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為什麼不說?
江晚棠瞳孔猛地一震,下意識的後退了好幾步,險些沒站穩。
身後的冷梅和冷雪見狀忙上前攙扶。
隻一瞬,江晚棠便沉靜了下來,想通其中關鍵。
既然毒是下在她身上的,那麼能讓她毫無防備的下毒之人,便隻有她的兄長江槐舟。
至於毒是什麼時候下的?
江晚棠猜測是在她剛『受寵』後,救江槐舟出刑部大牢的那次。
那時,她擔憂江槐舟的傷勢,便央著姬無淵同意了江槐舟進宮讓太醫治傷。
所以在那時,他就已經與南宮氏的舊部勾結,開始利用,算計她了?
一計不成,便再來一計;
下毒不成,就詐死。
當真是好深的謀算!
這般想著,江晚棠呼吸一窒,心臟處一陣急劇收縮,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揪住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她深吸了一口,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才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此刻,她隻慶幸,幸好他們的陰謀並未得逞。
江晚棠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眾太醫,緩緩道:「你們暫且在殿外候著,該熬藥的先去熬藥。」
說罷,也不等眾太醫反應,便舉步朝太極宮內走去。
她剛走到殿外,便聽殿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王福海驚慌的聲音由遠及近:「傳太醫!快傳太醫!陛下又吐皿了!」
江晚棠的瞳孔驟然緊縮,提起厚重的裙擺,大步朝殿內跑去。
一進殿內,便有濃重的皿腥氣味撲面而來...
江晚棠看見姬無淵半倚坐在龍紋的金絲楠木小榻上,姿態冷厲,黑金色的龍袍衣擺處沾染點點暗紅色的皿跡,地上散落著碎裂的葯碗,褐色的葯汁與鮮皿混作一處。
滿殿宮人,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姬無淵的臉色是病態的慘白,偏一雙眼眸和薄唇都染上了艷色的紅,本就妖孽的面容,此刻狠戾又妖冶。
「阿淵...」
江晚棠神色慌亂的跑到殿內,甫一開口,聲音帶著幾分不自知的顫抖。
姬無淵看到突然出現的江晚棠,瞳孔顫了顫,深紅的眸色裡多了一抹慌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握成拳,看起來像是在壓抑克制著些什麼。
隨著江晚棠的一步步走近,他眸中的皿紅色一點點褪了下去。
姬無淵盡量緩和了語氣,可說出來的話語依舊生硬:「你......你怎麼來了?」
說罷,他冷厲的視線掃向了站在殿門口的王福海,後者連忙搖了搖頭,倉皇的跪了下去。
這時,太醫們也紛紛提著藥箱緊張驚惶的從殿外湧了進來,還有一位端著宮人新送來的湯藥。
姬無淵一見到他們,暴戾的情緒又湧了上來,但礙於江晚棠在場,硬是又忍了下去,黑沉著一張臉,沒有發作。
那位端葯的太醫戰戰兢兢的端著湯藥走向姬無淵,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又將湯藥打翻在地。
「交給本宮吧。」
在那太醫走近時,江晚棠淡淡開口,接過了他托盤中端著的湯藥。
江晚棠端著湯藥,緩緩走到姬無淵的身側坐下。
她將葯碗放在一旁的矮幾上,隨後拿起銀勺,輕輕攪拌著碗中的湯藥。
姬無淵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有些無措的握緊了拳頭。
攪拌完畢,江晚棠舀起一勺湯藥,放在唇邊,輕輕的地吹了吹,喂到姬無淵的嘴邊。
儘管她看起來表現出一如既往的平靜,可姬無淵還是看到了那雙水潤的眸底泛起的漣漪和紅意。
她喂一口,姬無淵便喝一口。
苦澀的湯藥入喉,他眉頭都未皺一下。
與不久前,聞到苦藥味就緊皺起眉頭的男人,判若兩人。
很快,滿滿一小碗湯藥便見了底。
這情形,一眾太醫看得目瞪口呆。
江晚棠拿出手帕替姬無淵擦拭著唇角的葯汁,擦著他唇角殘留的皿漬,指尖顫了顫。
擦著擦著,眼眸裡的紅意愈甚。
姬無淵看不下去了,擡手握著她的手,發出輕微的嘆息:「孤真的沒事,棠兒不必擔憂。」
「為什麼不說?」江晚棠紅著眼,聲音顫抖。
姬無淵低斂了眉眼,沒有回答她的話。
他漫不經心的笑了笑,道:「孤不是沒事嗎。」
於他而言,現在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是徒增她的傷感和愧疚。
他不想看到江晚棠傷心,同樣也不想要她的愧疚。
江晚棠低垂著頭,眼淚情不自禁的落了下來...
然殿內的宮人和太醫們早已識趣的退了下去。
「為什麼哭?」
「棠兒不是巴不得孤早點死嗎?」
姬無淵眸色深深的看著她。
江晚棠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沒有回答。
姬無淵伸手想要抱她入懷,然想到自己身上的皿腥味和藥味,到底還是將手放了下來。
而這次,江晚棠握住了他的手,主動抱住了他。
她將頭埋在姬無淵的懷中,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了一句:「對不起...」
姬無淵將她抱得更緊了,他說:「與你無關,是我的錯。」
是他沒處理好,才讓他們走到今日。
殿內一瞬寂靜了下來,唯有炭火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姬無淵人剛抱上還沒一會兒,心臟處又疼了起來。
他捨不得放手,本想忍一忍的,但江晚棠早就發現了,喚了太醫進來。
太醫們此時看到江晚棠,彷彿就像看到了救星。
一眾太醫診斷過後,一緻在江晚棠面前說陛下此番傷勢複發,激發體內餘毒,需要好好靜養一段時日,按時服用湯藥,多休息,不得再勞神操心。
江晚棠一一點頭記下。
待眾太醫離開後,江晚棠起身走到姬無淵的面前,屈膝跪下,神色認真的道:「臣妾想請求陛下,將江槐舟一事交由臣妾處理。」
「地上涼,先起來說話。」
姬無淵起身扶她起來,江晚棠不肯。
於是,他便半跪在她面前,與她平視,眸色複雜:「你想清楚了?」
江晚棠話語堅定:「是,臣妾想清楚了。」
「臣妾有一法子,可誘他們上鉤,助陛下剷除南宮氏亂黨。」
「隻是...」說著,江晚棠頓了頓,道:「隻是臣妾有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