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禍害遺千年
關行八是怎麼善後的,許釵並不知道。
最後的連續出擊,用盡她全部力氣,塵埃落定後,她便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頭栽倒。
昏迷前,她還在想,剛才那麼生猛,不會是迴光返照吧?
與此同時,徐遲與柳志龍史無前例的達成了共識。
他倆一人負責一個,在唐建軍等民警的幫助下,連拖帶抱的把倆瘋婆子帶回了徐家。
徐遲依舊冷冰冰的,把人帶進屋,回手甩上大門,險些砸到門外唐建軍的高鼻樑。
看著同事們詫異的眼神,唐建軍搖頭苦笑。
好歹忙了大半天,總該讓弟兄們進屋喝口水吧?
嘆了口氣,唐建軍敲響隔壁房門,也該跟柳大叔交代幾句,那樣疼愛孩子的老人家,一定很擔心許釵。
門內。
徐遲麻利的燒水做飯,又吩咐柳志龍把人看好,別再往外跑了。
實際上,許青嵐和柳青峨也跑不動了。
外邊零下二三十度,她倆近十二個小時沒吃沒喝,再找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許青嵐臉色發青,四肢僵硬,原本修長的手指又紅又腫,凍的。
柳志龍端來兩杯熱水,蹲在兩位姐姐面前,一人塞一杯,「大姐,二姐,我還是那句話,阿釵肯定不在外邊,一定是被誰帶走了,咱們不能倒下。」
目前狀況下,這是最大的希冀,無論是誰帶走了阿釵,哪怕被拐賣了都行,他們總能慢慢去找,隻要不是在天寒地凍的外邊,其他都不重要了。
「萬一呢?」許青嵐嗓音沙啞,顯然是喊破了喉嚨,她說:「外邊那麼冷,阿釵還低皿糖,要是又暈倒——」
「不會。」徐遲走進來,手上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挂面,挂面上頭卧著晶瑩剔透的荷包蛋。
他說:「相信我一次,我跟你們保證,許釵一定會活蹦亂跳的回來。」
柳青峨獃獃的,雙目無神,哽咽道,「相信你有什麼用?阿釵不見了,這麼久都沒找到,誰能保證她——」
「我真能保證。」
換作平時,徐遲不會開這種空頭支票,許青嵐也絕不會信這種空洞的承諾。
可此時此刻,許青嵐精神支柱已然坍塌,隨便什麼保證,她都願意去信,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她就問了,「徐遲,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徐遲把面碗塞給兩姐妹,「禍害遺千年,許釵不會出事。」
柳青峨聽的怒火攻心,眼眶更紅了,「你他媽再說一遍!」
求生欲瞬間升起,徐遲舔了舔嘴唇,「我意思是,許釵一看就福大命大,不是跟你們說了嗎?我老師們和我師兄弟正往回趕,一定能找到她。」
眼看許青嵐又要追問,徐遲說:「快吃吧,之前那些錄音和照片不是都見識過了嗎?我不妨告訴你們,我老師他們本事很大,不會讓許釵出事。
「真的嗎?」這個問題,柳青峨已經問了無數次。
「真的,」徐遲耐心依舊,「你們放心吧,趕緊吃,再好好睡一覺。」
又說:「關老師他們連夜開車,下半夜就能到白盪,他們會直接來我這,咱們先養精蓄銳,到時候才能跟他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
好不好......能不好嗎?
許青嵐想,關老師那麼厲害,興許真能找到阿釵,徐遲說的對,現在不能浪費時間,得養精蓄銳。
*
柳孝先腿腳不便,是柳老大和柳老三把他扶來徐家的。
柳老大隻送到門口,將老爹交給柳志龍,轉身回了柳家,看也沒看徐遲一眼。
柳志高倒是跟進來了,瞧見兩個妹妹在吃飯便笑了,「這就對了,人是鐵飯是鋼,哪能一直不吃不喝?」
兩個妹妹都沒擡頭,也沒說話,就有些尷尬。
柳孝先很憔悴,黑眼圈都出來了,他問:「建軍剛才去咱家了,這才知道你們在這兒了,咋都不回家呢?」
回家?
柳老大一家子在,回去聽冷言冷語嗎?
兩姐妹依舊沒心思說話,柳志龍隻得開口,他說的很婉轉,「我們在這等消息,徐遲家有電話,方便。」
柳孝先愁眉苦臉,唉聲嘆氣道:「那我跟你們一起,也在這等消息。」
柳志高聽的鬧心,「爸你都多大歲數了?可別再折騰了,半夜三更的能有什麼消息?建軍是警察,他都找不到——」
就像是為了打臉,刺耳的電話聲突兀響起。
都淩晨了,誰會打電話?!
徐遲離電話最近,一把抓起電話,「喂?」
也不知那邊說了什麼,徐遲忽的勾起嘴角,「稍等一下。」
轉頭,對一臉期待的眾人宣布,「找到許釵了,她挺好的,正跟關老師在一起。」
「真的嗎?」柳青峨呼的一下站起,竄到徐遲跟前,扯住他袖子要細問。
徐遲指了指電話,「別急,讓我仔細問問。」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眼巴巴盯著徐遲。
隻見徐遲認真的聽電話,偶爾說句『嗯』,或者『啊』,沒什麼實質內容,隻是臉色變幻多端,很讓人擔心,先是淡定中透著輕快,接著是驚訝,然後是駭然,最後是目瞪口呆。
許青嵐注意到徐遲放下電話時手有些抖,她心裡一突突,「阿釵在哪了?她到底怎麼了?」
徐遲緩了緩神,須臾,又是一副淡定模樣,「你先別著急,許釵挺好的,關老師從外地回來,在李家溝油站那碰到她的,具體怎麼回事得等許釵醒了才能知道,許釵低皿糖那毛病又犯了,暈倒了,關老師要就近帶她去看病,明天再把她送回來。」
「具體在哪?」許青嵐站起身,「我去客運站等著,明天一早去接她。」
徐遲默了默,片刻,嘲諷道:「你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鬼樣子,去了能幹什麼?讓關老師照顧完許釵再照顧你?」
「我沒事——」
「你就別添亂了行嗎?」徐遲突然就火了,「你要是一直住在關家,許釵能丟嗎?你為什麼總是這樣?不該要強的時候瞎要強,不該妥協的時候瞎妥協,你到底能不能長點腦子?」
這是什麼意思?柳青峨急了,「徐遲你咋說話——」
「青峨。」許青嵐握住妹妹的手,擡頭直視徐遲,細細端詳一番,妥協:「今晚就打擾了。」
她擡腿走向裡屋,走到門口,聲音顫抖的說:「徐遲,大恩不言謝,我記心上了。」
徐遲不屑的扭過頭去。
誰用你記在心上?又不是為了你。
再說了,你忘恩負義的時候還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