什麼家主不可了,當即便也沉下了臉來,「那我也去。」
「不必了吧?」穆鴻雪笑意盈盈,「林兄不是身為什麼什長,不便出行?」
林燁冷漠地瞥向穆鴻雪,「你那什麼家主不是非要見我?」
穆鴻雪撇了撇嘴,也確實是如此,當下便沒有再說話。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穆鴻雪留在了軍中宿夜,楚知熠特意派了虎衛裡最機警的老三守著,畢竟,穆鴻雪突然到訪,還有沒有別的目的尚未可知。
夜色漸濃。
喬念卻有些睡不著,眼見著凝霜睡得香甜,她生怕自己翻來覆去會攪了凝霜的清夢,便起身出了營帳去。
卻不想,正好瞧見楚知熠也從營帳裡出來。
四目相對,二人間莫名帶著幾分尷尬。
可很明顯兩個人都是剛剛才從營帳裡走出來的,如若就這麼又回到營帳中去,未免躲避的意思也太明顯了些。
楚知熠愣了愣,終於還是朝著喬念走了過來。
喬念便也朝著楚知熠走了過去。
「大哥這麼晚了還沒睡?」
她率先打了招呼。
楚知熠微微頷首,「剛處理完軍務。你呢?睡不著?」
喬念點了點頭,擡眸看向漫天繁星,不自覺地嘆了一聲。
「是因為要去見穆家家主的事?」楚知熠又問。
喬念沒應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楚知熠便道,「我會讓老五跟著你,他是除我之外武藝最高的,絕不會讓你有事。」
喬念這才緩緩開口,「我不是為了這事。」
聞言,楚知熠似乎有些微愣,但隨即卻明白了什麼。
淡淡一笑,「是因為林燁?」
喬念並不想承認。
卻又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因為林燁而失了眠。
當下,便是底下了頭來,算作默認。
見她如此,楚知熠便微微嘆息了一聲,道,「林燁今日是為你著想,所以你覺得自己的話重了些?」
喬念皺了皺眉頭,「我也不知道,我覺得,對於林燁跟侯府,我應該是帶著憎恨的。可如今,侯府已經成了這副樣子,林燁又差點為了我而死,我便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恨了。」
聞言,楚知熠不禁輕嘆了一聲,「你啊,就是喜歡想太多。」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該不該恨,哪怕是被風乾了的陳年皿痂,你若是覺得疼,那它就是疼的。」
所以,哪有什麼該不該,一切都隻在於她對於過往的事,有沒有放下而已。
如若,那些事情回想起來,還是疼的,那就算還恨著,又如何?
畢竟,侯府會變成如今這樣,不是她造成的。
可她所經受的那些痛苦,那些傷害,卻與侯府的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
聽著楚知熠的話,喬念的心便好似稍稍鬆快了些。
隻是那雙眉頭卻依舊微微擰著。
月色之下,她的臉莫名帶著一絲虛弱的蒼白。
眼下這樣皺眉的樣子,更是叫人心裡不安。
楚知熠不自覺便擡了手,食指撫上喬念的眉心,將她那皺著的眉頭緩緩揉開。
喬念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楚知熠在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時候,也猛然僵在了原地。
那根依舊觸碰著她眉心的食指,竟一時間,如火般炙熱。
終於,喬念還是緩緩擡了眼,看向楚知熠。
四目相對,她清楚地看到了楚知熠眼裡的慌亂。
那根手指也終於是想起收了起來。
楚知熠負手於身後,輕咳了一聲,這才道,「我,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早些休息。」
說罷,便是回了營帳去。
而喬念卻還站在原地,感受著心口那股猛烈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
翌日,喬念跟著穆鴻雪出發,去見穆家的家主。
坐的是前幾日裝藥材回來的馬車。
雖然已經過了幾日,但馬車裡卻還留著藥材的味道。
穆鴻雪一上車便皺了眉,嫌棄之色格外明顯。
喬念想著,穆家身為大棠首富,穆家子弟出行應該都是香香的,這樣帶著藥材味道的,穆鴻雪聞不慣也是正常的。
於是,伸手掀開了車簾,好讓馬車內的空氣能夠新鮮些。
穆鴻雪坐在一旁沒動,可喬念的動作卻被他看在眼裡。
他知曉喬念身為醫女,絕不可能聞不慣藥味,眼下這樣做,全是為了他。
於是,看向喬念的眼神也不禁柔和了幾分。
卻見,一張冷漠的面孔從馬車外經過。
是林燁。
很明顯,林燁朝著馬車裡瞥了一眼,帶著一股子不悅。
穆鴻雪倒並不覺得有什麼,隻衝著馬車外喚道,「林兄不進來坐?這車可大著呢!」
「皮糙肉厚,不必了。」林燁冷聲應著,便上前與車夫坐到了一起。
他知道的,念念不想見他,更不想與他坐在一起。
所以,他還是識相些,坐在外頭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