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大結局(四)
素娘笑了笑,開了幾副安胎的方子,叫翠兒去醫館著人抓藥煎藥。
之後,又耐心的叮囑了江晚棠許多有孕後要注意的事項。
等到她們都離開後,江晚棠坐在窗前,輕撫著自己平坦的腹部,怔怔出神。
直到這會兒,她仍舊是詫異,這裡面竟然有了一個生命正在生長。
所以,這一路南下,她並不是一個人,還有這個孩子陪著她,是嗎?
這個孩子的到來,其實是完全超脫江晚棠意料之外的。
從前她覺得孩子是枷鎖,是束縛,是再也擺脫不掉的麻煩。
可當她真真切切擁有的時候,比起逃離和厭惡,她更期待七個月後瓜熟蒂落,他們母子或母女相見的那一日。
她年少坎坷,親緣淡薄,
於是她想,日後有這個孩子陪著她,似乎也不錯。
接下來的幾日,江晚棠的孕吐反應愈發厲害,晨起聞不得半點油腥,便是素日最愛喝的雨前龍井,沏好了端到跟前也要蹙眉。
她索性便將這新樓裡忙著新開張的諸事,盡數託付給幾位管事娘子處理。
醫館的掌櫃素娘每日親自為她煎好安胎藥,又命人在後院辟了間靜室,窗欞全換成透氣的湘妃竹,地上都鋪了軟綿綿的絨毯,以方便江晚棠更好的養胎。
小丫鬟翠兒更是寸步不離的守在江晚棠的身邊,格外小心謹慎。
樓裡的眾女子都是苦命人,受江晚棠的救扶才有如今安穩的日子。
是以,眾人在看到江晚棠這頭胎身孕懷得格外艱難時,都是真心的想幫她緩解一些,好叫她少受些罪。
但眾人也都默契的沒有任何人在她面前問及過孩子的父親。
因為,她們都曾見過,夜裡江晚棠時不時的會望著窗外的天空發獃的情景。
她們多少都是過來人,像她這個年紀,顯然是嫁人不久。
所以,八成那孩子的父親就是個負心漢。
然,對於她們的這些想法,江晚棠是完全不知情的。
江晚棠一開始還不習慣這般眾星捧月,備受關懷的日子,但看她們一個個都是真心實意要為自己做點什麼,便也都笑著接受了。
眼瞅著自己的身體變得豐盈了一些起來。
也因著江晚棠懷有身孕的緣故,樓裡開張的日子,往後推遲了些時日。
......
彼時,盛京城,皇宮內。
暮色四合,皇城內的飛檐翹角漸漸隱入一片昏靄當中,昏黃的宮燈依次亮起,在青石磚的地面投下一圈圈搖曳的光影。
禦書房內,姬無淵批閱完桌案上的最後一道奏摺,擱下了手中的狼毫禦筆。
他擡手揉了揉眉心,黑色龍袍袖口暗繡的金龍在燭火的映照下,泛著凜然的光澤。
「陛下,該用膳了。」王福海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姬無淵擡眸看了一眼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色,沒有說話,起身往殿外走去。
王福海默默跟在身後。
自從皇後娘娘走了之後,陛下的性子是越來越冷了,說話也越來越少。
忽有夜風輕輕拂過,帶著初春特有的料峭之意...
姬無淵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宮牆上,望向宮牆外隱隱約約的燈火,那是盛京城內的萬家燈火照亮。
曾經,這後宮之中,也有一盞屬於他的燈火,每日為他照亮。
如今鳳棲宮的燭火每夜仍在,而那抹嬌媚的身影卻在他遙不可觸的遠方。
此刻,連姬無淵自己都不得不承認,沒有她的皇城,一到夜裡,繁華褪去,露出本來的陰暗底色,簡直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
夜色如墨,宮闕重重,姬無淵負手立於高階之上,黑金色的袍擺迎風而動...
他幽深的眸光,望著他的遠方。
不多時,暗衛首領飛羽匆匆趕來稟告。
「啟稟陛下...」
飛羽單膝跪地,拱手道:「娘娘在雲州新開了三家醫館、兩間藥鋪,立了規矩——老弱病殘者,問診抓藥分文不取。」
「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是辛苦,但人看著卻是胖了一些,精神,面色俱佳。」
說著,他雙手呈上一卷素箋,呈到了姬無淵的面前,壓低了幾分聲音:「陛下,這是娘娘的畫像。」
畫像是從江南傳來的,亦是姬無淵先前特意吩咐的。
很明顯,光是聽消息,已經緩解不了他的思念之情。
飛羽話音未落,姬無淵便已將畫像接了過去。
畫像在手中徐徐展開,入目便是江晚棠那張絕色嬌媚的面容。
畫中她著一襲粉色的花瓣長裙,長發披落挽了一個簡單的仙髻,發間一對簡單的海棠花簪,神情嫵媚慵懶的依靠在小樓的欄杆上。
眉眼間的鮮活靈動,幾乎要破紙而出,最惹眼的還是眼尾那顆妖冶的硃砂淚痣。
姬無淵看著眼前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人兒,彎唇笑了笑。
隻是笑著笑著,眼眶泛起了潮濕紅意。
他的棠兒...還是那麼美。
怎麼看,都看不夠......
看得出來,她如今的狀態很好。
事實證明,他當初的放手,是最正確的選擇。
夜風吹來,姬無淵手中的畫像在風的吹拂下微微顫動,好似那畫中人正在對他微笑,
姬無淵瞳孔顫了顫,擡手指尖輕輕撫上畫中那張笑靨...
明知相思亂心神,奈何相思已入魂。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
這日,晨光初透,九龍金階上的朝露尚未散盡...
姬無淵剛下早朝,踏出金龍殿,飛羽便行色匆匆的趕來稟告。
「陛下,江南傳來急報!」
飛羽神色慌張,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娘娘...」
「她出什麼事了?!」姬無淵神色一緊,急切道。
飛羽刻意壓低了聲音,面色帶著罕見的緊繃:「娘娘在當地最繁鬧的街市上開了一家青樓,娘娘親自出面為樓內招攬生意......」
僅一句話,讓姬無淵冷淡臉色瞬間變得陰沉駭人,空氣驟然凝固。
「備馬!」
「孤要親自去一趟江南!」
他聲線低沉,語氣冷得像冰錐刺進青石磚。
話音未落,那抹黑金色的高大身影便已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