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
當楊玄看見蕭紫衣毫髮無損是,激動得眼眶一下就紅了,連忙竄過去狠狠一把將蕭紫衣摟在懷裡。
「對不起紫衣,我來晚了!」
這一刻,楊玄才發現蕭紫衣對自己是有多重要。
隻有他自己才明白,剛才他看見滿院子屍體的時候,內心深處緊張成了什麼樣子。
如果他要是看見蕭紫衣屍體的話,恐怕得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楊玄…….」
蕭紫衣紅著眼眶,但看見楊玄之後卻並沒有表現得有多激動,眼神中甚至還夾雜著愧疚。
身體對楊玄的擁抱,也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做出回應。
楊玄感到有些疑惑,看見蕭紫衣的眼神看向一邊,連忙扭過頭,看見牆角處蹲著一個瑟瑟發抖的男人。
那個男人穿得很乾凈,蹲在牆角,低著頭,一頭觸目驚心的白髮很是紮眼。
「中指兄?」
楊玄試著輕輕喊了一聲。
對方這才緩緩擡起頭,看見是楊玄後,眼神中帶著欣慰,卻又夾雜著無盡的酸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來了,我就放心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楊玄看著上官中指的頭髮,「你的頭髮怎麼……..」
「他是為了我,為了蕭家變成這樣的。」
蕭紫衣哽咽道,「黑騎營向我們進攻的時候,上官以一己之利擋住了他們。」
「可是他們人數太多了,蕭家人在他們面前根本不頂用,上官為了保護我,提前消耗了他體內所有真氣。」
「所以他一下就變得蒼老,而且苦練的本事也煙消雲散,並且以後將會變得體弱多病。」
上官中指看向蕭紫衣,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紫衣,對不起,是我沒本事,沒有保住蕭叔叔他們……..」
「不,上官!」
蕭紫衣紅著眼眶道,「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了,我……..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楊玄聽見這話突然楞了楞,隨即緩緩扭過頭看著蕭紫衣。
蕭紫衣也看著楊玄,兩人都沒有說話,但蕭紫衣眼神中夾雜的愧疚似乎說明了一切。
「上官,你在這兒歇會兒,我去外邊跟楊玄單獨說會兒話。」
說著,蕭紫衣便緩緩朝門外走去,楊玄看了一眼蹲在牆角的上官中指後,連忙跟著蕭紫衣走了出去。
「對不起,家沒了,連杯水都招待不上。」
蕭紫衣沖楊玄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即使家裡已經變成了這樣,但蕭紫衣身上依舊保持著那股第一無二的溫婉和恬靜。
但這句話對於楊玄來說,感覺有無數把刀子在自己的心臟上狠狠的挖著!
他似乎大概猜到了蕭紫衣接下來要說什麼。
「楊玄,謝謝你這麼久為我和蕭家做的一切,我特別特別的感激你。」
「給你做妾,我從來沒有感到委屈過,能擁有你這樣的男人,是我這輩子最榮耀的事。」
「可是現在,上官中指卻為了我,直接把他一輩子都毀了。」
「他是個特別乾淨清澈的人,剛開始他說他喜歡我,我隻當是玩笑。」
「可是你不在的時候,都是他一直陪著我,不管我做什麼,他都永遠站在我身邊。」
「我在他面前,可以盡情展露著自己的輕鬆,會感到特別放鬆,不管我是什麼樣子,他每次看見我的時候,都是一臉陽光和幸福的笑容。」
「我慢慢感受到上官對我那種深入骨髓的愛,我是個俗人,被這樣一個男孩子喜歡,我也會在不知不覺中熔化。」
「但我還是一直堅守內心深處那根底線,我無數次向上官中指說過,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可是上官卻每次都回答,我跟他可不可能不重要,他喜歡我就好,隻要我好,他願意為我做任何事。」
「這一次,黑騎營打上門來,上官中指憑自己的修為,和他本就與蕭家無關的身份,原本是可以輕易全身而退的。」
「可他依然義無反顧選擇擋在我前邊,他的本事雖大,但始終寡不敵眾。」
「最終,他選擇了讓自己體內真氣全部耗盡的方式,準備和對方同歸於盡。」
「但幸運的是,因為他有著非常好的底子,所以真氣耗盡後並沒有死,隻是讓他變得蒼老和體弱多病。」
「楊玄,我真的無法忍心再去傷害他了,一個風華正茂,乾淨清澈,愛我入骨的男孩子。」
「現在卻因為我變成這個樣子,我真的再不想傷害他一絲一毫了。」
「所以,楊玄,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你罵我也好,怨我也好,但我真的不想再……..」
「行了,別說了。」
楊玄看著蕭紫衣,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特別柔和的微笑,「我之前就一直說過,如果你哪天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一定要好好把握。」
「所以今天聽到你說這些,我真的為你感到高興。」
「接下來,你是怎麼打算的呢?」
楊玄微笑著問道。
蕭紫衣輕嘆道,「把這邊的事處理好後,我打算和上官,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下半生,我就好好陪著他,過一份安穩平靜,不被人打攪,也不被人知曉我和他過去的生活。」
「嗯,這樣也好。」
楊玄微笑著說道,「這邊等會兒會有人協助你們的,然後…….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祝你們幸福。」
說著,楊玄便徑直朝著樓梯走去。
「等等。」
蕭紫衣突然在後邊喊了一聲。
楊玄猛然轉過身,「我…….還有事嗎?」
蕭紫衣緩緩從脖子上將那條紫牙項鏈摘下,輕聲道,「這個,還給你,謝了。」
楊玄楞了楞,伸手將那枚紫牙項鏈接過,然後沖著蕭紫衣笑了笑,一言不發的走出了蕭家。
楊玄吹著口哨,哼著小曲兒,雙手插進褲兜,顯得十分輕鬆和自在。
「看來我以後再也不會對不起蘇楠了,唉,紫衣終於找到她自己的幸福了,我終於可以輕鬆了。」
楊玄一面走著一面笑著。
他從白天一直走到晚上,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他隻是覺得像這種好事,就必須得好好釋放一下。
晚上他本來打算去找間酒吧開幾瓶酒慶祝一下的,可剛到酒吧門口,又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直奔機場,搭上了飛回南江的航班。
下了飛機後,楊玄連忙驅車朝著南江後山風馳電掣開去,然後大半夜獨自一人來到後山山頂。
這是他和蕭紫衣第一次爬山的地方。
「這裡是,也是終點,終於解脫了。」
楊玄走到那塊凸起的岩石旁邊,然後輕輕攤開手掌,看著那枚紫牙項鏈,微笑道,「或許,我和她這輩子也不會再見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