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那看起來脾氣很好的襯衫男臉色也是微微變了變,擡眼直勾勾的盯了楊玄幾秒,似乎有隨時動手的意思。
四周的其餘客人也很默契的又把手伸向了桌上的酒瓶子。
楊玄也毫不掩飾的眯起眼縫和對方對視。
旁邊的向問天則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襯衫男的臉色最終又稍稍緩和了一些,輕輕擺了擺手,四周的客人也才紛紛繼續喝酒聊天。
「看兩位似乎對梁姐的事很感興趣,作為一個本地人,和一個和梁姐算是熟悉的人,我想我有必要給你們說一說梁姐的事。」
襯衫男說道梁花魁的時候,眼神突然變得很不一樣。
但楊玄和向問天卻敏銳的捕捉到,對方提起梁花魁時的眼神並不是那種冒著綠光的不禮貌,又或者是畏懼。
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和敬佩。
「我想外邊對梁姐知道的最多的事,就是她是天煞克夫命,一共剋死過三任丈夫。」
「是不是天煞克夫命我不知道,但梁姐的確是失去過三個丈夫。」
「但這又能說明什麼呢?一個女人經受這種打擊,卻沒有人去思考這個女人有多難過,反而把這些事當成調侃的素材,這種行為未免有些欠妥當吧。」
襯衫男說到這裡的時候,向問天和楊玄都不自覺的伸手輕輕摳了摳下巴,覺得好像也是這個理,覺得剛才兩人的調侃實屬有些不應該。
襯衫男又繼續說道,「我剛才說過,在江南的確大部分普通百姓都是梁姐的護花使者。」
「但我並不認為護花使者是一個貶義詞,有的人充當女人的保護神,但卻帶著佔有對方或者為了達到目中目的的心思。」
「那種人肯定不能成為護花使者,真正的護花使者,是不求任何回報,發自內心想要守護好這個女人。」
「世人都隻知道梁姐美貌冠絕天下,我們江南人自然也這麼認為,隻不過我們認為梁姐的美,並不僅僅停留在外表上,而是她的內心。」
「這無名木樓每天日進鬥金,一年的凈利潤能達到一個讓很多大公司望塵莫及的數字。」
「梁姐有最名貴的珠寶,也有價值不菲的訂製旗袍,有豪車有豪宅,不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人家開店賺的乾淨錢,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但這些開支隻是佔了梁姐收入的一小部分而已,梁姐更多的收入並沒有在銀行也沒有在基金或者股市。」
「而是變成了江南省周邊一所所鄉村小學,變成了窮人們的一個個收容站和福利站。」
「也變成了一個個能讓環衛工和農民工,以及生活遇到困難的人的愛心食堂。」.
「還變成了那些因為家庭條件困難,不得不輟學的孩子重返校園的學費。」
「變成了那些生了病,卻無錢醫治隻能眼睜睜看著病情惡化等死的人的醫藥費。」
「江南省自古以來就是富饒之地,這片地界上比梁姐有錢的人多了去。」
「可是任何一個江南老百姓都可以對天發誓,其餘那些大企業大金主的善款去了哪裡他們不知道,但他們都知道他們的每一筆福利每一筆救助金,都是來自一個叫做梁紅玉的女人。」
「可能你們也聽說過一件事,之前有個北方的江湖大佬打了梁姐一耳光,後來那名大佬被扒了皮慘死在自己家裡。」
「所有人都知道那人的死必定和梁姐有關係,這個我也承認,但我敢拿性命擔保,包括梁姐在內,沒人知道那件事是誰做的。」
「梁姐的善良溫養著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無數人生跌倒低估的人,生活中因為梁姐的出現,而在此燃起希望的光芒。」
「可是這麼善良一個女人,卻別人扇了巴掌,不瞞你說,就算沒有那名義士幫梁姐復仇,那個敢打梁姐的混蛋也絕對活不下去。」
「那件事以後梁姐沒有出聲,江南百姓也沒有義憤填膺。」
「他們和梁姐一樣,從來不會說太多的話,隻會用自己的行動來表達。」
「你們知道嗎,那件事以後,江南很多不會用智能機的老頭老太太,突然開始對智能手機發生了興趣。」
「他們很多人連字都不認識,但卻硬生生的學會了如何使用智能機。」
「其實他們學智能機的原因很簡單,他們隻是為了通過手機,而向某個秘密賬戶打款。」
「發起籌款的那人並沒有說明這筆款項用來幹嘛,這是為這筆籌款取名叫做守護。」
「所有人都知道,這筆款是從來為梁姐復仇的,江南百姓都是普普通通為了生計發愁的小人物。」
「可就是這一個個小人物,在這件事上卻做了他們力所能及的事。」
「後來因為那人突然在家裡被扒皮暴斃,所以那筆款項也就沒有用上,悉數全部退到了打款人手裡。」
「打款的賬單也被以匿名的形式放到了網上,你們知道嗎,當時我看到那份打款賬單的時候,我一個單人竟然哭了一晚上,但卻是開心的哭,欣慰的哭。」
「賬單上金額大的有十幾萬的,小的甚至隻有幾十塊,我完全能夠想象,那些幾十塊的金額背後,或許就是幾毛一斤的蔬菜,一毛一毛攢起來的。」
「幾十塊並不多,但絕對是打款人能夠拿得出來的全部現金。」
「你們說,這樣一個菩薩一樣的女人,又怎能不讓人想要守護,想要尊重?」
向問天和楊玄沉默不語。
兩人臉上了也沒了剛才那種嬉笑調侃的神情。
「我為我剛才的言論感到羞愧,我真誠的向南江所有愛護梁姐的人,以及梁姐本人道歉。」
向問天深吸一口氣,表情顯得很是自責。
楊玄輕輕摳著下巴,長嘆道,「梁姐名下有沒有基金會什麼的,能給我一個賬號嗎?」
其實以向問天和楊玄的身份,在這個世界上他們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但他們卻為自己剛才的言行感到羞愧,做錯事就認錯,絕不會仗著自己身份就可以為所欲為。
這便是向問天和楊玄這兩個表面上看上去性格截然不同的人,認識沒多久卻總能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的原因。
他們遊走在黑與白之間,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本質上隻不過是兩個壞蛋頭目而已。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心裡的良知和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