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除夕夜宴(6)
景仁帝對著自己兩位喜愛的小輩,完全不裝了。
長嘆一聲,「顧愛卿,陪朕喝兩杯。」
顧玉宸沒有敢真的端起酒杯,而是倒了兩盞茶,遞給景仁帝一杯。
「皇上,您今晚喝的太多了,恐會傷及龍體,臣以茶代酒,敬皇上一杯。」
宋時玥的手從皇帝的那盞茶上輕輕拂過。
「父皇,喝了這杯茶,今晚不會難受。」
景仁帝知道,這丫頭給他在茶禮下了解酒藥。
「還是靈毓貼心啊。」
瞧瞧他的那些龍子龍女們,沒有一人對他表現出關心,都在各自飲酒,各自玩樂,有的甚至放浪形骸。
景仁帝再次長嘆後,將茶水一飲而盡。
宋時玥彷彿猜透了他的心思,低聲說道:「父皇,您並不是孤家寡人,有人一直在默默的關注著您,關心著您。」
景仁帝聞言,挑眉,宋時玥給他遞了個眼神,景仁帝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景王蹙著眉頭,擔憂的神情。
而景王擔憂的眼神,正是投向了自己。
景仁帝舒心了,他這一生,得了十幾個皇子皇女,能有一人關心,並且是發自內心的,也不枉為人父了。
宋時玥說道:「父皇,景皇兄一定想陪在您身邊,幫您祝酒,隻可惜,他的言行舉止不能太顯眼。」
「朕知道。」
景王現在已經是眾矢之的,如果他在表現的明顯一點,景王恐怕就沒有安生日子了。
當然,景王府現在的日子也不太平,好在沒有性命之憂。
景仁帝在宋時玥他們這桌停留了較長的時間,落在某些人的眼裡,就是他們在討論隱匿之事。
曹妃一直沒有找到魏太醫,此時看到皇上與宋時玥說了那麼多話,心裡微微發顫。
再看一眼楚王,摟著喬雯雯,和他周圍的官員在不停的勸酒,早已沒有了皇家風範。
曹妃現在已經無力再去警告楚王了,她騙自己,隻要皇上沒有發現,沒有怪罪,就當沒看到。
而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曹妃站起身,皇後立刻看向她。
「怎麼,妹妹這就要離席嗎?皇上可還在心頭上呢。」
曹妃動作不停,敷衍的說道:「本宮隻是想去凈手。」
「那妹妹可要快去快回了,難得的今日宮宴,這麼喜慶,皇上的興緻又這麼高,你可千萬別掃了興。」
不等皇後的話說完,曹妃已經走遠。
哼!不識擡舉的東西,以為你的兒子是龍嗎?其實不過是隻不自量力的蟲。
皇後在心中腹誹,眼睛看向楚王,再看看太子,覺得自家兒子順眼多了。
大殿外,曹妃向凈房走去,對身邊的掌事太監悄聲吩咐。
「速去找到魏太醫,帶他來見本宮。」
大殿內,景仁帝繼續向每位官員敬酒,宋時玥發現曹妃離席,與顧玉宸說了一聲,也跟了出去。
皇上沒有宣布散席,誰都不敢擅自離開。
所以,宋時玥直接想到,曹妃是去了凈房。
她也若無其事的往那裡走去,遠遠的就看到,隨侍在曹妃身邊的那個太監突然消失了。
「曹妃身邊真是能人不少。」
大梅輕聲問道:「少夫人,要屬下跟過去嗎?」
「不必。」
宋時玥想,那人應該是去探查彭貴妃的情況了。
「赤影,你速去偏殿,守著貴妃娘娘。」
黑暗中,一道冷風刮過,算是對宋時玥的回應。
她繼續往凈房去,隻見曹妃路過凈房,卻沒有進去,而是轉了方向。
「咦?是我猜錯了嗎?」
她是想親自去探彭貴妃是否中毒嗎?
「大梅,你在凈房門口守著。」
宋時玥悄悄的跟上了曹妃。
凈房不遠處的院子,有一座空置的宮院,裡面燒著碳爐。
門簾挑起,熱氣撲了出來,這裡是讓貴人們休息的地方。
宋時玥繞到後窗,透過窗封,向裡望去。
曹妃在殿中走來走去,一副不安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那個掌事太監,帶著一個人回來。
宋時玥有些詫異,這不是魏太醫嗎?他不應該是皇後的人嗎?
「臣,見過曹妃娘娘。」
「魏勉,你怎麼回事?其他太醫都回到了大殿,你卻遲遲沒有出現,難道是守在了彭貴妃跟前?」
魏太醫慌張的跪倒在地,「娘娘恕罪,臣是不敢再進大殿,並未守在彭貴妃跟前。」
「不敢進殿?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被皇上發現了?」
「那倒沒有,隻是因為臣的阻攔,被皇上斥責了。」
「那彭貴妃怎樣了?」
「彭貴妃的毒被解了。」
「解了?那毒不是沒有解藥嗎?」
「臣也很驚訝,可貴妃娘娘的確是中了毒,也的確是被解了。」
「你親自診的脈?」
「是的,都是那位靈毓公主,她去的太快,喂葯的動作也是那麼的迅速,臣來不及阻攔。」
魏太醫認為,是藥效還未來的及徹底發揮,才會被輕易的解除。
「可惡!又是那個宋時玥,處處壞本宮的事。」
曹妃咬牙切齒的咒罵了宋時玥好幾句,又問道:「那毒就真的被她完全解除了?」
「從脈象上看,是解除了,但……」
曹妃見他轉了語氣,趕緊問道:「但什麼?」
「彭貴妃的脈象紊亂,還很虛浮,像是……」
魏太醫剛被景仁帝訓誡,此時還沒有緩過神來,擔心說出忌諱的話,被別人聽了去,傳到皇上耳中,會要了他的腦袋。
曹妃有些不耐煩了,「這裡都是我的人,你吞吞吐吐的做什麼?痛痛快快的說,彭貴妃的脈象像什麼?」
魏太醫仍舊是不放心的環視了一圈周圍,見都是曹妃的人,這才提心弔膽的說了出來。
「依照臣的診斷,彭貴妃已病入膏肓,毒藥雖解了,但對她的身體已造成了傷害,如今已是行將就木。」
曹妃愣了愣,「你確定!」
「確定!臣剛才特意跑回太醫院,偷看了李院正記錄的脈案。入秋後,彭貴妃受了風寒,那知邪風入體,久治不愈,引發了舊疾,這才導緻她日漸孱弱。」
「呵,呵呵!日漸孱弱?還是行將就木?」
曹妃雙眼緊盯著魏太醫,「這兩個詞,可是有很大差別。」
魏太醫知道曹妃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他又細細的思索了一番,再次確定道:「是行將就木。而且已經到了藥石罔效的地步。」
「就連李院正都束手無策?」
「正是!」
「那個宋時玥呢?」
魏太醫有片刻的晃神,還是說道:「就算是她,也難以挽狂瀾。」
「真的嗎?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