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蘇艾又花了大筆錢，救了紀藍的哥哥，招回紀藍回來幹活。

　　同為天涯淪落人，被救的那一刻，戴冰自然是能理解紀藍的心情的，但是戴冰理解不了蘇艾的行為。

　　就是人傻錢多嗎？

　　錢是這麼花的嗎？

　　難道真的善心這麼多？

　　但是後來，去了一趟國外，她開始對蘇艾改觀。

　　她看到了蘇艾的另一面。

　　狡詐自私，遊刃有餘的胡扯，怎麼形容呢。

　　一個商人應該有的薄情和無義，她統統具備。

　　現在安排的那些事情，甚至是要榨乾摩裡斯的最後一滴皿，讓他滾蛋，狠心的程度令人髮指。

　　為了利益算計起人來毫不手軟。

　　這時候戴冰又覺得，蘇艾骨子裡不是個好人。

　　但是現在，你看她，明明自己在家都養尊處優，卻能拿起布給這麼埋汰的一個老太太擦身子。

　　這老太太還和她沒有半點皿緣關係。

　　她還是第一次見面。

　　甚至不是紀陽的媽媽，隻是紀陽的奶奶。

　　她也能做。

　　戴冰看了半天，最終還是認真的跟蘇艾說道：「你這個人真的是很矛盾。」

　　「什麼？」蘇艾覺得戴冰才是莫名其妙，你突然發現了什麼真理？

　　「你，矛盾。」戴冰又重複了一遍。

　　「有時候是人傻錢多的大傻子，有時候薄情沒人味。」

　　「像個矛盾體。」

　　蘇艾這才明白戴冰在說什麼。

　　不過這麼直白的「攻擊」，要不是從戴冰嘴裡說出來的，蘇艾真的會以為她在罵人。

　　紀陽也忍不住抿了抿唇：「她隻是對自己在意的人比較在乎。」

　　「她心裡有一圈圈很小的地方，裝著我們這些人，除了我們這些人，其他人都不值得她好心。」

　　戴冰明白了。

　　語氣平暢：「我也是那一圈圈裡的人。」

　　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蘇艾翻了個白眼，這人真是不知道不好意思是怎麼寫的。

　　「對。」紀陽點頭。

　　乾淨的房間，乾淨的人，乾淨的衣服，連鼻尖的消毒水味道都被衝散，變成了花草的清香。

　　楊桂華睜開眼睛的時候，甚至是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來到了天堂。

　　她是死了吧？

　　是在天堂了吧？

　　這麼舒服，肯定不是下地獄了。

　　但是為什麼人在天堂了，都還覺得很餓呢。

　　胃裡火燒火燎的灼燒感，萎縮起來的疼痛感，迫切的需要些什麼進去填充。

　　唾液開始不自覺的分泌，滿腦子都是叫囂著餓，被這一個字佔據的滿滿當當的。

　　「餓……」

　　她嘶啞著聲音出聲，希望天堂上的什麼人能施捨一些吃的。

　　紀陽在聽到動靜的瞬間就跑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奶奶的手：「奶奶。」

　　「奶奶，你醒了？」

　　「醫生，快喊醫生。」

　　「奶奶……」四目相對，紀陽的眼睛再次變得微紅，聲音也跟著哽咽起來了。

　　楊桂華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還有些熟悉的臉龐。

　　當時紀陽下鄉的時候還好小，那麼小的孩子，現在已經完全長開了，比以前更好看了。

　　但是臉龐上依稀還是能看到熟悉的輪廓和神情。

　　讓她能認出來，這是她的陽陽。

　　費力而嘶啞的擠出聲音：「陽陽？」

　　「奶奶，是我。」

　　「陽陽，你也死了呀？」

　　楊桂華的聲音有些傷感，她還以為自己已經來到了天堂，在天堂看到了孫子，那陽陽不是也死了嗎？

　　她一個老太婆活了這麼久了，死了沒什麼關係，陽陽還那麼年輕，已經沒了嗎？

　　紀陽頓時笑了一聲，哭著笑。

　　進來的醫生也聽到了這句話，頓時笑著解釋：「老太太，這可不是天堂，這是醫院。」

　　「幸虧啊，你家這個大孫子回來的及時，帶你到醫院來了，現在啊，你沒死，你大孫子也沒死。」

　　「你倆啊，都好好著呢。」

　　大家都善意的笑，但是隻有蘇艾被這句話猛地紮了一下。

　　也許上輩子，如果真的有天堂呢？

　　也許奶奶和紀陽真的相遇了呢？也許……

　　真的說過這句話呢？

　　醫生給楊桂華檢查身體，不過基本上人已經醒了就沒啥事了。

　　其他的身體虛弱，油盡燈枯啥的，屬於是人老了，沒得治。

　　醫生檢查完又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戴冰說出去買飯，也出去了。

　　「奶奶。」紀陽坐下來，用棉簽沾了水給楊桂華擦擦唇瓣，碰到水源，楊桂華就忍不住仰頭想要喝更多。

　　迫切的表情顯得有些痛苦。

　　她太渴了，太餓了，真的太難受了。

　　紀陽看老太太這樣也有些不好受。

　　「奶奶，剛才醫生說了，你剛洗過胃，所以暫時不能吃東西，需要二十四小時。」

　　「現在已經中午了都，再過幾個小時就能少吃點了。」

　　「咱們再忍一忍。」

　　「等你出院了，好起來了，我給你買好多好多好吃的，我現在有錢了，也能掙錢。」

　　楊桂華就算是再想喝水，紀陽不給她，她也是沒辦法的。

　　隻好點了點頭。

　　隻是看著面前的孫子轉移注意力。

　　「好。」

　　「陽陽很厲害。」

　　「我就知道陽陽很厲害。」老人渾濁的眼睛裡，彷彿是已經想不起來別的什麼誇獎的詞語了，隻能想到這些。

　　「奶奶，這是我愛人。」

　　「她叫蘇艾。」

　　「她給你買了新衣服，還給你洗了頭髮，你看。」

　　「這是我們的孩子，叫紀樂樂，三歲多了。」

　　「奶奶。」

　　「老奶奶。」

　　蘇艾和樂樂也在老人面前坐下，拉著手說說話。

　　這果真拉走了老人不少注意力，她看到這麼漂亮的蘇艾，和這麼可愛的孩子，頓時喜笑顏開。

　　「哎~好孩子。」

　　「漂亮的女娃娃。」

　　「陽陽要對人家好。」

　　「陽陽……」

　　「要對她好。」

　　「老奶奶，你放心吧，我爸爸對我媽媽可好了，比對我都好。」

　　「他倆從來不吵架，每天都很好。」

　　「老奶奶，你快點好起來，我們一起去我們家住，我們家房子可大了，我爸爸媽媽說帶你回家。」

　　樂樂奶呼呼的小嗓音直把人的心能戳出一個洞。

　　老太太聽了這些話真是不由自主的開心笑。

　　「對，奶奶快些好起來，咱們一起回家。」蘇艾也給老人寬心。

　　「哎~好~」

　　「我老婆子都這麼大年紀了，其實自己隨便過過就行，不能打擾你們。」

　　「這醫院貴吧？」

　　「要不要很多錢？」

　　「咱們明天能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