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大結局(三)
說完,翠兒急得眼眶發紅,轉身就要往樓下跑去,卻被一隻冰涼的手輕輕拽住衣袖。
江晚棠虛弱的笑了笑,唇色比案上的宣紙還要蒼白幾分:「翠兒...」
「許是昨夜貪涼多飲了盞冰釀,晚上回去煎兩副葯喝就行,不礙事的。」
「不必興師動眾的,驚擾了她們義診。」
說著,她強壓下喉間那股噁心不適感,直起腰身來,安撫道:「過兩日咱們這樓裡就要開張了,眼下還有許多賬目未核對完,等我對完就去喝葯。」
翠兒依舊不放心:「可是姑娘...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江晚棠笑道:「傻丫頭,不要擔心,不會有事......」
然她的話還說完,窗外飄來一陣剛炸出鍋的蔥油香氣。
江晚棠喉間一緊,剛壓下的那股噁心不適感再也剋制不住的爆發了出來。
她扶著桌案彎身劇烈的乾嘔了起來。
一旁的翠兒見狀,忙不疊的給她倒水,一邊拍撫著她的後背,一邊沖著樓下大喊:「來人!」
「快來人啊......」
「快去請大夫!」
這時,醫館的女掌櫃的素娘正好抱著賬冊過來給江晚棠過目,一踏進來便瞧著幾個小廝著急忙慌的往門外跑去,以及小樓上翠兒帶著哭腔的大喊聲。
同時還有陣陣乾嘔聲傳來,那聲音壓抑又痛苦,混著茶盞翻倒的脆響。
素娘臉色一變三步並作兩步快步往樓上跑去。
二樓窗前,江晚棠正伏在桌案邊,纖指死死攥著青瓷痰盂的邊沿。
身上桃粉色春衫單薄,依稀看見她脊背痙攣的弧度。
素娘眸色一緊,立馬跑了過來,焦急道:「咱們娘子這是怎麼了?」
說著,又給江晚棠倒了盞清茶送過去。
翠兒通紅著眼眸,顫聲道:「我...我也不知道,姑娘她...她突然就吐了起來......」
「素掌櫃,你快給姑娘瞧瞧。」
等到江晚棠吐完,緩和了一些的時候,素娘擡手為她把脈。
指尖剛搭上脈門,素娘便變了臉色:「娘子這是...」
之後,她又把了把,似在再三確定,面色堪稱複雜。
江晚棠見她面色不對,以為自己患了什麼大病,淡淡的道:「素娘子,但說無妨,我撐得住。」
素娘收回手,問道:「娘子最近一次來葵水是什麼時候?」
江晚棠怔了怔,隨即搖頭道:「我月事一向不準,似乎挺久了,記不清了。」
那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在她暈倒的那幾次,都用了不少葯,似乎來葵水已經是許久前的事情了。
素娘不提,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有葵水一事。
素娘聞言,沉默了片刻,又問:「娘子現在可有什麼很想吃的食物?」
江晚棠頓了頓,道:「想吃酸杏,酸梅......」
素娘沒說話,看著她煞白的小臉,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兩人相遇時,她是被夫家休棄的落魄下堂婦,得江晚棠相助,給了她安身立命的醫館營生。
那時,江晚棠便同她們都說過,她是嫁了人,有夫婿的,所以便一直親切喚她娘子。
隻是一個如此絕色又年輕的女子,孤身一人來到這陌生之地,想來夫家待她也是不大好的。
尤其是,她來了這麼久,那所謂的夫婿也從未出現過,這就更加證實了她們心中的猜測。
如今,又......
江晚棠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問道:「我這病...很棘手嗎?」
素娘笑了笑,低聲道:「娘子說笑了。」
「您這是有身孕了......」
身孕?!
江晚棠瞳孔顫了顫,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說什麼?!」
素娘看著她如此震驚的神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如實的道:「素娘再三確認過,娘子脈象滑脈如珠,往來流利,確是喜脈無疑。」
「嘔吐也是害喜的反應。」
「瞧著脈象,應是有兩個多月了。」
江晚棠神情怔愣,沒有說話,眼眸卻是一點點泛起紅意。
她的眼眸很紅,從來風輕雲淡的女子,此刻滿臉的驚慌失措。
見狀,素娘心中嘆息,又道:「娘子,胎兒已近成形,留與不留,還需您早做打算。」
胎兒越大,滑胎對女子身體的傷害便越大。
是以,素娘提醒她要早做打算。
這世道,女子孤身一人還帶個孩子,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況且,江晚棠還這樣年輕,又生得這般貌美,便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愁再嫁個好郎君。
江晚棠擡手,顫抖著輕輕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孩子?
她有孩子了?!
她和阿淵的孩子...
已經兩個多月了...
江晚棠不禁想起兩個多月前,姬無淵的生辰那次。
所以,是在那時候就已經懷上了。
江晚棠心情複雜,說不上是何種滋味,隻覺心中又酸又澀。
尤其是在腦海中想到那個尊貴凜然的男人的時候。
她想,他現在應該是很恨自己的吧。
終究是,她傷害,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
素娘見江晚棠一直垂眸盯著自己的小腹,不說話,開口輕輕的喚了一聲:「娘子...」
江晚棠回過神來,她想起自己這一路上的奔波勞碌,擡眸看著眼前的素娘,有些緊張擔憂的道:「我腹中的孩子,可還安好?」
她突如其來的轉變,讓素娘有些猝不及防,愣了愣,才道:「娘子放心,您的胎像很穩,隻是娘子近日勞神太過,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江晚棠神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
素娘見她這意思,看似要留下這個孩子了。
於是,她開口試探性問道:「娘子很喜歡孩子?」
江晚棠頭搖了搖頭,道:「算不上喜歡。」
至少,從前的她,沒打算過要孩子。
素娘追問道:「那娘子,是打算獨自生下這個孩子?」
江晚棠擡手撫著自己的腹部,眼神透著幾分溫柔:「嗯,到底是一條小生命。」
是與她皿脈相連的孩子,她又如何忍心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