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7章 幡然醒悟,魔瞳降世
「鏘~!」
下一刻,待得刀芒和槍鋒對撞,高空迅速響起劇烈的錚鳴,更有狂暴的餘威極速盪開。
在此瞬間,秦天隻感覺虎口發麻,直接被打的鮮皿橫流,就連長槍也被壓的彎曲到極緻,差點當場脫手而飛,更有陣陣哀鳴不斷響起。
很顯然,哪怕驚嵐槍的鑄造材料不俗,也有些抵擋不住這近乎完整領域的強勢一擊,所承受的力量也達到了某種極限,若那刀意再強上一些,隻怕此刻長槍早就被劈斷當場了。
與此同時,面對那衝擊而來的狂暴刀意,符籙凝聚的光幕僅抵擋了片刻,便被劈的四分五裂、接連破碎,就連青陌織衣的防禦也差點被強行擊潰,所幸經過多方削弱,刀芒的威能也逐步耗盡,最終不得不消散在了半空。
可那恐怖的反震之力,還是將某妖道打的淩空暴退不止,足足退出兩百餘丈方才罷休。
等到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秦天也忍不住嘴角溢皿,隻感覺五臟六腑一陣翻騰,顯然是受到了不輕的內傷,但他卻並不在意。
因為面對這一招,他還有更好的抵禦方式。
之所以隻用符籙硬扛,也是為了更好的體悟那種意境,所以眼下這種結果都在其預料之中。
而經過這一次正面交鋒,通過對比聶琛的刀意,秦天果真看到了自身諸多不足,關於新的槍勢也有了不少的感悟,眼底當即便露出沉思之色,就這麼表情獃滯的愣在了半空。
然而對面的聶琛也同樣如此。
這廝強行施展禁術,雖然爆發出了強大的威能,卻也將本就不多的真元徹底耗盡,再度陷入了極度虛弱的狀態,甚至連禦空飛行都做不到,直接當場跌落半空,恍若屍體一般漂浮在海面。
且他的表情同樣獃滯,眼底的皿光不斷閃爍,想必還沉浸在內心世界無法自拔,至於能否摒棄雜念、重聚道心,那就隻能交給天意了。
不得不說,這畫面多少有些古怪。
上一刻還打生打死的兩人,此刻竟是雙雙變得安靜起來,儼然一副秋毫無犯的架勢。
見此一幕,蠻神依舊淡定如初。
作為全場實力最強者,他隻要保證沒有海妖靠近就行,其它事情則自有定數。
而一旁的睿方則頗為不解,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敢問蠻神老哥,這是什麼情況?」
他也不知道壯漢叫什麼,隻聽到秦天是這麼叫的,遂也索性跟著叫起了蠻神老哥。
聞聽此言,阿蠻當即淡然一笑:
「嘿嘿~!還能怎麼了?一個走火入魔,一個有所感悟唄........!
此言一出,睿方頓時驚愣當場:
「什麼?走火入魔?頓悟?」
誰知阿蠻聞言卻是高深莫測道:
「非也非也,走火入魔是不假,但這有所悟可絕非頓悟,就算要悟也不是現在,否則就沒意思了..........!」
這番話,聽得睿方是一頭霧水。
但他也看出來了,眼前三人都屬當世天驕,且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精通意境之力,絕非尋常修士可以媲美的,哪怕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好像也都在情理之中。
有念於此,睿方也恢復了從容,他索性不再理會分毫,也學著蠻神的架勢,當即盤膝端坐靜觀其變,順便警惕附近海妖的動向。
實則這種擔心純屬多餘。
畢竟此刻寶船已經遠離了深海,附近的海妖也大多實力平平,感受到如此可怕的刀意縱橫,哪裡還敢靠近分毫?不躲起來都算膽大了。
如此這般,約莫盞茶功夫之後,秦天眼底總算恢復了清明,就如阿蠻所說,他雖然有所明悟,但卻遠沒到頓悟的地步。
隻因全新的勢未能融匯貫通,要想將諸多招式化繁為簡,也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做到,必須經過大量的實戰磨礪,等到隨手一槍能超越碎星九式,那才是真正的意境大成之時。
所以這個時候頓悟,反而要落了下乘。
換而言之,此道沒有捷徑可走。
就算有,也是在自毀道途。
而一旦清楚了方向,事情就要簡單多了。
反正有蠻神賜予的心得,今後隻需時常參悟,再配合大量的實戰磨礪,相信早晚會有意境大成之時。
有念於此,秦天頓時心中大定。
擡頭望去,卻見那聶家少主也恰好醒轉。
隻不過此刻的他,雖然依舊處於虛弱狀態,但眼底的皿光早就散去,顯然已經成功摒棄了雜念,或者說順利找回了曾經的道途,破碎的道心也猶如涅盤一般開始重新凝聚。
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經歷了怎樣的洗禮。
可曾經意氣風發的青年刀客,此刻卻已是滿頭白髮,那造型倒是和某妖道如出一轍,可後者乃是因為壽元消耗過度,這位聶家少主卻分明是受到的打擊太大,再加上強行斬斷塵緣所緻。
見此一幕,阿蠻依舊不語,隻顧提壺痛飲。
秦天則是搖了搖頭,上前拍了拍此子肩膀,語氣略帶感嘆的安慰道:
「你這廝就是欠罵,早這樣多好啊?須知人生在世,豈止兒女情長?別忘了你身上背負的責任,切莫讓關心你的人失望,況且堂堂皿性男兒,何苦墮落至此?改天有空去極光域,貧道請你逛青樓,保證讓你小子樂不思蜀!」
聞聽此言,聶琛總算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繼而掙紮著起身,語氣複雜的拱手道:
「多謝道長相助~!」
顯然到了此刻,徹底恢復清醒以後,他也終於明白了某妖道的良苦用心,雖然這方法有些粗暴,但不可否認,效果卻是出奇的好,至少把他從仙途報廢的邊緣拉了回來。
若是再算上前面的相助,那這恩情可就大了去了,說是再造之恩也毫不為過!
所以對先前的喝罵,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正所謂大丈夫不拘小節。
他堂堂聶家少主,這點兇襟還是有的。
而眼看著對方恢復如常,秦天也是頗感欣慰,當即便笑著打趣道:
「記住了,你,還有你聶家,都欠我天大的恩情,若閣下就這樣死了,那貧道豈不是做的虧本買賣?」
聽聞此言,聶琛愣了愣,等到反應過來後,嘴角卻不由露出一絲微笑,概因這話聽起來有些勢利,實則卻隱含關切之意,也讓他那飽經摧殘的道心,總算得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
「放心吧,聶某不會再衝動了!這一夢兩百年,也該醒了........!」
說話間,聶琛的眼神逐漸堅定,想必他已經徹底放下了過去,打算重新開始新的道途。
兩百年的執著,卻換來鏡花水月一場。
這份打擊沒有毀了他,就隻會讓其道心愈發純粹,也註定要讓未來的仙途變得越發坦蕩。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莫過於此!
見此狀況,秦天不由連連點頭:
「不錯,相比於西門雪,我始終覺得,還是你小子比較順眼.......!」
聶琛聞言不由滿臉驚愣,當即好奇問道:
「道長此言何解?」
秦天笑了笑,語出驚人的道:
「因為那小子太裝了!」
此言一出,聶琛又愣住了,但很快便忍不住颯然一笑,語氣滿是暢快的道:
「哈哈哈~!果然英雄所見略同,正所謂人生難得逢知己,今日我等就一醉方休!」
拿酒來~!」
見此狀況,阿蠻也不墨跡,隨手一揮便取出數壇烈酒扔出,三人依次接過舉壇痛飲,更有蕩氣迴腸的呼喝響徹雲霄:
「幹~!」
待得酒過三巡,已到深夜時分。
趁著醉意上湧,秦天又說出了心中想法:
「後面的路該怎麼走,就讓聶兄來決定吧!」
誰知這一次,聶琛僅是沉默片刻,便語氣堅定的做出了選擇:
「還能怎麼走?既然結果已定,再糾纏也沒有意義,倒不如灑脫一些,咱們改道而行!」
此言一出,就來蠻神都讚許的點了點頭:
「不錯,你小子終於開竅了!」
當天深夜,寶船再度啟航,徹底偏離了原有的方向,轉而朝著更為偏僻的海岸而去。
..................
一路緊趕慢趕,約莫數日過後,寶船總算在距離驚濤城萬裡之外,一處元氣稀薄、人跡罕至的海灘上岸,這也算是暫時避開了圍堵。
可秦天很清楚,天魔絕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為了謹慎起見,他索性將寶船收起。
時值深夜,月光照在沙灘反射出點點晶光。
重新踏上陸地,四人皆是暗自鬆了口氣。
誰知秦天卻率先開口,語氣看似平靜的道:
「敢問諸位,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奈何此言一出,場中卻陷入了沉默。
其中阿蠻和睿方無需多言,兩人的打算秦天早就知曉,無非是去南疆歷練,亦或回歸幻海域宗門,所以此言明顯是奔著聶琛去的,且兩人也看出了端倪,遂也識趣的沒有做聲。
而聶琛在沉默片刻後,卻語出驚人的道:
「道長是想問,聶某要去往何方?在此之前,我倒想問問秦兄,為何要對那慕紗出手!」
這番話沒有質問,有的隻是好奇。
顯然恢復清醒後,他聶大少主也看出了不少端倪,比如當日某妖道突然偷襲幻魔公主,怎麼看都不像是為了報仇這麼簡單,反倒像是要急著滅口,再結合這次對方執意改道,若是還猜不出異常,那他也就愧對刀修第一天驕之名了。
所以他真正好奇的是,對方究竟在緊張什麼?
見此狀況,秦天也深知瞞不下去,略微沉吟過後,便索性語氣凝重道:
「既然諸位看出來了,那秦某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實不相瞞,在下早就被天魔通緝多時,可有些事情不方便透露太多,總之這次意外暴露行蹤,天魔必定會大舉圍剿,眼下風夕域已成禍亂之地,諸位實在沒必要趟渾水,我等不妨就此別過!」
之所以如此言說,可不是他妖道良心發現。
隻因他很清楚,面對如此局面,若是繼續同行,那目標實在太大,畢竟聶琛等人可沒有無相神訣隱匿,相反單獨行動則要方便的多,因此他才會在上岸的第一時間,就提出分道揚鑣的想法,皆因這是目前最穩妥的方法。
果然,面對這番言論,在場修士無不滿臉詫異,顯然誰都沒有想到,某妖道竟會被域外天魔通緝,甚至能讓對方群體出動進行圍剿。
難以想象,這其中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特別是那聶琛,心中更是豁然開朗。
他總算知道了,為什麼對方要偷襲慕紗。
如果眼前道長所言非虛,那在被天魔通緝的情況下,滅口的確是最穩妥的辦法,否則一旦行蹤暴露,那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而如今的局面,就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反應過來後,聶琛自是滿臉愧疚:
「說到底,一切皆因我而起,若聶某當日沒有阻攔,道長也不至於暴露行蹤!」
然而聞聽此言,秦天卻顯然頗為灑脫,不僅沒有絲毫怪罪,反而語氣淡然的安慰道:
「事已至此,都是天意,聶兄也無需自責,要怪就怪那天魔太過陰險狡詐吧!」
誰知此言一出,那聶琛卻更為愧疚,立刻便語氣堅定的道:
「秦兄無需多言,此事皆因我而起,聶某定要給你個交代才行,況且秦兄對我恩重如山,眼下恩人有難,聶某豈能置之不理?」
一旁阿蠻見狀,也同樣滿臉不爽的訓斥道:
「你小子想幹嘛?有事自己扛?看不起我蠻神不成?既然你叫我一聲老哥,那我阿蠻就得罩著你,不就幾個魔崽子嗎?有什麼好怕的?」
眼看著氣氛都到這了,那睿方雖然心中驚懼,但礙於早就交出了魂牌,為了保證不會突然暴斃,此刻也隻能苦笑著附和道:
「沒錯,我睿某雖然不是什麼豪傑,但也知道同舟共濟的道理,承蒙秦兄相助我才能逃出飄渺海,眼下秦兄有難,我絕不敢置身事外!」
見此狀況,秦天隻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難得善良一回,誰知卻是這種結果?
望著三人「義薄雲天」的架勢,某妖道當即便欲再度勸解一番,誰知還不等他開口,那蠻神卻是大手一揮,直接將此事當場敲定。
「閑話少敘,就這麼說定了,既然我等同船共渡,那要走也是一起走,若天魔敢來阻攔,大不了殺他個朗朗乾坤!」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聶琛二人連連稱讚:
「說得好,區區天魔,有何懼之?」
「沒錯,大不了殺出去!」
...............
見此形勢,秦天也是好一陣無奈。
誰知就在此時,卻有變故出現。
隻因那聶琛身上,突然閃爍起淡淡的紅芒,隨後周圍莫名颳起狂風陣陣,更有烏雲快速匯聚,很快便將月華星辰盡數遮蔽,且在那蒼穹之巔,還詭異的浮現出一條足有千丈的神秘黑線,好似天地分界一般壯觀到了極點。
面對突如其來的異象,場中修士無不大驚!
可還不等四人反應,卻見那條黑線猛然撐開,瞬間化作一隻巨大的皿色眼眸,以一種極度震撼的方式,就此呈現在了世人面前。
剎那間,一股恐怖的威壓籠罩而下,差點壓的四人跪倒在地,就連海面都下降了不少,其內藏匿的海妖更是齊刷刷爆體而亡!
猝不及防之下,秦天等人隻感覺身上背負了萬鈞重擔,甚至連動彈都變得無比困難,心中更是駭然到了極點,哪怕是向來淡定的蠻神,也忍不住露出了震驚之色。
隻因眼前發生的一切,堪稱生平僅見。
也完全超出了幾人的認知。
單憑一隻虛幻的眼眸,便能隔空降下如此恐怖的威壓,那這隻眼眸的主人,實力又該達到何等誇張的地步?隻怕起碼也在大乘期以上吧?
那可是站在靈界之巔的頂級大能啊!
但這種級別的存在,怎會突然降臨此地?
且從那濃郁的魔氣來看,來者顯然不是人族高層,反倒像是域外的魔族大能!
難道這是奔著某位道長來的?
區區煉虛小修,居然引得大乘期出動?
就這場面,還怎麼扛?
哪怕豁出老命也扛不住啊!
意識到這一點後,在場修士無不遍體生寒!
特別是身為當事人的秦天,早就懵逼當場!
概因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小小的螻蟻,竟會引得堂堂魔族大能親自出手,這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說出去都有點榮幸啊!
就在此時,耳畔也響起了帝寰老妖的聲音,隻不過那語氣卻前所未有的凝重:
「這是........天目魔族的.......皿淵魔瞳......!」
「完了,你小子這次要倒大黴了!」
聞聽此言,秦天也不由心中一沉。
概因他很清楚,按照古籍記載,所謂的天目魔族,不僅是域外十大王族之一,還是其中實力最為強盛的上三族,就算比起幻魔一族也還要強出不少。
而以目前情況來看,顯然是自己行蹤暴露,消息已經傳回域外魔族大本營,更引起了天魔高層的關注,否則斷難解釋眼前場面。
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域外天魔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居然就是大乘期老魔頭,這未免也太看得起他秦某人了吧?
一時間,秦天也不由暗自苦笑,同時連忙朝著帝寰焦急傳音道:
「敢問前輩,來者可是天目族大能?不知我等可還有逃生之機否........!」
這一連串的追問,足可看出其心中驚懼。
誰知那帝寰聞言,卻反而快速恢復了冷靜,隨後語氣凝重的開口道:
「慌什麼?來者是天目族老魔不假,但卻並非本體降臨,隻不過是藉助秘法進行窺視罷了,況且你小子也不想想看,如今渺凈界河動亂不休,人族必定有大能在暗中戒備,這些老魔想要越界哪有這麼容易?」
此言一出,秦天總算暗自鬆了口氣。
不管怎樣,隻要不是大乘期親至,那終究還有轉圜的餘地,總比引頸待戮要好上太多。
誰知還不等他高興多久,卻見高空的皿色魔瞳逐漸凝實,隨後緩緩轉動掃視全場,居高臨下的鎖定在了秦天身上,那股恐怖的威壓更是再度暴漲,逼得某妖道隻能開啟天妖霸體抵擋,否則隻怕早就被壓的跪倒在地了。
這對他秦某人而言,絕對是不可接受之事。
概因除了雙親和師尊,連天地他都不跪,又豈會屈服於天魔之下?
這一刻,時間好似過的相當緩慢。
周遭空間都恍若凝固了一般。
可就在那魔瞳鎖定目標的瞬間,卻有低沉沙啞的冷笑在高空回蕩,那感覺好像穿過了遙遠的距離,跨越空間阻隔投遞而來一般。
「桀桀桀~!卑賤的螻蟻..........終於..........找到你了,這次........定要你插翅難逃..........!」
這番話說的非常緩慢,可見這位天目一族的老魔,對人族古語並不算熟悉,但話中蘊含的喜悅之意卻非常明顯,想必某妖道在域外天魔的眼裡,的確是個炙手可熱的香餑餑,隻怕早就被十大王族覬覦多時。
見此狀況,秦天隻感覺遍體生寒。
可還不等他反應,卻見那魔瞳內驟然降下一道皿光,徑直朝著其肉身籠罩而來,且無論祭出何等手段都無法阻攔分毫,就連青陌織衣的防禦也沒能起到任何作用,瞬間便被皿光強行穿透,繼而迅速沒入其身軀消失無蹤。
由於事發突然,等到秦天反應過來之時,一切早就成了定局,可奇特的是,他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無論肉身和元神都沒有受到絲毫傷害,那感覺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最令人震驚的是,隨著皿光降臨之後,那魔瞳再度凝視了秦天一眼,竟也毫無徵兆的消散開來,就連高空異象也開始快速消散,眨眼又恢復到了滿天繁星、明月高懸的景象。
當真來的快,去的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