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漸行漸遠
聽完許釵的講述,精緻的桃花眼裡頓時多了絲火氣,「為什麼要去天台?平時你怎麼玩都行,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就連這都做不到嗎?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辦?你這樣,你要我今後怎麼放心?」
說著說著,迷人的獨桃花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
天!
「江徹。」頭大如鬥的許釵伸出手,想了想,又收了回去,「這裡是警察局門口,一堆人正在看著咱倆,包括你奶奶。你......」
靠!
望著桃花眼裡瞬間湧上的水光,許釵迅速改變策略,「我錯了!真的!我再不立危牆之下了,別這樣,我承受不起,你饒了我吧,行嗎?」
「......滾蛋。」江徹別過頭去,「風太大了。」
「好好好。」不哭就行,許釵大鬆一口氣,「你應該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就先走了哈。」
「我送你。」
「不用不用。」許釵使勁擺著手後退,「你家這麼多長輩在這,不用管我。」
嘭!
迅速甩上車門,然後探出頭來,「兄dei,照顧好自己,有空多出去浪一浪,除非有必要,不然咱就先別聯繫了,拜拜。」
說完她立刻看向前座,「走走走。」
「是。」
黑色賓利緩緩駛出,落寞的高大身影漸漸模糊在晚風中。
江徹,很多年了,這個在她心中一直分量十足的人,終於漸行漸遠了。
說起來,江徹真沒有什麼錯,不過是太想盡善盡美,太想四角具全罷了。
然而人生中總有那麼一些時候,她什麼都不想顧及,隻想自由的發洩。
就像她對江徹說過的,自由不是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而是你不想要什麼就能不要什麼。
曾經的江徹讓她覺得很美好,想方設法去尋求。
如今的江徹仍然讓她覺得很美好,卻沒了尋求的動力,而且她能明顯感覺到,江徹瞞了她很大的事情。
那就,棄吧。
對於許釵的決定,江徹很少會反駁,這次也一樣,雖然滿懷著痛苦,他還是理智而清醒的接受了。
離開了許釵的江徹,瞬間便又是那個高冷精銳的成功人士了。
此外他非常非常忙碌,也沒有太多時間傷春悲秋了。
此時的國際金融市場硝煙瀰漫,江徹常常會忙到天昏地暗,而清醒過後的梁太太,幾欲瘋魔。
梁氏已不復存在,早在江徹對梁氏下重手之際,年邁的梁隆發就在急怒之下一命嗚呼,梁維庸則為了殘敗不堪的梁氏奔走至絕望。
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梁維庸在萬念俱灰後日日借酒消愁,越發頹喪,而梁太太唯一的念想隻有體弱多病的兒子。
如今梁太太唯一的念想也沒了,除了仇恨支撐著她,她別無他想。
可惜以她目前的狀況,想要調查梁少棠死亡的真相,難如登天。
諷刺的是,她現在能夠藉助的力量,唯有江徹。
江徹為人處事自成一格,他無法原諒梁太太,卻也從來沒有正面為難過梁太太。
梁太太哭天抹淚的找上了江徹,梁少棠之死又牽扯到了許釵,江徹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等到許釵的治療到了收尾階段時,江徹也正式接任了江氏,成為江氏歷史上最為年輕的集團主席。
「嘖嘖嘖,」望著電視屏幕裡西裝革履、出色耀眼的人中龍鳳,許釵感慨萬千,「誰能想到,這麼優秀、這麼帥氣、這麼意氣風發的傢夥,居然是我前男友呢?」
「呵呵,」徐遲冷笑一聲,「誰能想到,這麼牛逼、這麼冷靜、這麼聰明絕頂的傢夥,居然哭倒在你懷裡,不願意分手呢。」
「......沒辦法。」許釵遺憾的聳聳肩,「我們的矛盾嗎,沒辦法調和。」
真的沒辦法嗎?
徐遲久久的望著她,「我覺得吧,這世上很少會有解決不了的矛盾,大多時候都隻有不想解決好的心。」
這個『不想』不單指阿徹,也包括阿釵。
聽出了他話裡的深意,許釵摸出塊巧克力,邊撕著包裝紙,邊說:「女人情重,多因情苦啊。」
世間太多女人執著的要一個男人的承諾和心意,這其實是最不值錢、最不可靠的,甚至都不如睡服他來得實在。
「這話是沒錯,可惜不適合你。」徐遲就樂了。
他看的很清楚,阿釵跟大多數女人都不一樣,她早已習慣了孤獨,也愛上了孤獨。
孤獨是一種沉澱,沉澱過後的思維是清明,如今的阿釵早已不再鑽牛角尖,自然不會被困在原地。
「沒錯。」許釵啃了口巧克力,坦誠的道:「我早看透了,我跟江徹之間有過相當美好的過往,在現在這樣的時候戛然而止,才是最妙的。」
否則的話,這份美好勢必會被江徹周遭的事物漸漸吞噬掉,最終變得一文不值。
「美與醜,香與臭,好與壞,往往隻在一念之間。」她又說。
隻不過嘛......
歸根到底,她仍是自私又涼薄。
她並非想保存住屬於江徹的美好,隻是想保存住自己心底的那份美好。
「阿釵,你這個往往隻在一念之間,也包括Lucas嗎?」徐遲又問。
許釵認真的想了想,「他是個例外,到現在我依然認為他就是個壞胚子,至於美和香,更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了。」
Lucas出生即是悲劇,來到人間走了一遭,壓根沒看見人間丁點好。
他至死都沒擁有過愛,就連最親的妻子,都心心念念著殺他。
他隻見過惡魔,最終,自己也入了地獄。
然而,不幸不是作惡的借口。每個人都有無法改變的固有際遇,能做的隻有遠離糟糕的一切,靠自己重新振作。
「會經常想念Lucas嗎?」徐遲繼續問。
這種話題他以往都不會碰觸,隻是如今已說出了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阿釵也已和阿徹分手,便再也忍不住好奇心了。
許釵倒不介意談這個,微笑著回答:「偶爾吧,Lucas去世的時候隻有二十一歲,多麼美好的年紀,充滿了無限希望和可能,他要是活到現在也才二十五歲,的確是有機會從源頭上改變一切,你說說我,這不是欺負人家年少衝動麼?」
有什麼辦法呢?
徐遲無奈的嘆息,「年紀輕輕小兩口,衝動一下是常態,可是玩到你們倆那麼瘋的,我隻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許釵坦然的頷首,「所以我會遺憾,關鍵就在『願挨』這倆字上了,我,勝之不武。」
如果Lucas是糊裡糊塗死的,她真不一定這麼難以忘懷,就因為一個心甘情願,才會格外的教她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