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舜華扶著黎淑雯去餐廳。

　　「日子定了哪天？」黎淑雯問顏舜華。

　　「兩周後的周末，三爺爺選了幾個時間，顧言玦挑的。」

　　黎淑雯嘆了一口氣：「感覺昨天才送你去國外上學，一晃眼你就要出嫁了。」

　　黎淑雯偶爾會記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但都是碎片。

　　「媽，出嫁隻是一個形式，我會陪著你一直到老的。」

　　黎淑雯轉頭看她，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別到腦後：「你爸爸如果還在，恐怕是要傷心了。」

　　「他會為我高興的。」

　　黎淑雯搖頭：「那你太不了解你爸爸了。」

　　顏舜華垂眸，實際上因為離開太早，她最自己的父親印象並不深刻，隻記得他沉默寡言，但看著她和顏舜宇的時候，眼裡卻有溫度。

　　以前顏沛總是說，顏如冽是個悶葫蘆，生個女兒也是悶葫蘆。

　　她原本性格，大概是繼承了他吧。

　　「等祖祠那邊修繕好了，我和您一起去看看他們。」

　　黎淑雯忽然想起什麼：「記得當初我嫁給你爸爸的時候，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顏舜華看著她。

　　「因為你爸爸太優秀了，雖然我們就讀同一所大學，但我可能是那種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能畢業學生，他除了木訥一點，在別人看來就是完美的，所以得到了很多人的追求。」

　　顏舜華很少聽黎淑雯提起她和顏如冽的過去，他們也不會主動去提起，可能在昂國的時候是真的不記得，回到了東辰反而觸發了某些潛意識。

　　「那請問母親大人，是如何在一眾追求者中脫穎而出的呢？」顏舜華調侃。

　　黎淑雯輕挑了一下眉頭，臉上有些驕傲的神色：「我可不是他的追求者，當時我的追求者也不少，用不著上趕著卻貼你把爸這種冷麵男。」

　　顏舜華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是父親的選擇，沒想到是反過來的。

　　「那最後您為什麼選擇了他呢？」

　　黎淑雯攤手：「就是綜合看下來，他確實是最優秀的那一個。」

　　顏舜華忍不住笑了：「那確實是。」

　　「不過當時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並不知道顏家的情況，直到畢業後跟著他一起回了雲城，才發現原來顏家有這麼大的別墅，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差點忍不住跟你爸提了分手。」

　　「為什麼？」

　　「因為我怕你們家規矩太多，怕嫁給他之後得不到平等的對待。」

　　顏舜華看著黎淑雯，雖然女人的眼角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迹，但仍然可以依稀看得到當初的模樣。

　　她幾乎從來沒有注意過，原來自己稱之為母親的這個人，也曾意氣風發，笑容引人側目。

　　如果她沒有嫁進顏家，或者她的丈夫沒有英年早逝，現在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種情況？

　　「兩個人在聊什麼呢？也說來給我這個老頭子聽聽。」

　　顏舜華轉頭，看著從外走進來的顧言玦和顏波。

　　黎淑雯看著顏波，想了一會兒也沒記得來。

　　「媽，這是三爺爺。」顏舜華開口。

　　黎淑雯頓悟，滿臉愧疚：「原來是三叔……抱歉……」

　　顏波伸手讓她坐下：「你的情況我知道，不用自責了。」

　　顏舜華接過話：「剛剛我們說到了爸爸以前的事。」

　　顧言玦眸光一動。

　　顏波撫著鬍子，思緒似乎也陷入回憶：「你爸啊……當年為了娶你母親，可費了不少心思，怕你爺爺不同意，還特意跑到我跟前來求我去做說客。」

　　顏舜華：「還有這回事？」

　　「當然了，淑雯在東辰沒什麼親人，家世比不得那些名門貴女，你爸怕他不在的時候她被人欺負，還特意安排三房做了娘家人，本來是要從郡城出嫁的，但是你爺爺嫌太麻煩，就沒答應。」

　　黎淑雯也有些意外：「還有這回事，他沒跟我說過。」

　　顏波「哼」了一聲：「這個小子，就和你生的閨女一樣，表面上看著什麼都不關心，實際心裡要緊得很，你看她對小顧不就是這樣嗎……」

　　「咳……」顏舜華咳了一聲：「三爺爺，我們先吃飯吧。」

　　轉頭又對上顧言玦滿懷深意的眼神。

　　她立刻瞪回去：看什麼看，吃你的飯！

　　顧言玦收回視線，嘴角不自覺就笑了。

　　黎淑雯看著兩個人，忽然又想起記憶深處的某些片段，想起校園裡的自己，天真爛漫，卻也插科打諢自由散漫，想起她和顏如冽的相識，不過也是源於一次和朋友的打賭。

　　那個時候，她們的賭注是，誰就去搭訕全校最難追的男神，並且要到他的電話號碼。

　　隻是她沒想到，這個號稱「最難追」的人，電話號碼竟然這麼輕易就能拿到，以至於好幾天之後，她幾乎都快把這件拋之腦後跟他偶遇，在他說出那一句「既然要了聯繫方式，為什麼不跟我聯繫」之後，她隻剩了措手不及。

　　黎淑雯淡淡笑了，再看看顏舜華和顧言玦，果然不愧時他的女兒，連喜好都相似。

　　晚餐吃完。

　　顧言玦又要離開，顏舜華把他送到門口。

　　「魏珏的請帖我來寫吧，他說顧家賓客太多，所以在顏家這邊。」顏舜華開口。

　　「小魚考完試了？」

　　顏舜華一下反應過來：「對，還有個顏小魚給我忘了，但我已經答應魏珏了，怎麼辦？」

　　顏小魚之前弄死魏珏一池子的魚，估計這會兒還有心理陰影。

　　「小魚今年是否成年？」顧言玦又問。

　　顏舜華皺眉：「應該成年了，怎麼忽然問這個？」

　　顧言玦淡笑：「沒什麼，魏珏不會對她怎麼樣的，畢竟是我們的婚禮。」

　　顏舜華點頭：「我打算等婚禮後再將德叔的牌位請進祖祠。」

　　等把某些人踢出去之後，再請牌位。

　　「你決定就好。」

　　顏舜華看著他：「晚上還來吃飯嗎？」

　　顧言玦搖頭：「被白小姐盯著。」

　　「也沒見你這麼聽過她的話。」

　　顧言玦伸手拍了拍她的頭：「我走了，這幾天我不一定有時間過來，有事給我打電話。」

　　才剛走到車邊。

　　「喂。」卻被顏舜華叫住。

　　顧言玦轉頭看著她。

　　顏舜華想說什麼，卻又止住，她低頭伸腳踢了兩下地上的小石子兒：「沒什麼，你走吧。」

　　但顧言玦卻能讀懂：「媽正看著我們呢。」

　　顏舜華轉過頭，果然黎淑雯正站在門外一臉欣慰的看著大門口的兩個人。

　　顏舜華臉又紅了：「趕緊走！」

　　說完轉身回了闕園，過了好一會兒又才後知後覺，這人剛剛還叫伯母，怎麼這會兒就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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